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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双生祠立:香火映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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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民塑金身,香火绕双姝
新帝登基第三年,京城西郊的“永晴祠”落成。这祠庙不供神佛,不祭先祖,殿中高台上矗立着一尊两人高的鎏金双女像——女帝邬晴与掌印夫人曲溪照相拥而立,衣袂交缠,眉眼含笑,栩栩如生。金像脚下,是万民自发供奉的层层叠叠的长明灯与鲜花鲜果,昼夜不息。
开祠那日,人潮如海。从白发老妪到垂髫稚子,皆手持清香,虔诚叩拜。烟雾缭绕中,金像的面容更显柔和圣洁。
“陛下和夫人是活菩萨啊!”一个老农抹着泪,将新收的麦穗供上,“减赋三年,又教我们用新农具,今年麦子多收了三成!家里娃儿都能吃饱了!”
“我娘的风湿就是姜院使按夫人给的方子治好的!”一个年轻妇人抱着孩子,深深叩首,“愿陛下和夫人福寿安康!”
邬晴与溪照微服混在人群中,听着百姓质朴的感恩,看着那尊被香火熏染得愈发温润的金像,心头暖流涌动。邬晴偷偷捏了捏溪照的手,凑到她耳边低语:“姐姐,你看,他们把咱俩当神仙供起来了!”
溪照回握她的手,清冷的眸底映着跳动的烛火:“是民心。”
邬晴目光扫过金像,忽然狡黠一笑,指着溪照金像的右肩:“姐姐你看,工匠师傅手真巧,连我这块小胎记都刻上去了!”只见溪照金像的肩头,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展翅欲飞的蝶形浮雕。
溪照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指尖无意识拂过自己肩头同样的位置,那里曾被邬晴的唇温暖过无数次。她唇角微弯:“…多事。”
“才不多事!”邬晴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我的记号!刻在姐姐身上,下辈子我也能一眼认出来!”她忽然踮脚,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快地在溪照金像的额心印下一个轻吻!
“哗——!”
人群瞬间沸腾!惊呼与善意的哄笑交织!
“陛下亲金身了!”
“这是赐福!大吉兆啊!”
香火更盛,青烟袅袅,竟似有灵性般缠绕在双女金像相拥的唇畔,久久不散,宛如一个缠绵的吻痕。
金身染污,胎记风波
然而,祥和不过三日。
深夜,急促的马蹄声踏碎寂静。禁军统领周峥浑身浴血,撞开宫门:“陛下!夫人!永晴祠…出事了!”
当邬晴和溪照赶到时,眼前景象让她们目眦欲裂!
原本圣洁的金像被泼满腥臭污血!溪照金像肩头那枚精致的蝶形胎记浮雕,竟被人用利器生生刮去,留下一个狰狞丑陋的凹坑!金像脚下,香炉倾倒,长明灯熄灭,满地狼藉。墙壁上用血写着触目惊心的大字:“妖邪惑世,牝鸡司晨,天降灾罚!”
“谁干的?!”邬晴的声音冷得像冰渣,周身杀气翻涌。
周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是…是三皇子余孽!他们趁夜突袭,杀了守卫,还…还抓走了几个工匠!为首者武功奇高,身法诡异,像是…西戎路数!他刮去胎记时,狂笑说…说这是‘妖星印记’,刮了才能破邪!”
“西戎…胎记…”溪照盯着那处被毁的凹痕,指尖冰凉。她想起幼时祖父严厉的警告,想起母亲临终前抚着她肩头胎记的复杂眼神…这胎记,难道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消息如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京城。“金身被污”、“妖星印记”的流言甚嚣尘上。更有“高人”在茶馆散布:“那胎记乃前朝妖妃所遗,主祸乱宫闱,牝鸡司晨!刮得好!刮了才能保大晟太平!”
朝堂之上,几个曾被邬晴打压的老臣趁机发难,联名上奏:“陛下!金身被污,天降警示!请陛下废黜曲氏,以安民心!否则恐有更大灾殃!”
“放屁!”邬晴拍案而起,龙案上的奏折被震得四散飞落,“朕的夫人是妖邪?那朕是什么?妖王吗?!”她目光如刀,扫过那几个老臣,“再敢胡言,朕先刮了你们的舌头祭天!”
溪照却异常平静。她拉住暴怒的邬晴,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压过满殿嘈杂:“诸位大人说胎记是妖星印记?好。那本宫便让天下人看看,这‘妖星’印记,究竟是何模样!”
