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鸟》_47

5、事故/一起回家/活宝

　　街道旁行人隐隐绰绰，路灯昏暗的灯光照在街道旁。

　　宋皖选了条比较僻静的街步行，时不时开过的车辆宋皖每每会抬起来看。

　　靳单珩透过车窗看着宋皖，小步子地走。

　　靳单珩的车很缓地跟在后面。

　　周围一对路过的情侣悄声笑了笑“你看，人家闹脾气了还会这样悄悄跟在后面，学学。”

　　靳单珩蓦然一笑，红底的皮鞋眼见着要踩下油门，比他动作更快的是一位神情焦急的少女擦过靳单珩的车，奔向宋皖。

　　靳单珩下意识将脚踩下刹车，将车停下，望向那边，距离有点远听不见声音。

　　只看见少女慌忙的表情，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宋皖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茫然变成了惊慌，手忙脚乱拿起手机。

　　靳单珩再次缓慢发动车子，手机在一旁嗡嗡响着。

　　他不紧不慢接下，宋皖的声音带着歉意：“抱歉，单珩。我这边有点急事……”

　　靳单珩降下车窗盯着宋皖的背影，说：“需要我帮忙吗？”

　　电话里的声音和空气传来的声音一并钻入宋皖脑袋里。

　　好像回到了多年前，靳单珩还在跟在他身后的时候。

　　他猛地转身，有些震惊看着靳单珩，心跳得快。

　　来不及多思考，拉上一旁的女孩，打开后车门将她塞了进去。

　　女孩只是紧抿着唇没说话，眼神看看宋皖又看看靳单珩。

　　再往后车一瞟，天呐！宾利！

　　宋皖刚想一起坐下，靳单珩咳了咳，开口：“坐副驾吧，地址好找。”

　　宋皖和看着后视镜的靳单珩对上眼，偷偷弯了嘴角，转而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女孩：店长是不是偷笑了？还有找的什么破理由？不就是想让店长坐副驾吗？

　　宋皖在一旁坐下，系上安全带在手机上输了个地址，说“走吧，麻烦快一点。”

　　靳单珩跟上一句“安全第一。”

　　下一秒宋皖和女孩都来不及反应，巨大的推背感就已经先传来。

　　以往长达十五分钟的路程，开了短短五分钟。

　　幸运的是一路上都是绿灯，也没有什么车辆。

　　宋皖和女孩的心也终于放下，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宋皖想，总是言行不一的，这坏习惯还没改啊。

　　靳单珩将车迅速停下，观察了一下店铺，心里默默念着店名。

　　宋皖也没说什么，自顾自下车奔到店里。

　　碰巧撞上了店里惹事的人，彼时他正拿着切蛋糕用的小刀，无规律地挥舞。

　　一旁地上坐着小臂被割开口子的店员。

　　大伙这时注意到店长回来了，有人大声喊道“店长！你来了！”

　　宋皖蹲下身子查看着店员的伤口，不是很长，但足够深。

　　他回过头来，满脸怒火道：“先报警！快点！”

　　女孩跟在后面这才终于意识到要先报警，慌忙拨打了110，在一旁说着情况。

　　宋皖再次站了起来，他换了个令人舒服的表情，语气却还是不太好，朝着惹事的人说：“先生，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先放下你手中的东西，好好聊一下吗？”

　　男人满脸横肉，眼睛通红，一看就是精神状态不好。

　　他没说话，猛地扬起手臂朝宋皖挥去。

　　宋皖来不及躲避，只能下意识用手抱住头。

　　疼痛感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一个久远的怀抱。

　　太过思念的味道略过一层层香水味被鼻子察觉。

　　他转身紧紧抱住来人，头埋在胸前，紧闭双眼。

　　一秒，两秒……

　　直到额头传来震感，宋皖发觉那人在笑，听见他说“不怕，没事了。”

　　宋皖没松开，只是仰起头看到了他的下巴，和他的笑。

　　怎么会有人这个角度还这么帅？

　　靳单珩低下头，和怀里的宋皖对上眼，他摸了摸宋皖的头，再次重复了一遍：“不怕。”

　　肌肤的热意被宋皖迟来感受到，他推开身体，小声说了句：“谢谢。”

　　四周看了看发现警察已经来了，店员也被抬上急救车，犯人也被抓捕，而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切在他眼里如瞬息万变。

　　站在他一旁的女孩脸红扑扑的盯着宋皖和靳单珩。

　　宋皖怪异地瞧了她一眼问道：“刚刚怎么了？”

　　女孩掏出手机点开视频说：“店长你自己看吧。”

　　视频中，穿着黑色衬衫的靳单珩冲了进来，他伸手将宋皖拽过，皱着眉盯着眼前的人，仿佛不是他认识的靳单珩。

　　突然靳单珩单手握住袭来的手臂，男人被强大的握力，拽得动弹不得。

　　靳单珩找到机会伸腿击在他的□□，男人瞬间瘫倒在地，连连痛嚎着。

　　自己则一直抱着靳单珩不放，直到警察破门而入。

　　宋皖眼神飘忽说：“把视频给警察，然后删了吧。”

