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岁月静好》斑斓壳

15、麻将帮②

　　一个时辰过后，院子里围了一帮看客，大都是玉壶阁元、璇字辈的弟子。几个看的起兴的，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牌桌上，刚开始我还能凭着前世的经验赢上几把，后来那三人逐渐掌握了诀窍后，我便略显颓势。赤玑不愧是老赌棍，五六局过后，他便保持稳赢的态势，从平胡到清一色，一条龙，这家伙玩得不亦乐乎。最出乎我意料的是赤枢，别看他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实际上心里算得清楚得很，虽然输得次数不少，但是他从来没有给别人点过胡。整张桌子上输得最惨的就是虚横。这家伙玩得不如赤玑精巧，又想冒险赢大牌，我和赤枢两个又把牌捂的死死的，宁可自杀也不点炮，害得他不到一个时辰便把钱袋里的银子输了一大半。
　　我看时机差不多，便对坐在我对面的虚横说：“要不您先休息一会，换换手气。”
　　虚横死盯着我，嘴上仍不松口，誓要挽回败局。一旁的赤玑却闲闲的说：“我看你这手气一时半会好不了，不如先去给我们做些吃食，这玉壶阁的茶点实在不是人吃的。”另一旁赤枢也道：“玩了半晌，为师确实也饿了，虚横啊，还要劳烦你辛苦一趟了。”
　　这会儿我才知道原来这虚横竟是赤枢收得徒弟，以前我还以为他和赤玑臭味相同，肯定是赤玑收得好徒弟，却没想到这老实巴交的赤枢也能收个赌徒进来。
　　虚横眉脚乱抽，却不能不听师令，只能把元光从帐房里叫出来，随他一起去准备膳食。我把苏云卿也叫了出来，这孩子忙活了一早上，肯定是累得不轻。我没有让他补上虚横的位置，只是让他坐在我身边休息会脑子。我看那些围观的弟子们已经准备上来凑趣，便先开了口道：“各位同门，可有想来凑个趣儿的？”
　　立时便有几个男弟子涌到我身前，我按捺住心里的得意，缓缓道：“赢你们这些小辈们的钱，未免太不光彩。不如，我们换个赌法？”
　　那些人一听不用赔钱，更是群情雀跃，我跟他们讲了一下大概的规则便道：“这每输三番呢，你们就给我做一个时辰的活儿如何？”
　　几个人未多思量便已应承了下来。不多时，一个叫元瑾的弟子便坐在了虚横的位置。一圈过后，这孩子已经欠了我十个时辰的活儿，没办法谁让赤玑师兄觉得少赢了一个人的银子，下手更是十分狠辣。估计再来一圈连我也受不住了。我让云卿替我记着元瑾输了多少，等到他输够二十四个时辰的时候，便要换人。
　　第二圈还没打完，元瑾便被我换了下去。那新换上来的弟子还没坐稳，虚横和元光便端了一大盘膳食走了进来。
　　我拍拍云卿的肩膀问他要不要先吃饭，他反问我道：“你呢？”
　　“一起吧，先吃饭，吃完了再玩。”说实话，待会儿我还真不怎么敢和赤玑再玩了，我钱袋子里的银子都快被他赢光了，这么下去我就赔大方了。
　　待我宣布中场休息，下午赶早之后，那些弟子仍有些恋恋不舍，好不容易这会儿有了空位，都想上去试试手，以防下午输得太惨。可惜牌只有一副，那两个赤字辈的师长又没发话，几个人于是都不敢上前。
　　我心里盘算着，如果顺利的话，下午我就能凑齐人手，月底之前搞定五省的账本应该不是问题。
　　“丫头，又算计什么呢？”我一愣，才发现说话的是赤玑。我扬起眉梢道：“我这点小心思哪能逃出师兄的法眼？我在想今个上午玩得实在太简单了，怕各位玩得不痛快，现下又想了个玩法出来。”
　　“说来听听。”说话的是赤枢，我一看虚横也认真的看着我，便跟他们说了血战到底。待我说完，才发现就连云卿也听得十分认真。我摸摸他的脑袋道：“要不今个下午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到明天我就不愁账本的事情了。”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眨巴着那双淡褐色的眸子对我说：“要不下午你来记，我替你玩。”我一愣，不禁问道：“你有银子吗？”
　　少年不语，却是看着我的钱袋子。我一把护住腰间道：“万一你输了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就剩这么点了。”
　　少年微微一笑道：“你先借我五两银子。”我却是愣在了那里。
　　这是他第一次笑，极轻，极浅，像是纯白的天鹅绒滑过心扉，那一丝丝的战栗让我缓不过神来。
　　事实证明，我还是没能闯过美人关，下午只有元光一人在帐房里干活。赤枢主动要求去冷焰阁再做一幅牌去。赤玑轻笑一声，却不多言，我猜那老头的钱袋子估计是空了，不由紧张的望向身边的云卿。少年转头对我安慰似的一笑，我却是耳根发烫，心下腹诽道，这小子，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呢。