她抬手,在满殿惊愕的目光中,缓缓解开自己宫装外衫的领口,露出光洁的右肩——那枚与金像上一模一样的、展翅欲飞的蝶形胎记,赫然呈现!
肌肤如玉,胎记如墨,在殿内烛火下清晰无比。
“看清楚了吗?”溪照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此印,乃本宫生而有之。若它是妖星印记,那本宫便是妖星。陛下娶了妖星,大晟这三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皆是妖法所为?诸位大人,你们是盼着妖星继续‘祸乱’下去,还是盼着‘真龙天子’降临,让大晟重回饥荒战乱?”
殿内死寂。那几个老臣面如土色,冷汗涔涔。
邬晴一把将溪照拉回身后,用身体挡住所有窥探的视线,厉声道:“传旨!即日起,凡有污蔑帝后、散布流言者,以谋逆论处!给朕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刮金身的杂碎揪出来!朕要亲手剐了他们!”
香灰聚字,暗藏玄机
风波暂压,但流言如附骨之疽,仍在暗处滋生。邬晴下令重修金身,并增派重兵把守永晴祠。她自己也常去,有时是查看进度,有时只是静静看着那尊被修复的溪照金像,指尖轻轻摩挲那重新镶嵌好的蝶形胎记。
这日,她屏退左右,独自立于殿中。夕阳余晖透过窗棂,为金像镀上一层暖金。她拿起一炷香点燃,插入香炉,低声呢喃:“姐姐,别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香火袅袅,青烟盘旋上升,缠绕着双女金像。
忽然,一阵穿堂风过,吹散了新燃的香灰。细碎的灰烬飘落在香炉旁一方供人抄经的素白宣纸上。
邬晴本欲拂去,目光却猛地顿住!
只见那散落的香灰,竟在宣纸上隐隐约约聚成了几个字迹!
她屏住呼吸,凑近细看——
“女耕织策”
四个字,古朴苍劲,赫然是溪照的笔迹!
邬晴心头剧震!她猛地抬头看向溪照的金像!香灰…金像…溪照的笔迹?!
她立刻唤来心腹:“速去!取夫人平日批阅的奏章来!要原件!”
很快,一摞奏章被送来。邬晴颤抖着手,将宣纸上的香灰字迹与奏章上的笔迹一一比对。分毫不差!这绝非巧合!
一个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在她脑中炸开:难道这金像…能感应溪照的心念?!这“女耕织策”…是溪照想通过金像传递给她的信息?!
她立刻下令:“封锁永晴祠!任何人不得进出!秦忠!你亲自带人,一寸一寸地搜!尤其是金像内部和底座!看看有没有暗格、机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金像藏秘,血字惊心
深夜,永晴祠内灯火通明。秦忠带人卸下了溪照金像的底座。当沉重的底座被移开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金像底部并非实心,而是被巧妙凿空!里面塞着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羊皮卷!
邬晴亲手解开油布,展开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正是溪照清峻的笔迹。标题赫然是——《女耕织策》!
这并非简单的农桑建议,而是一套颠覆性的、旨在提高女子地位、鼓励女子参与生产、改善民生的宏伟蓝图!从设立女学、推广纺织技艺,到允许女子继承田产、参与商贸,条条框框,细致入微,充满了超越时代的智慧与魄力!
然而,在羊皮卷的末尾,一行用暗红朱砂写就的小字,却让邬晴如坠冰窟:
“此策若行,断豪强根基,必遭反噬。金像胎记乃前朝玉玺暗纹,亦为吾身世之钥。三皇子余孽勾结西戎,欲毁胎记、夺玉玺、复前朝。晴晴,护好自己,莫为我涉险。——溪照绝笔”
“姐姐——!”邬晴嘶吼出声,一把攥紧羊皮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绝笔?!什么叫绝笔?!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溪照的金像,眼中血丝密布。
原来她早就知道!知道胎记的秘密!知道三皇子和西戎的阴谋!她甚至预料到金像会被毁,所以提前将心血之作藏入金像,用这种近乎神迹的方式传递给她!而她最后想的,竟是让她“莫涉险”?!
“曲溪照!”邬晴的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滔天的怒火与恐惧,“你又想丢下我?!门都没有!”
她转身,将羊皮卷狠狠拍在秦忠怀里:“传朕旨意!即日起,推行《女耕织策》!谁敢阻挠,杀无赦!”她指向那尊沉默的金像,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毁天灭地的决绝:
“给朕查!翻遍大晟每一寸土地,也要把前朝玉玺和那些杂碎挖出来!”
“姐姐的命,朕的天下,谁也别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