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寻妻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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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山镇百姓反映，那些前往秦家旧宅投井自尽的人此前或多或少都会对着空气说话，后期则会逐渐走向极端。
而事出多例，恐有妖魔作怪。当务之急，是前往这十一户人家了解详情，判断他究竟是鬼怪作祟还是人为。此次任务六人一队，”宁怀恕颔首示意祁安，“大家根据祁安的分配结对同行，切记，不可与百姓发生争执，有事第一时间传信于我。”
“是，师兄。”
祁安应下，将传讯玉符分别分发给每个小队中的一人：“大家务必要携带好这玉符，若遇紧急情况注入灵力即可通讯。”
淡淡扫视一周，宁怀恕道：“出发在即，大家还有何疑问可以现在提出来。”
“大师兄，我准备好了！”
一声应和，孙靳高高举起手来，倒在沉寂中的人群里显得有些许、奇特。
“嗯，既如此，那大家就此分开，酉时前回到客栈集合。”
音落，人群很快散开，宁怀恕看过与他一队的除却云偃，便是景瞻、白殷、章无音以及张瑜：
“走吧，去林家。”
“大师兄，”章无音先开口，精神难得的萎靡，眼下乌黑一片，“我怎么觉得肯定是妖魔啊，昨夜感觉阴风一直在我身旁吹，凉飕飕的。”
看了章无音一眼，宁怀恕点头：“极大可能他便是我们想查的对象，昨夜客栈中出现异样的弟子不在少数，若这是常态，望山镇断不会如表面这般平静。除非……”
白殷皱眉接上：“他此番专为我们而来？”
“可之前那些自尽的人……”景瞻讶然，“为何会显得有些随意？”
“去看看便知道了。”
说话间，宁怀恕时刻留意着云偃的状况，见云偃静静跟着他，眼皮半阖困倦得不行的模样不由移步挡在了云偃和其他人之间。
林家。
说明来意，宁怀恕退居一侧，将交谈事项全部交予余下几人。
白殷思量几许，问道：“大娘，林公子自尽前有哪些异样，您可以和我们仔细说一下么？”
林姜氏混浊的眼珠转了转，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嘶哑：“他啊，就是报应……”
宁怀恕正凝神听着，云偃回头见了他紧着眉就朝他走了过来，轻轻勾住他的手指，抬眼望他：“宁怀恕，我困。可你说，不要我睡。”
“胡闹。”
挣脱开来，宁怀恕掰转过云偃身子，让他学着几人。
即便被桎梏着，云偃还是扭头追随宁怀恕视线：“宁怀恕，困。”
宁怀恕微微垂眸：“困也得忍着，此事关乎百姓安危与我宗门声誉，万不可轻视。还有你，怎能如此不求上进？”
“唔嗯……”
眉梢微挑，宁怀恕藏住笑：“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果不其然，云偃听见他如此说就听话地安静下来。
不远处，林姜氏说到后面便是一阵又一阵地砸着自己的腿，叹息不已：“你们说他，都要成亲了，他还闹着要去那什么悦春坊寻他的‘妻’？要将那女子娶进家门？
他是将我林家门楣置于何处啊。”
原林遇早早定下了娃娃亲，要娶的应该是高家的姑娘，年岁合适，本也是一件喜事。
哪知就在二人成婚前一月林遇去了悦春坊，遇到了一位“红颜知己”，后来林遇说这“知己”怀了他的孩子，要将她娶进门来。
林姜氏本有迟疑，可不久却得知，那“知己”腹中子根本不是林遇的。
后来，后来林遇便在与高家姑娘成亲当日去了秦家旧宅的那口井旁、自尽身亡。
几人听到此处，不免一阵唏嘘。
张瑜开口询问：“那林公子去悦春坊前可又发生过什么？”
“这，”林姜氏摇头一叹，“在那之前遇儿从未行过任何逾矩之事……不，是了，某日，我见他独自坐在院子里，愁眉不展，问他，他却说高家的姑娘是不会甘愿嫁过来的。
只说什么那姑娘早心有所属。简直是胡言乱语，若真是如此，闻舒又何须推拒了比这好千倍百倍的亲事？”
章无音听到此处，眼里满是惊喜，竟半点困意也无：“那悦春坊里的那位？林公子又是如何确信其腹中子是他的呢？”
究竟是林遇无意得知，还是那女子蓄意设计？
“唉，”林姜氏无奈苦笑，“这些也只有他知道了。”
“娘，我回来了。”
门前忽有一道倩影掠过，待靠近众人顷刻又停了下来，问询的目光转向林姜氏：“娘，这是……”
“这位就是高姑娘吧？”章无音心中了然，不动声色打量着高闻舒，“我们乃是绝云宗门下弟子，为望山镇十一位自尽之人而来。
恐林公子自尽之事非人力所能干预，特地来此查明情况。”
“你们，”得到林姜氏肯定，高闻舒竟直接向着几人跪了下来，“几位仙长，求你们一定要驱除这魔邪，万不可再让他害人了。”
