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出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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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沣努力消化刚才得到的消息，方才的酒意全部都消散。
揉揉眉头，回到方才喝酒的书房，将窗户打开，酒气散去，楼下传来阵阵花香，他深吸几口气，觉得脑袋也没那么疼了。
“你不是一直派人在乌池和程府打探？怎么没发现信之的消息？还是说苏樱在撒谎，只是想离开这里？”
“总司令，二太太应该不会说谎，这事只要查证出来，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派出去的人已经被程夫人的人收买了，所以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好她个程瑾之！”四少一怒，伸手将茶几上的东西全挥到地上，顿时一阵乒乓作响。
“总司令，您别急，很快就会有结果。明天程府那边就会有确切的信息，乌池那边我也重新安排了可靠的人选。”
“我就怕，她对静婉又做了什么。”慕容沣捶着几面，一想到心爱的人已经回来而他却被瞒在鼓里，就难受的不能自已。
“不会的，”家平也有些自责，这件事是他负责的，想不到居然出了这种纰漏，“就算信之少爷回来，应该时间也不长，二太太不是说是在受伤之前听到的么？”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你马上再派一队人去程府，我现在就要知道确切的消息。如果底下的人不肯说实话，就把程瑾之给我抓回来问。”
沈副官张嘴无语，想说大太太已经怀孕，不应该把事情闹得过僵，可是，仿佛总司令根本没注意到这么一件对慕容家，对永江十二省来说，都非常重要的消息。只得忍了回去只能应了声“是，四少。”然后去安排。
苏樱坐在阳台上，看着主楼窗户的灯光，夏季的夜晚却觉得有些冷。“珍珍，给我再拿个毯子来。”
“二太太，你还是去睡吧。”珍珍拿来毛毯，一边给她围上，一边忍不住打哈欠。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就去睡。”
“没事，我不困。”虽然这么说，可是又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二太太，你饿不饿，要不我去让厨房给您弄点宵夜？”
“别忙乎了，我也有些困了，你去铺床吧。”
“好。”
对面动静渐渐大起来，一队又一队侍卫进去又出来，然后是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抬头望星空，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星星格外耀眼，苏樱忍不住笑起来，又有了一种看戏的感觉。
这出戏里，她始终是一个看客，到了明天，消息证实，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第二日，慕容沣没来，三姐又来了，看起来似乎也是很惊讶的样子。
“这是怎么说？信之和静婉居然回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不早说？”说到后来大概又觉得这话不妥，毕竟苏樱是为了代替静婉才进府的，之前她不想失去荣华富贵自然不肯说，如今，大概也是为了尽早离府才说出来的吧。
“三姐，我想搬出去住，静婉小姐既然已经回来了，迟早是要回到府里的。”苏樱也没心思来什么委婉了，“您去问问总司令，看那些首饰，哪些我可以拿走？我找到地方，会来告诉管家，如果我赴美的事情办好，还劳烦去通知我一下。”
“这？”慕容三小姐如今脑子也正乱着，一时料不到苏樱一开口就是这事，想想自己弟弟恐怕也没心思管这事，到时候静婉回来，怕真是要把苏樱弄出府去，叹气道，“你上哪找地方去？还是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下吧。至于首饰，好些也旧了，不如去添置些新的，我会让人把钱送来。”
她点点头，也知道很多首饰其实是静婉当日用过的，“那我等您的消息。”
三姐看她一门心思要离开，叹息几声，又觉得这样的结果未尝不好。这么多年，四弟总算是等到了。早上她听说信之带着静婉回来的消息，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又让吴妈去问过才知道，连夜去程府连问带审，闹了个鸡犬不宁，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信之确实是回来过，在苏樱进门之前。
如果早知道这个消息，恐怕苏樱都不会进门了吧。
珍珍看着苏樱，“二太太，你到了外面也是一个人，不如跟总司令说说，让我去照顾您吧。”
“傻丫头，我在外面也住不了几天就要走。难道你还要跟我一起去美国？”
“为什么不行？我，我，我不怕。我爹妈都跟着哥哥嫂子去了乡下，这里就我自己了。”
“那，你也舍得下福贵？”看着珍珍有些支吾扭捏的样子，她笑了，“你有这个心我就很高兴了。可出国这事，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您真的要走？”小慧进来正好听到她们谈话的尾声，“去哪里？”
“去美国。总司令答应帮我去办许可证。”
“太太，我想跟你一起走。”
“今儿个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要跟我走？”苏樱忍俊不禁，“你们以为美国是什么好地方么？人生地不熟的，语言不通，衣食住行种种习惯都不同。”三十年代的美国跟现在的美国可不是一个概念呢，别指望舒舒服服的。
“我今天去找马医生才知道，他已经去了前线，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你这是赌气，他去便去了，难道他不在，你就没法子？那不是更让他小看你，如果我是你啊，就一定会做出一番成绩让他刮目相看。以后自然就不会留下你单独去了。”美国虽然是安全地方，承州也确实不安全，可是她不想小慧去了那边牵肠挂肚。
“二太太，你不过是安慰我。他若心里有我，怎么会不辞而别，连句话都不曾留下。就算不跟您一起出去，我也会离开这里，我早打算好了，等您的病好了，就去申请一个教会学校，好好学学医学知识，以后也独当一面。”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
“那好，怎么说两个人也有个伴，这两天总司令恐怕都没心思弄这个，珍珍，等会你帮我去跟沈副官说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帮个忙。”