　　“然后发我一份。”

　　女孩撇了一眼宋皖，嘴角努力向下压：“嗯，好的店长。”

　　这时靳单珩走了过来，低头望着他问：“警察说还需要去一趟警局，走吗？”

　　宋皖靠近他，点点头回：“一起。”

　　在警局录完口供已经十点多了。

　　夜完全漆黑一片，路上也没多少行人。

　　两人站在警局门口面面相觑。

　　宋皖先开口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靳单珩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开口：“没吃上饭。”

　　宋皖顺着他的话题说：“没事，改天再约也可以。”

　　靳单珩垂下眸子，莫名像条委屈的边牧：“啊，好吧。”

　　他又抬眸看向宋皖：“这么晚了，你家那位会不会……”欲言又止，恰到好处。

　　宋皖刹那一笑：“不会，他早就睡了。”

　　靳单珩点点头，又问道：“这样啊，那你这么晚回去吵醒他了，他会不骂你啊？”

　　宋皖回：“应该会吧。他好像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睡觉。”

　　靳单珩皱起眉说：“那你要不要来我家住一晚？”

　　话题改变有些快。

　　宋皖瞪大眼睛有些犯难，他没回答。

　　靳单珩只好继续开口：“我明早可以早点起把你送回去的。”

　　宋皖在心里思索了一会，最终点头答应了。

　　无他，单纯不想打扰已经入睡的人。

　　回到家里，靳单珩领着宋皖来到侧卧，打开房门微微侧身说：“这里怎么样？”

　　宋皖站定在门口点点头：“挺好的。”
　　靳单珩说：“那你愿意租吗？”

　　宋皖摸了摸脖颈，没回答。

　　他不想租吗？难道房租太贵了。

　　“因为只有我的卧室有浴室，所以你每天晚上可能要麻烦来我这边，我可以再降一点房租的。”靳单珩说道。

　　宋皖突然一笑。

　　每每见他时无非不在笑。靳单珩想。

　　和人打招呼笑，开心的时候笑，明明不开心却也笑。

　　宋皖低下头含笑打断了他的思绪，说着：“你怎么不直接把房子送我？”

　　靳单珩反应过来，羞红了脸，他走到客厅坐下，也不说话。

　　宋皖紧随其后，在他一旁坐下，对他说：“我到时候得说一声，能搬出来了我就联系你。”

　　靳单珩淡淡“嗯”了一声，脸上红晕迟迟未散。

　　宋皖靠近他，两人肩抵着肩。

　　两人像是解开了原本缠绕在一起的线，此刻如是回到了少年时期那样。

　　宋皖轻轻往他那边顶了顶，转头看向他：“今天谢谢你。”

　　靳单珩感觉肩膀像是烫的要融化，也没动就回一句：“没事。”

　　宋皖又继续说：“你今天真帅。”

　　靳单珩回他：“你才知道吗？”

　　宋皖咬着下唇轻声笑。

　　“一直都帅啊。今天格外帅。”

　　靳单珩没说话，耳垂却红得滴血。

　　真是不争气，说一两句好话自己就被完全收买了。

　　宋皖又用力往他那靠了靠：“今天的发型很帅，衣服很帅，脸格外帅。第一次见你戴眼镜也特别特别帅。开车的样子也帅。”

　　靳单珩僵着身子不敢动。

　　过去这么多年，那些早已远去的亲密举动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仿佛多年来两人还同当年那般好，那加速的心跳，忍不住的脸红，一切都似当年。

　　靳单珩忽地起身开口：“我去倒杯水。”留宋皖在沙发上哼笑着。

　　一杯水到了十多分钟，宋皖在沙发上打着瞌睡。

　　靳单珩拿了两杯水又重新坐下，他问宋皖：“那是你的店吗？”

　　宋皖迷瞪瞪地靠在靳单珩身上，说出的字都粘在了一起：“对啊。下次来我店里吃蛋糕啊。”

　　靳单珩坐直了身子问：“你怎么想到要开店？”

　　宋皖回答：“赚钱啊！我记得你喜欢吃蛋糕，所以刚好就开了蛋糕店想着你肯定有一天回国就带你来店里吃。”

