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零零》尼采也笑了

2、第 2 章

　　#第一章：2358年
　　阳光照射在这座蓝白色的冰冻星球，尽管没有作用，却让在进化中无法摆脱对阳光依赖的人们对新的一天充满希望。
　　星星大街是人们喜欢聚集的广场之一，只因其拥有价格昂贵维护成本高的地热服务，而该费用由财大气粗的G公司包揽。
　　女孩捧着免费提供的特制谷物，走到被一片欢声笑语的人围起来的鸽群前。
　　尽管很多物种都已经濒危或灭绝，由于食物短缺、生物链的残缺亦或者是对于热基因的排斥。白鸽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存活下来并可以接受热基因改造的鸟类，在低温－30度的蓝天下翱翔，这或许代表着未来的艰难生存依旧无法打破六大区的人民向往和平的心。
　　心中的感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叫停。
　　“多可爱的鸽子。”看向一旁说话的陌生男子，略有疑惑，但不想破坏这种自来熟的亲切。
　　见女孩没说话，男人掏出谷物，开始洒向鸽群着陆休息的地方。注意到这是他自带的食物于是问道，“您为什么要自己带谷物？”
　　男人从容笑了一下，“雪莉比较喜欢这些小家伙，家里也养了几只，所以就带来了一些。”
　　见雪莉没说话“你呢？看起来是附近的大学生。”
　　“啊，是的，雪莉还在读大一，今天刚好有时间，所以出来看看风景。”
　　女孩蹲在地面喂着几只奔她手中食物而来的鸽子。
　　“雪莉怀特。”
　　一个陌生人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换做任何人都会第一反应有些害怕。
　　出于疑惑，雪莉站了起来。看向他，黑人男子的穿衣颇为讲究，灰色西装外套里是一件充满日常感的蓝黑条衬衣。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
　　他微笑试图缓解雪莉的这种不自在的情绪，“别紧张，雪莉是H组织的普通调查员，关于一些事情，雪莉需要您的配合，怀特女士，雪莉很诚挚地邀请您和雪莉到对面咖啡店喝一杯 。”他举起一块看起来像什么调查局的身份牌，示意雪莉看一下。
　　咖啡店是雪莉经常光顾的一家，赶论文都喜欢躲在东南角的单人小沙发里。熟悉的咖啡香气和装潢让她卸下了一些警惕。
　　雪莉和男人面对面坐下。
　　“原谅我开门见山 “他看向顾客稀少的周围，接着摘下了眼睛上面的美瞳片。
　　！金色瞳孔，难道……
　　“雪莉小姐，您对您父亲曾经所任职的G公司有所了解吗？”父亲，对雪莉来说已经是一个十分陌生的词语，上次有人提及已经是很多年前。对于一个刚见面就能叫出雪莉名字的陌生人，他说出这些雪莉不算意外。
　　“不了解。” 怎么可能不了解。
　　对G公司的初印象，父亲生前非常重视的一个存在，由于他的工作性质，雪莉一年也只能看到他一两次。而他也从来不向她透露关于工作的事情。可自从父亲离奇去世，她将所有的痛恨都集中在了这家公司身上，于是经常在网站上搜索这家公司的研发理念以及最新消息，并且发表文章抨击那些激进的妄想。
　　他递给雪莉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组人的合影。而雪莉第一眼便看到了处在合照中心位置的父亲。
　　“您的父亲约翰怀特是G公司机密实验的核心科研人员。这项计划的保密性较强，如果不是你家里没有其他成年人，也许你父亲回去的频率会大大减少。”他表情严肃，“他是你的监护人，公司不能放弃人道主义，但对此也算是严格管控，他带不出任何相关文件。”
　　雪莉的脑海又一次闪过了儿时的一些画面，那时雪莉经常羡慕其他孩子有家长的陪伴，而雪莉几乎是独自一人长大。父亲的死对雪莉来说是永久的伤痛。
　　男人用短暂的停顿给予雪莉了一些缓冲的时间。
　　“我们诚邀您加入雪莉们的调查，因为你也可以借此，解开多年的疑惑。”
　　雪莉震惊地说不出什么。面对这个看似可以洞穿雪莉内心想法的陌生人，异样的瞳孔，雪莉只能尽力点头将表情表演的淡定。而雪莉也无法否认，他的这句话给雪莉带来了一些夹杂冰渣子的希望。
　　他从公文包里淘出了一份文件夹，示意雪莉打开。内容是雪莉的高中毕业论文，写的东西基本都针对于反对G公司的言论，有理有据，但观点里透着恶狠狠的敌视。
　　“你们找的真细致。”雪莉内心不自觉升起厌恶感。“所以，你觉得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让我帮你们做事。”
　　“雪莉小姐，我认为不如说是，我们帮你找到答案。”
　　他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名片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推到女孩的跟前。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风险是不能够避免的，如果你想好了，打给雪莉，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那张静静躺在桌面的名片，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雪莉心里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我们帮你找到答案。”像带着倒钩的鱼线，精准地钩住了雪莉心底埋藏最深、也最痛的疑惑。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盖不过心头翻涌的复杂滋味。是愤怒吗？

　　对G公司，对那些夺走他、也夺走雪莉正常童年的冰冷规则。是恐惧吗？对这个自称H组织的神秘力量，那双非人的金色眼睛，以及他口中无法避免的“风险”。但最强烈的，是一种近乎宿命般的牵引——一个答案，一个关于父亲死亡真相的答案，就在前方迷雾中若隐若现，而这个人，这条危险的路径，似乎是唯一能通往那里的桥。

　　雪莉盯着那张名片。没有花哨的装饰，只有一个简洁的徽标——一个抽象的、相互咬合的齿轮与DNA双螺旋，下方是“H”和一个通讯频率代码。

　　离开咖啡店时，星星大街依旧喧嚣，鸽群扑棱着翅膀飞向被模拟阳光镀上金边的冰冷穹顶。可这一切，在雪莉眼中都蒙上了一层不真实的薄膜。

　　由于母亲早已去世，未成年的雪莉无力为父亲举办一场像样的葬礼，G公司派来的代表面无表情地将一枚冰冷的“杰出贡献”勋章交到雪莉手上。

　　那时雪莉十六岁，所谓的“事故报告”语焉不详，只有模糊的“极端条件测试失控”几个字。而雪莉只有一种巨大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感。后来，雪莉将所有的愤怒和不解倾泻在网络上，用一篇篇尖锐的文章去刺探G公司那铜墙铁壁般的沉默。

　　那个在难得休假时，会带雪莉去看早已灭绝的动物全息影像，眼中闪烁着孩子般兴奋光芒的男人；那个在最后一次离开前，用力抱了抱雪莉，低声说“雪莉，照顾好自己”的男人……他的生命，不该只是一个被归档的“事故编号”。

　　一股混杂着悲伤、愤怒和孤注一掷的冲动猛地冲上头顶。雪莉几乎没有再犹豫，调出个人终端，颤抖着手指输入了那个通讯频率。

　　信号接通得很快。虚拟光屏上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深色皮肤，线条刚毅，那双此刻恢复了普通棕色的眼睛隔着屏幕平静地看着雪莉，似乎对雪莉的联系毫不意外。

　　“怀特女士。”他微微颔首。

　　“我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