珍珍的眼泪就在眼眶转啊转，苏樱笑道，“我这还没走呢，快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您倒是想马上走呢。”珍珍嘟着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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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府的事情倒是很快，当天下午就有专车送她离开，对于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苏樱没有任何表示，倒是珍珍很不满，然后哭着闹着非要跟去，慕容三小姐就准了。临行前，给了苏樱一张十万元的支票。“你先拿着，如果去美国的许可证出来，会再帮你准备一些。”
苏樱已经很满意了，当年的十万也算一笔巨款了，不过怎么说还是金子最保险，这点她很认同日后静婉的做法，准备也把钱取出来换成金条。
等到了地方，她马上觉得有点不对头。站在门口不动弹，珍珍正让福贵把行李从后面的车里拿出来，不知是哪个善解人意的主子安排了福贵过来负责安全工作。说到底，苏樱也还是总司令的二太太，如今搬出府也没说离婚，出了事就不好了。
“苏姐，你怎么了？”因为要跟苏樱一起去美国，经过劝说，小慧也把行李从马医生诊所准备的宿舍里拿过来，并且两人约定了姐妹相称。
苏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知该怎么解释，这里是当初静婉被四少囚禁而后出逃的地方，小小的公馆，外面是一人高的镂花铁栏杆门，里面有小小的庭院和花园，正对着的是圆形的拱门，木制的百叶窗散发着古旧的气息。
把她安排到这里，不知是谁的主意？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决定。她不相信堂堂永江十二省的总司令就没有其他的别院，再不济，住旅馆也是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好不容易从一个充满尹静婉的地方逃出来，又跑到另一个有她痕迹的地方，这简直是折磨人。
珍珍也发现不对劲，“二太太，怎么了？”
“没事，我们进去吧。”核桃木的家具，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整个屋子都是暖色调。和那间榛子酱蛋糕店一样，时光这里似乎在这里凝固，虽然看得出有些年头，可是被保养的非常好，看得出有专人在这里细心打扫维护。她忍不住想，或者这里也是他会偶尔来独自坐坐的地方。
盘旋的小楼梯上，只有一个主卧室，如果是她一个人，她倒是不介意住下人房，可如今还有小慧和珍珍她们。硬着头皮走到那个静婉呆过的房间，好在房间的窗帘和床单什么的到底经不起时间的损耗，全部换了新的。
好吧，反正也住不了多久，苏樱自我催眠，身后的珍珍要忙着收拾东西，她忙道，“就收拾两件日常换洗的出来就好。”
“哦。”珍珍一下子无精打采起来，“二太太，你要是走了，我会想你的。”
她心里一酸，但愿她来得及帮这里的人做点什么，否则城一破，以日本人的凶残，不知道这些人会遭什么罪。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带走，可是她能带走多少呢？这城里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人。生在这个年代，是所有中国人的不幸，可是中国人最终没有被击垮，虽然时间漫长，过程悲壮，最后的胜利却是属于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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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里呆了两天，她还没想好怎么去找程瑾之谈谈，对方已经找上门来。
看瑾之的样子，估计是气得不轻，气色不怎么好，跟她以前看过怀孕之后荣光焕发的其他女人截然不同，程瑾之看起来面色发白，还带点青，眼眶下面厚厚的黑眼圈，唇色黯淡，整个人看起来发灰，连对医学毫无研究的苏樱都看得出来她状态不好，便不敢刺激她。小心把她迎进来，又马上弄了糖水过来。
“用不着弄这种做小伏低的样子，看不出来啊，你越发有手段了。”程瑾之说着伸手要拍桌子，想到什么又轻轻放下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我？就算知道那女人回来又如何，我能弄走她一次，就能弄走第二次。至于你，哼，本来我还想放你一条生路，可是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这就怪不得我了。”
苏樱心里咯噔一下，想起穿透自己腹部的那一枪，腿肚子就有点打颤。小慧已经从厅外走来站在她身边，珍珍也忙往外跑，可是还没到门口已经被人抓住，珍珍顾不得规矩，大喊道，“福贵，福贵，快去通知总司令。”
“别喊了。”程瑾之得意的笑起来，“就那么几个人，能干什么？可见他是一点都不重视你的。想当年，尹静婉在这里时，那是里三层外三层，如铁桶一般，根本靠近不得。”
“你想干什么？”这话其实不该问，她能感觉到对面的女人趋于疯狂边缘，想来慕容沣夜半的行为刺激到她，她找不到四少和静婉出气，便来找她的麻烦。想到这里她不禁叹气，到底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程瑾之是什么人，府里的兰嫂还是她的内线，知道是自己透露的消息，哪里会饶过自己。她之前还想去找对方谈谈，不是与虎谋皮么。
“我想干什么？我发过誓，绝不让人破坏我的家。来人，把她们全部给我捆起来带走。”
“是我得罪了你，和她们无关，珍珍和小慧都是小孩子，何苦牵扯她们进来，你让人在这里看住她们便是了。”苏樱拉住想反抗的珍珍和小慧，自己已经感觉凶多吉少。亏她左思量右考虑的，想不到还没走出国门，日本人也没来，就先要交代在这个女人手里。不过这样也好，她本就是不该存在的，只希望，一梦醒来，能回到自己的小窝。
“你要做好人？还是说你指望她们给你通风报信？可是，就算沛林知道你落在我手里，你猜，当静婉有消息的时候，他会不会还想到你呢？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到后来已经有几分恶狠狠的味道。
“不要啊，大太太，您饶了二太太吧。”珍珍扑到程瑾之跟前，却被进来的侍卫拖开，她一路喊着，挣扎着，却又怎么挡过两个年轻的士兵。小慧挣开来人的手，“我自己会走。”她看着苏樱，似乎想暗示什么，苏樱忙轻轻摇头，她不想有人为了她受到什么伤害。
“放心吧，我只是送二太太去她该去的地方。”程大小姐最后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领着侍卫和苏樱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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