“这怎么……”
章无音伸出的双手一顿，看了一眼白殷。
白殷会意，上前托起高闻舒：“你且放心，若真是魔邪，我绝云宗绝不会坐视不理。”
而后寻了一木凳让高闻舒坐下，高闻舒这才哽咽说道：“我与阿遇自幼相识，感情也算得不错。而他平日里无甚朋友，又岂会突然想去那悦春坊呢？
况且……半月前我摔伤那夜，阿遇曾来找我，他说对不住我，日后再不会这般了。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可没几日，他又闹着说悦春坊里那女子有了身孕，他要娶她，我与他之间的婚事就此作罢。”
沉吟几许，几人交换了一番眼神，林遇之事上疑云密布。
景瞻启唇试探：“可这，时日却对不上。”
高闻舒仰起头来，脸上泪痕半干，眼神却是空洞无神：“林遇，他，早已经背弃了我们的婚事。”
“宁怀恕……”
忽地听见一句呢喃轻语，宁怀恕便也应着：“可是看出了什么？”
可身前的人哪有回应，宁怀恕当下意识到不对劲，下一瞬，那毛茸茸的脑袋就这般无力地后仰靠在了他颈间。
竟是站着也能睡着。
而林家之事当问的已然问的差不多，云偃却还在睡着，宁怀恕只好一手托住云偃身体，再缓缓转到他面前：“云偃？云偃？”
“宁怀恕。”
云偃眼睛睁开一条缝，须臾又闭了回去。
宁怀恕抬手捏了捏云偃脸颊：“云偃，时辰到了，当走了。你若再睡，那我可就不要你了？”
“不，不要。”
瞧着云偃挣扎着清醒过来的样，宁怀恕继续：“云偃？”
“宁怀恕，不要。”
声落，宁怀恕就见云偃那水雾迷蒙的眸子看向了自己。
啧。
“大师兄。”
身后景瞻几人走近，宁怀恕松开云偃回身应道：“此处既已暂时问不出什么，接下来，你们觉得当去何处？”
“这，”章无音眼中闪过兴奋，目光似有若无瞟着宁怀恕身侧云偃，“依我看，查悦春坊是其一，而秦家旧宅是其二。”
景瞻略一思量，亦道：“我也是如此想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兵分两路，探查秦家旧宅与悦春坊。”
话音未落，章无音即道：“那大师兄，我想去调查悦春坊！”
瞥了眼章无音，宁怀恕轻轻摇头：“不，景瞻、白殷及张瑜前往悦春坊，你，与我和云偃去秦家旧宅。”
章无音霎时泄了气，不敢怒不敢言，转念不知又想到什么，欢欢喜喜应下了。
虽有过惩戒，章无音尚且如此反复，张瑜又岂能做到视若无睹。
宁怀恕握住云偃手腕，带他离开了张瑜隐含怨毒的视线。
“宁怀恕。”
路上云偃唤了宁怀恕几次，宁怀恕皆不做理会，好不容易将秦家过往了解了个大概，这人又哼唧着“困”。
往日云偃白日再困也不至于像这样几乎没有灵台清明的时候。
宁怀恕不由想到昨夜异样。
是因为那团魔气？
云偃之外，还有一个章无音。
章无音曾教了云偃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章无音貌似也忘了思返崖的惩戒。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正低眉思量，宁怀恕忽然感受到手上传来的阻滞之力。
往前带了带，也只有几许松缓。
偏头望去，云偃意识已是不大清醒，腿脚也随他的拉扯而无意识地走动。
“云偃？”
“唔。”
还听得见。
人怎么能困成这般模样？
前方章无音即刻注意到二人情况，靠近一瞧：“大师兄？小师弟这是病了？”
“不是。”
看样子，要云偃随他走回去是不可能的了。
一手环住云偃肩背，宁怀恕随即将他拦腰抱起，掠过章无音以及忽视那不可挽救的一声“哇哦”径直离去：“走吧。”
怀里的人也好似知道有了依托，轻喃了一声什么，攀住他的肩头，头一歪彻底睡熟。
秦家原有一对双生子，可这弟弟却爱上了他的哥哥，这哥哥最后半推半就答允了弟弟的爱意。
秦家之人却视之为耻辱，逼迫二人分开。
弟弟问哥哥可愿同他离开此地、远走高飞。
哥哥应了。
弟弟信了。
而哥哥亲事在即，哥哥终还是娶了别家的姑娘。
弟弟心死了。
弟弟剖了心、投了井。
没过几日，哥哥的妻子亦投井自尽。
哥哥再娶过几次亲，妻子却总活不过一月。
后来，哥哥等来了他的孩子。
而他的爱妻终难产而死。
哥哥疯了。
秦家不久后亦没落了。
秦家旧宅，唯后院那口井清亮如初。
望山镇，尔后总有人在这口井里自尽。
夜半，窗外风行过，支窗的小棍“啪嗒”一声移位，落入黑暗，小窗随之“砰”地合上。
“宁怀恕……”
塌上的人辗转难眠，宁怀恕回身轻轻走向这人。
只见如月华般的白色光晕萦绕在云偃周身，而云偃额间，一点朱红坠着细碎微光，与淡淡白光相融。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寻妻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