　　开店？在靳单珩的印象中，宋皖家里也算得上富有。

　　父亲白手起家，做出来不错的成绩，正直壮年遇到了宋皖的母亲。

　　说起来宋皖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秀，家里背景也不一般，如此两人坠入爱河。

　　最终有了宋皖这么一个优秀，性子温和的孩子。

　　沉默许久，靳单珩又问他：“你家里现在……”
　　“我家没破产。只是我和我爸关系不太好。”宋皖回。

　　宋皖在迷糊间靠近靳单珩的耳朵轻声说：“我告诉他，我是同性恋。”说完就睡了过去。

　　靳单珩看着他莫名有些心疼。

　　他父亲把他赶出家门了吗？不过像他这么优秀的人也能把生活过得很好。

　　宋皖不需要任何人帮他，他也能做好每一件事。

　　所以他才一直在追逐他的脚步，不停地。

　　莫名得想起他在聚会上的话，心止不住地便痛起来。

　　他不在意他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只在意他是否有喜欢的人或是爱人。

　　两种痛交织在一起，是解不开的结系在心间，是分不出是泪还是汗在眼眶渐渐聚集。

　　分不清到底是心疼还是心痛。

　　最后成为一道疤永远留在回忆和过去，独留还在疼痛的现在。

　　末了他只轻声留下一句：“你没有错。”飘散在空中。

　　说不清是在对他说，还是对自己。

　　亦是对他们两个说。

　　天空一片碧蓝，太阳不知躲在哪里，却留着光芒罩住大地，难得的晴天。

　　房间里闹铃响起，靳单珩利落起床，刚打开门发现宋皖站在门口。

　　两人都愣了一下，靳单珩侧身，宋皖猛地奔向洗手间。

　　靳单珩无奈笑了笑，来到餐厅，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做起饭来。

　　宋皖甩着刚洗完的手，慢悠悠来到厨房前依靠在门口，看着系着围裙的靳单珩。

　　精瘦的腰，宽厚的肩膀，完美的比例。

　　又看看摸了摸自己有些肉的肚子，心想还好身高过关。

　　宋皖看着靳单珩熟练的操作问道：“你会做饭啊？”

　　靳单珩在锅里炒着鸡蛋，顺手切了点葱放进锅里回：“国外菜吃不习惯，也就会了。”

　　说完又往后撇了眼站姿风流的宋皖说：“某些人可以庆幸一下了。毕竟这是大厨第一次给别人做饭。”

　　宋皖双手插在胸前，慢慢走到靳单珩身旁轻轻说：“某些人是谁啊？”

　　靳单珩微微弯着头学他说：“某些人是谁啊？”

　　“当然是长相英俊帅气的我了。”宋皖扬起脑袋说道。

　　靳单珩憋不住笑，微微躬着身子好半天。

　　宋皖脸颊像是烧开了的热水，扯了扯笑得不行的靳单珩说：“行了行了，别笑了。要焦了。”

　　靳单珩眼里泛着泪光，伸手关了炉灶，拿了盘子说：“走吧走吧，吃饭。”

　　吃完后，靳单珩拿起车钥匙，朝宋皖示意“走吗？”

　　宋皖点点头，两人一同出了公寓。

　　车上，靳单珩神情冷漠，脸色臭的让人想离得越远越好。

　　车的后座俨然坐着一对活宝，徐洋和周恒。

　　说来也巧，两人本来是来这里闲逛的。

　　梨园旁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公园，供一些住在这附近的高档户主游玩。

　　偏偏划分的区域就到周恒和徐洋那一片。

　　两人住的近时不时也来走一走，也没想邀请三天两头蒙在家里还有一身腱子肉的靳单珩。

　　谁知结束时刚好看见靳单珩和宋皖并肩从小区里走了出来。

　　愚蠢的徐洋还乐呵呵不回避朝着两人大声喊。

　　周恒和靳单珩对上眼，突然拉起已经准备拿出车钥匙的徐洋。

　　两人走到脸色已经很难看的靳单珩面前，周恒眼神闪躲，语句不成调开口：“顺路一起走。”

　　不等靳单珩开口拒绝，一旁的宋皖开口说：“行啊。”

　　“行吗？”宋皖问靳单珩。

　　周恒挽上宋皖的脖子大大咧咧朝车里坐：“他的意见不重要，走。”

　　刚坐下，靳单珩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弧度僵硬上扬，语气冰凉：“你和徐大洋坐后面。”

　　周恒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抖，一屁股挤出宋皖，顺手拉进还站着痴傻的徐洋。

　　宋皖站在原地懵了会，最后打开副驾坐了上去。

　　靳单珩也上了车，一上车，油门便踩了下去。

　　宋皖体会过的推背感再次袭来，他握紧安全带，看向一旁面无表情手部动作却飞快的靳单珩。

　　还没开口，急刹又瞬间将宋皖的身子往前带，头差点磕在车上。

　　靳单珩解开安全带，拉开车后面，先是拎下徐洋，随后是周恒。

　　又大步向前，打开驾驶门，一踩油门，一句话没留，只留下了宾利的尾气。

　　周恒和徐洋你看我，我看你。

　　“这么快？”

　　“好快。”

　　两人同时说，显然一副还未反应过来的样子。

　　徐洋后知后觉挠挠头：“这也就步行十分钟。我的小电驴还在那。”

　　周恒挠了挠脑袋问他：“走吗？回去拿？”

　　徐洋挠了挠脸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