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旧宅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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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爱夫妻终成怨偶，至交好友反目成仇，少年情意化作笑谈……
待将众人所查归于一处，试将其中脉络理清，先是白殷一阵唏嘘：“如此一桩桩一件件，只怕皆和秦家那小公子分不开。”
“唉，”章无音摇头叹息，“被至亲至爱抛下舍下背叛，剖心坠井而亡，死后魂灵不灭，终携滔天怨气化为了以怨魇为食却非人非妖非鬼非魔的怪物，可不是？”
“只是秦家小公子固然可怜，却也不该把自己的怨恨加诸于旁人身上，这对其他人而言是否不够公平？凭什么要旁人无端尝了他的苦痛？”
“对啊，那些死去的人本可以不用走到那一步的，若不是他一再用幻象引他们步入陷阱，又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误会、怨恨？”
“若他们知道是陷阱，又会如何呢？”
看众弟子各自持着自己的想法，赵晴明站在外围，心生了孺子可教之感。
旁侧就是宁怀恕，赵晴明抚弄着长须，道：“怀恕，你看此次下山历练，他们可都还不错？”
眼神制住某个又想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宁怀恕淡笑以应：“绝云宗确可谓人才辈出。”
“嗯，不错不错，”转瞬，赵晴明神情凝重起来，“你昨日去秦家旧宅，可发现了什么？”
“那宅子里怨气极重，附近的人家早已经搬走。加之尚有疑虑未消，弟子未敢擅自放人进去查探，只待今日去一探究竟。”
宁怀恕所说不假。
那日他与云偃及章无音到那宅子门前，仅是上前几步便感受到了阴森鬼气。
只得暂时放弃入宅，再去询问最近的人家关于秦家之事。
秦家兄弟相恋之事算不得隐秘，秦家小公子身死后那所旧宅里的事更不算秘密。
秦宅，早不知留下了多少人的命。
而秦衡自尽无疑是人为，尔后的，便不应再是。
接连数月，十一人皆选择了跃下那口井，说是巧合，又何以如此之巧？
十一人皆与秦宅有了牵扯，便如同以此告知望山镇众人，他们的死，和先前秦家人一般，与秦衡脱不了干系。
背弃、背叛。
秦衡为挚爱所叛，他的杀戮，从此开始。
诱人犯错，以自己的“惩戒”来证明天下人一般无二、只有虚情假意，他施予那些人的“惩罚”，是极尽合理的，以此缓解内心煎熬。
秦衡或许也在寻找，寻找一个“永不背叛”之人。
林遇与高闻舒，或便是秦衡用幻象引林遇猜忌高闻舒，再诱他入悦春坊。不曾想高闻舒曾意外受伤，林遇就此止了心思。
可秦衡哪里会轻易放过这个目标。
最后，林遇一边为了一虚假的孩子要娶那悦春坊里的女子，一边却还是与高闻舒拜堂成亲。
林遇背叛了二人。
秦衡赢了。
林遇跳井自尽了。
杀戮却并未停止。
夜里的阴森低语，众弟子遇到的异样……
秦衡还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秦宅前。
“祁安，你带领余下几人在此布下阵法，接应我们，有事则用传讯玉符，我与赵师叔和白殷、景瞻他们进宅查看，”宁怀恕淡声安排，“尚元，你负责照管其他弟子，继续去搜集有关情报，切记，所有人《静心咒》亦不可松懈。”
祁安、尚元齐声应下：“是。”
宁怀恕见状微微侧首看向赵晴明：“师叔？”
赵晴明随即朗声道：“嗯，大家都听怀恕的，切记要小心，不可擅作主张。”
待众人散去，白殷递来询问目光，宁怀恕点了点头，章无音即与景瞻一左一右推开破败的大门。
沉积已久的灰尘伴随着“吱呀”的响声簌簌落下，断裂的蛛网在空气中轻扬，几缕日光中是浮动的细小颗粒。
“咳，咳咳。”
章无音抬手扇动几下，视线清明后，终看到了其中的景致。
荒草、青苔、断壁残垣……
后院青石板缝里钻出半人高的蒿子，灰瓦染上了褪不尽的绿意，大半截土墙塌在了荒草里，风一来，发出沙沙声响。
而那口井就在院子中央，井栏上裂开了几条细缝，烂成碎麻的井绳垂下的半截则在风中轻晃。
角落里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枝桠歪歪扭扭，底下亦是一片荒芜。
不知哪里来此的乌鸦叫了几声，更显得宅子阴冷凄凉。
“唉……”
耳畔是极轻的叹息，若有若无，回荡在空气中。
赵晴明眼眸微眯：“大家分散探查，遇事即刻示警。”
宁怀恕自是将云偃拉近身边。
“宁怀恕，”云偃向宁怀恕凑了凑，“宁怀恕。”
“站好，成何体统？”
宁怀恕低声“斥”道，转眼将云偃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怕？那不让他看就是了。
几步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张瑜不由攥紧了手指。
“看啊，那个废物凭什么被大师兄如此保护？”
是谁？
