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零零》尼采也笑了

3、第 3 章

　　第二章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很好。你的代号将是寒鸦（Jackdaw）。我是你的直接联系人，代号哨兵（Sentry）。首先，你需要知道我们调查的核心：普罗米修斯之火计划。”

　　哨兵的声音压低了，“G公司最高机密之一。表面宣称是终极热基因优化项目，旨在创造能完美适应极端严寒、甚至无需外部热源的新人类。但根据我们零星的线索，它远不止于此。它涉及了……生命本质的篡改。而你父亲约翰·怀特，正是该计划初期关键人物。他的事故，极有可能与计划的某个关键节点失控有关。”

　　“雪莉需要证据。”雪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正是我们需要你的原因之一。”哨兵打断雪莉，“你拥有我们无法企及的‘钥匙’——约翰·怀特的生物信息特征码，以及你作为唯一直系亲属的身份权限。G公司内部有一个相对传统还没有被废弃的系统，用于存储早期核心项目的原始备份和日志，独立于他们的主网络。这个系统，被称作方舟。”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我们相信，约翰·怀特作为核心成员，拥有方舟的访问权限。而他的权限，在他死后，理论上会有一部分……转移或休眠。但作为他的女儿，你的生物信息和他的权限序列存在强关联。我们需要你尝试接触方舟，获取计划初期，特别是你父亲死亡前后时间段的原始数据。”
　　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出于整件事的保密性，我现在无法详细和你说明，如果你决定好了，随时联系雪莉。”
　　雪莉忍不住问，“你们对抗G公司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揭露真相？”

　　哨兵沉默了数秒，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H，代表着‘Humanity’，也代表着‘Hope’（希望）。我们是一群……看到了G公司‘进化’蓝图下潜藏深渊的人。‘普罗米修斯之火’窃取的，可能并非温暖，而是将人类引向无法想象的异化之路。”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为了成功，他们不惜用一批批的实验品铺路。”

　　第一批？

　　“真相。”哨兵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从来不是目的本身。它是阻止更大灾难的唯一武器。你父亲的死，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我们需要你，因为你是约翰·怀特的女儿，因为你有权知道真相，也因为……你是为数不多可能接触到‘方舟’的人选。你愿意成为这把钥匙吗？”

　　打开父亲死亡之谜的潘多拉魔盒。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终端散热器发出轻微的嗡鸣。蓝光冰冷地笼罩着雪莉。雪莉深吸一口气，对着光屏，像是对着不可知的命运，重重地点了头。

　　“告诉雪莉详细的计划。”

　　深夜，无人驾驶的黑色轿车如约而至，照最初说好的那样，雪莉在车内套上了特定材质的夜行衣，随后打开蓝色光屏与哨兵对话。

　　“方舟系统虽然物理隔绝，但它有一个定期的、极其隐秘的外部维护接口。这个接口位于G公司总部外围的旧港区域——一个早已废弃、主要用于存放过时设备档案的旧仓储区。安保级别相对较低，但路线复杂，且需要特定的物理密钥和权限验证才能进入维护通道。我们有内线可以提供进入旧港区域的路线和掩护身份，但最后那道门，通往方舟维护接口的门，需要你的生物信息和尝试激活你父亲遗留的权限。”

　　“轿车大约在三十分钟后抵达目的地，你要做的就是按照发给你的这条路线找到相应位置，刺破手指，让机器识别你的血液，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调出一张清晰的建筑结构图，指向一个深埋地下的节点。“这就是目标，不用担心旧港的巡逻和监控死角，我们已经在规划路线中避开。”

　　旧港
　　这里与2300年的风格截然不同。似乎是被时代遗忘在角落的某种腐朽。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穹顶结构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像史前巨兽的骨架。远处，巨大的废弃吊臂和集装箱轮廓在昏暗中沉默着，如同凝固的墓碑。

　　雪莉贴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移动，呼吸在面罩下凝成白霜。哨兵给的路线图在雪莉脑海中反复回放，巨大的空间感压迫着她，复杂的管道网遮蔽了视线，也制造了无数令人不安的死角。每一次拐角，都像在赌命。
　　按照原计划避开了头顶最后一盏探照灯，以最快速度来到了地下存储室的大楼背面。
　　“就是这里，用雪莉事先传递给你的特殊工具打开紧急出口门锁。”哨兵任何的指示对雪莉来说都是一种镇定剂。感受到了双手在明显颤抖。
　　有节奏的、沉重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心跳瞬间飙到嗓子眼。巡逻警卫！
　　女孩将身体贴近墙壁，尽可能融入阴影。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刚才站立的位置，又漫无目的地晃向别处，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后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冷汗浸透了内衣，粘腻冰冷。
　　强迫自己深呼吸，数到十，才敢探出头。确认安全后，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气动管道检修口——一个锈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圆形金属盖，边缘的螺栓早已松动。

　　她只好用尽全力，配合着撬棍，才在金属摩擦声中将它撬开一条勉强容身的缝隙。一股更浓烈的铁锈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

　　管道内部狭窄、漆黑、冰冷。雪莉只能用手肘和膝盖支撑着，一点点向前爬行。金属的冰冷透过衣服直刺骨髓。黑暗中，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衣服摩擦管壁的沙沙声在无限放大。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雪莉感觉四肢快要冻僵麻木时，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出口！她精神一振，加快速度。

　　从管道滑落出来，她跌进一个较为干净的地面，灰头土脸勉强通过的她显得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几根复古的米白色大理石圆柱支撑在这片空间的中央。灰白色格子地砖错落延申至边缘。一面巨大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墙壁平铺在眼前，通向神秘的黑色大门镶嵌在其中。光线昏暗，雪莉不由得汗毛竖起。
　　“这里就是D-7档案库。”哨兵在耳边说到。
　　而眼前她停下了脚步。黑色大门上嵌着一个老式银行保险库的圆形转盘锁，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方形的生物识别面板——暗淡无光，像一只沉睡的眼睛。

　　这就是方舟的维护接口。
　　“输入。”
　　雪莉拿出哨兵给的密钥序列纸条，每一次“咔哒”声在死寂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向整个黑暗宣告她的存在。
　　为什么要用如此落伍的设计呢？
　　“咔哒——”
　　接着转盘锁发出最后一声沉重的契合声。锁解开了。
　　接下来，是生物识别。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微型采血器开封，并轻轻按在自己的手指肚上，接着再贴向识别装置。
　　等待是煎熬的，雪莉紧盯着面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嘀——”

　　一声短促的的电子音。面板上的幽绿灯光变成了刺目的红色！识别槽自动弹了出来。

　　失败！
　　她像只受惊的白鼠一般看向四周，生怕声音会引来猎食者。
　　大脑一片空白，冻结在原地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金属部件松动的声音，从她刚刚爬出来的那个管道口方向传来！

　　不是巡逻警卫！那声音太轻，太近！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