《地球之上》苹果茉莉茶

26、落千树

　　林昭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尹颜仪的邀请，并在第二天早晨和江晚舟一同上了车，行驶在前往警署的路上。
　　“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警署？”
　　“尹署长昨天下午打电话给我，说有事找我。”
　　“有事找你？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吗？”
　　“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不过想想应该是吧，毕竟找的是我，还能有什么其他事呢？”
　　江晚舟点点头边继续专注开车。
　　不一会儿，车子就开到了国际警署。江晚舟把车停好，和林昭一同走进警署大门，在拥抱后分别。
　　林昭来到署长办公室门前，轻敲三下门等待答复。
　　“进来吧。”
　　得到尹颜仪的许可后，林昭方才推门进入。
　　“署长，您找我？”
　　“坐吧。”
　　尹颜仪招待林昭在她对面的位子上坐下，又把刚刚斟满的茶杯递到林昭面前。林昭则是立刻双手接过，端起茶杯喝了半口。
　　尹颜仪把面前的档案推向林昭，随后双眼直视林昭笑而不语。
　　林昭面不改色地拿起档案袋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随后放回原位。
　　“这是……？”
　　“打开看看，我想着和你最近感兴趣的一些事情有关。”
　　林昭半信半疑地打开档案袋，映入眼帘的是楚清辞完整的个人资料。
　　林昭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这时，尹颜仪缓缓开口。
　　“楚清辞——她是个能力很强的人。那年，她在任职刑警部的部长，如果没有那场变故，现在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就会是她了。”尹颜仪顿了顿，再次开口：“这些照片，是十年前她去世时案发现场拍下来的。我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当时我和她在东郊的这片野林里——哦，现在应该是一个别墅区了。我们在那里追捕一个逃犯，那个杀人犯走到穷途末路时，绑架了阿清来威胁我们。但就在他放开阿清的那一刻，阿清中了枪，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亡。法医给出来的鉴定报告上说，阿清是被那个杀人犯杀死了的，但我亲眼看了她的伤口——那伤口很浅，子弹的力度不会太大，那么近的距离……我不相信。”
　　语毕，一阵静默后林昭才开口：“那您就没想过向上级报告？”
　　“怎么可能没想过——向上级报告，向法医求证……这些我都做过，但是没有结果，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然后呢？”
　　“我放不下，就去看案情，能找的东西全都找了个遍。终于在一个很远的视角看到案发现场有一个模糊的黑影——也就是现在你手里这张照片左上角树下的位置，我找了专门的技术人员修复后查到一个人。”
　　尹颜仪把手中的资料递给林昭。档案的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傅琛”二字。
　　林昭又下意识地看向照片栏。随即，他的脸色瞬间转为惊诧。他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地想问出些什么，却又觉得难以开口。
　　尹颜仪会心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照片没印错，江晚舟就是傅琛。”尹颜仪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江晚舟’只是傅琛在社会上使用得比较广泛的化名，他的化名还有‘秦宇’‘顾言’等等。它们都是傅琛的假身份，都有完整的个人信息和充分的存在证明。当傅琛不使用它们的时候，他们就会由BTE里的专门人员代管。一些新的消息，他们也都会互通有无——还记得上次Jane生病时的朋友吗？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Jane的全名是Adward Jane Vincent，他也是BTE组织里的一员。我相信你查到了——他是个瘾君子，BTE利用这点，通过给他提供毒品操控他为组织卖命。”
　　林昭怔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这就是Jane杀人的真正原因？”
　　尹颜仪满意地点点头。
　　“可BTE为什么要杀周永辉？”
　　尹颜仪把头一偏：“坦白讲，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林昭的表情变为怀疑，尹颜仪看到后又是笑笑：“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一阵静默，尹颜仪再次开口道：“我知道这些事对于你来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接受的，毕竟你和傅……江晚舟的关系比我要好得多。那我们聊些别的吧——关于BTE本身怎么样？”
　　尹颜仪顿了顿。林昭虽然没太大反应，但打心底里还是很想知道更多信息。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它的前身和建立过程，我就不再多费口舌了……其实BTE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彻彻底底的精英主义。他们想杀掉所有普通人，然后写成代码扔进‘彼岸’里——也就是传统意义上所说的平行世界，只不过这个平行世界是人为创造的罢了。你会在这个平行世界里过正常的生活，但其实在地球上，你已经死了。而真正的社会精英和名流人士会继续真正地活着，他们是用来让社会持续快速发展的。说白了，在人口数量远超于地球容载量的当今社会，如果一定要为了地球做出人口的大规模牺牲，那你我就是被放弃的部分。联合国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们狼狈为奸，共同找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我们这些普通人罢了。而启新医院就是BTE的刀——冒昧问一句：你做过启新医院的脑部手术吗？”
　　林昭点点头。
　　“那很不幸，你就是其中之一了。现在你所见到的，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一个名为‘彼岸’的世界。而至于傅琛——他是BTE的现任副理事。”
　　“他是领导人员？”
　　“嗯，高级领导人员，地位仅次于理事。现任理事——是个美国人，我忘了他叫什么。总之——”
　　尹颜仪搬出厚厚一叠资料摆到林昭面前：“这是目前我知道的所有东西，你拿回去慢慢看。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选择不信。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信我，一个月后我在这等你。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
　　林昭思索片刻后，还是选择先把面前的资料装到包里再做打算。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尹颜仪一怔，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没做过多准备，但她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不知道——可能是下帮助在深渊里的人走出来吧。”
　　林昭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浅笑，满意地站起身来向尹颜仪微微弓腰示意后打算离开。可当他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停住，回过头来微笑道：“长官，请允许我问您最后一个问题——您和楚清辞部长，是什么关系？”
　　尹颜仪浅浅一惊，抬了抬镜框后从容地笑着回答。
　　“她是我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