张瑜闻声立即警惕地望着四周。
背后恍若传来阴凉触感，那低语却未止住：“想起来了吗？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被大师兄罚去思返崖？”
“不就是一句师兄弟间的玩笑吗？大师兄有何理由责罚你呢？”
一双“手”好似从后面攀上了肩头：“他不过是个靠脸上位的玩意儿，你，才是天之骄子。”
“心术不正，口出恶言”？
凭什么云偃有的他却没有？
分明云偃都只是依靠着大师兄，只有他，一步一步走来靠着自己。
“恨吗？想报复吗？……很简单。只要……制造一点混乱，然后，把他推到前面……”
张瑜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毁了云偃。
就在此时，那棵本已枯死的槐树忽地无风自动，发出“嘎吱”的怪响，一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小心！”
章无音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
也就在这一刹那，张瑜厉色一闪，猛地把云偃狠狠推向那棵枯槐。
“宁怀恕！”
“云偃！”
宁怀恕反应极快，几乎在张瑜动手时察觉不对，转身伸手欲拉却还是晚了一瞬。
一股浓郁如墨的怨气从槐树后方爆发出来，伴着凄厉的尖啸，直扑向踉跄欲倒的云偃。
那怨气仿佛凝出一只黑色巨爪，直直撕向云偃喉咙。
“云偃！”
宁怀恕目眦欲裂，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化形出鞘掷向利爪，再一把将云偃往后一扯，旋身用后背护住他，同时并指作咒，甩出一道防御符篆。
“轰！”
黑爪狠狠撞上金色的光障，发出尖锐刺耳的撕裂声。
符篆光芒剧烈闪烁，却未能完全抵消这一击，残余的冲击力撞在宁怀恕背上，直让宁怀恕闷哼一声，气血一阵翻涌。
怨气还未消散，反而在空中翻涌：
“……呵呵，这就是人性。自私。背叛。可笑。”
“张瑜！你怎么！”
白殷反应过来，立刻施咒制住瘫软在地的人。
“放肆！”
赵晴明大喝一声，抬掌凝聚灵力直直打向那团黑雾。
“啊——”
不敌威压，那团黑雾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啸，身形猛然炸开，化作了无数道细小的黑气迅速融入到满院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混乱平息，宁怀恕视线连忙扫过云偃全身：“伤到了没有？”
“没、没有，”
云偃苍白着一张脸，摇摇头，直扑到了宁怀恕怀里，“宁怀恕，你痛不痛？”
呵。
咽下喉中腥甜，宁怀恕亦揽住云偃站直起来：“你不给我惹事便好。”
宁怀恕这才抬眼扫过那面色灰败的人。
找死。
他倒是没想到，张瑜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竟敢伤云偃。
赵晴明见状快步走来：“怀恕，云偃，你们没事吧？”
宁怀恕紧了紧云偃：“无碍。”
“那便好。”
赵晴明沉重地点点头，转身走到张瑜面前，抬袖间一道泛着金光的锁链落在了张瑜身上：“心智不坚，竟想残害同门，险些酿成大祸，回宗门后自行来思返崖领罚。”
章无音几人也凑拢过来：“大师兄？云偃你们都？”
宁怀恕温声应道：“无碍，放心吧。”
赵晴明更是神色一凛，看向在场几人：“你们都看到了，此物非同小可。即刻起，你们更要紧守灵台，不可再予其可乘之机！”
落后于赵晴明一行人，宁怀恕才拉过云偃手腕仔细查看起来，还未等他开口，云偃揪着他的衣袖，红着眼眶问他：“宁怀恕，你是不是很痛？”
“你……”
说心无波澜，宁怀恕却也是不信的。
也不枉他为了这小傻子费尽了心思，唯恐他磕了碰了，被人欺负了。
而他这伤，吃上几颗丹药，修养几日便好，再者，此般疼痛，他不知早经历了多少次。
倒是，还未曾会有人问他，痛不痛。
不过……
宁怀恕眉梢微挑，却又在目及云偃眸中水雾时抿了抿唇，咽下那逗弄和试探的心思。
他真说自己痛了，云偃只怕要哭不过来。
最后，宁怀恕只是再重复之前的回答：“我不痛，你以后听我的话便够了。”
云偃闻言眨了眨眼，挤出几滴泪水：“那、那我不会理张瑜了，我会跟着你，十步以内。”
“呵，随你。”
是夜。
“宁怀恕，我下次、会好好站好、跟着你的。”
“哦，”宁怀恕微微偏头看着这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又满眼认真盯着自己的人，最后忍无可忍，闭了闭眼，道，“云偃，自己去里侧睡。”
“啊？”云偃眼里流露出困惑，“我想抱着你。”
“你那是压着我，”
宁怀恕只得先让云偃躺好，他再翻身朝内，眸光相接，宁怀恕无奈道，“睡吧。”
“哦？哦。”
应了两声，不多时，宁怀恕就感觉云偃整个人靠进了他的怀里，而后，就这么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旧宅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