　　一个下午的激战过后，我不得不对苏云卿同学的智商表示高度认可。这孩子放在我前世那就是一代雀神啊。刚开始我那五两银子一会儿就只剩下一两，可没想到再后来峰回路转，这孩子在赤玑和虚横的夹击下竟然一次也没输过，甚至还能偶尔赢上一两把。场面上的状况渐渐稳定，赤玑赢得是大头，苏云卿同学暂居第二，虚横这个冤大头把元光的钱袋子都给输光了，而另一边玉壶阁的不少弟子都已经成为我未来六天里的免费劳力。我揣好怀里的记账本，心里不由想起明玉气得七窍生烟的面孔。
　　傍晚，战局终于告一段落。我把元瑾几个叫到身前，嘱咐他们明天一早便来帐房里帮忙。刚说完，便听到院门外一片嘈杂的声响。

　　“孽种，这次我看你往哪躲！”这个声音我虽然听得少，却是记得异常深刻。不多时，几个白色的身影走进院内，带头的果然是静荧。
　　我扫过身前众人，在看到明玉嘴边的笑意时，便心下了然。糟糕，都怪我一时大意，忘了云卿不能到处乱走。这下大水冲到龙王庙，我不由得拉住了云卿的衣袖，心想，到时候打不过就溜，反正咱这脚下功夫不错。不消片刻，这院子里的弟子便消失了一大半，就连虚横也拉着元光退了出去，那元光走过璇叶身边时，身子微顿，四目交汇，元光却先低了头，疾步而去。
　　四下一看，璇叶和元墨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约三十的女子，那女子十分明艳，比起静荧也不差分毫，神色倨傲，在进门时淡淡的扫了一眼云卿，旋即便移开了目光。
　　“哼，泼妇。”
　　此话一出，我当即用崇拜的眼神看向赤玑。自我来到缙华以后，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静荧说话的。一来是静荧的身居长老之位，身份尊贵，二来是这静荧确实不好惹，那气场绝对霸道，更遑论她还有一手闻名天下的毒门暗器，想惹她，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吧。
　　静荧眉眼一挑，院子里的子弟顿时消失了一大半，就连虚横也拉着元光退了下去。我拉着云卿往赤玑身后缩了缩，心想，冤有头债有主，今个可是赤玑惹得你，你可不要乱扔暗器啊。
　　站在对面的元墨似是极为担忧的看了我和云卿一眼，却也不敢多话。
　　“好狗不挡道，闪开，否则我连你也不饶。”
　　“休想，这孩子是我天机阁的人，想带他走，门也没有。”
　　“笑话，我倒不知那苏秦的孽子何时入了你们天机阁门下！”
　　身边的小人一颤，我紧张的看向他，却见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悲恸。
　　“师叔，是弟子做主将云卿安置在天机阁的。”
　　这声音竟是许久未见的掌门。不多时，一个留着八字美须的中年男子便走进院来，身后跟着的竟是拿着新牌的赤枢。
　　静荧的眸光一转，霎时不见了怒意。却是神色如常的走进我和云卿道：“既然是掌门拿的主意，静荧当然无话可说，只是我看这孩子身上有伤，不如让他留在玉壶阁，让我为他好好医治。”
　　虚尘脚下不停，掠过静荧走到云卿身前，摸着他的头问：“你便是苏云卿？”
　　云卿微微点头。虚尘见他不语，便拉起他的腕子继续问道：“你可愿留在天机阁？”
　　云卿仍是点头不语，虚尘的笑意温和，眼神却是看向了我，轻声说道：“有劳师叔了。”我被他一个师叔吓得险些站立不稳，急忙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虚尘转身看向静荧道：“师叔，这孩子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身子稍弱，细心调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弟子在此替这孩子谢过师叔的一番好意。”
　　话音刚落，那明艳女子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松快，仿佛心上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多亏了掌门，这一次总算是有惊无险。回到天机阁，我仍是心有余悸，心想以后可是不能拉着云卿随便乱跑。吃过晚膳，刚和云卿走到他房前，便觉得脑后袭来一阵疾风，我推开云卿，一个翻身堪堪躲过，待看清来人，才发现那人竟是我傍晚所见的明艳女子。
　　“身手还不错。”女子的声音如她的神色一般，冷中带着倨傲。
　　又是玉壶阁的人，怎么跟元墨一个德行，都喜欢砍我脑后，我心下虽然不爽，却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备战。
　　这时，云卿走到我身侧，单手扶着我的右臂问道：“你没事吧？”我转头刚欲作答，便感到脑后一阵闷痛，片刻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昏厥之前，我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我一定要学会砍人后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挨个儿给你们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