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我爱你》同人之樱之华》小醉猫

10、相谈

　　跟苏樱并排坐在车后座，程瑾之冷冷道，“去火车站。”

　　苏樱弄不明白她要搞什么鬼，大抵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自己吧。

　　“你看，这是通行派司，这是火车票，这是远洋船票，这是银行支票。”程瑾之一样样拿出来递到她手里，而后笑得很甜蜜，“我都帮你准备好了，跟当初静婉的一样呢。我知道沛林动作慢，你看你都说了要走，居然还拖拖拉拉办不成，好在有我。苏姑娘，你到了那边，可别忘了谢我。”

　　看着瑾之这样，苏樱心里更是发冷，她很清楚，程瑾之或者会放走尹静婉，却绝不会让自己好生离开。对于尹静婉，或者程瑾之觉得她抢了沛林让她恼火，但是并不觉得丢人，只会让她兴起争斗之意，她的目的是驱逐这个女人，让她离开自己喜爱的男人；而对于自己，程瑾之更多的是觉得屈辱，一个在她和其他人心目中的‘贱人’，却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挑衅她的权威，害她被赶出府，又告发了她辛苦隐藏的静婉回来的秘密，怎么看，都是心头大恨，急欲除之。

　　虽然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顶的时候，她也无法坦然，心怦怦直跳，不知迎接自己的，是子弹还是别的？她只希望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程瑾之看苏樱的模样，得意的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挨了一枪还学不乖！这年头，男人是靠不住的，尹静婉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可是她命好，我哥愿意护着她，你呢？你有谁？好了，别担心，在你到达港口之前都是安全的，我会派人拿着你的派司穿着你的衣服去法国，然后再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法国？这么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四少约定的地点是美国。苏樱仿佛看到一线生机，旋即又告诉自己别妄想了，在瑾之这么严密的安排下，就算日后能发现纰漏，怀疑到自己的生死去向，自己也没机会逃脱。何况，慕容沣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找她也未可知，说不定还觉得瑾之帮了他的忙呢。

　　瑾之心情大好，炫耀似的拿出一个怀表，打开的时候熟悉的音乐响起。“火车还有一个小时开，我让人在车上准备了大餐，最后一顿总要吃得好一点。”

　　苏樱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刻着沛林两字的怀表，还是瑾之为了讨好四少特定从国外定制的，结果却只能起到反效果，惹得慕容沣心中不快。

　　注意到她的目光，程瑾之笑得更甜蜜，“这是沛林的爸爸老督军在他二十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礼物。”

　　看着这个不知是想打击她还是自欺欺人的女人露出那种仿佛很幸福的笑容，苏樱觉得她真的很可怜。还记得程瑾之初出场时的飒爽英姿，抢过报纸扔下袁大头的动作，那叫一个帅啊。时光怎么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大太太，程夫人，瑾之小姐，这个怀表是你自己买的吧，总司令的，一直在尹小姐那里。”

　　程瑾之脸色异常难看，青红交加，可是苏樱已经报了必死之心，反而豁出去了。

　　“你，真的心疼过一个人没有？”她知道自己脸色很不自然，语气也发颤。可是，既然自己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那么尽力劝劝这个钻牛角尖的女人也好。

　　“你什么意思？”瑾之脸上浮现出狠厉的表情，称之为咬牙切齿也不为过。

　　“夫人，你现在还是慕容沣的夫人，可是，你真的知道他要什么么？你也是要当母亲的人了，那你有没有真的心疼过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的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们还有我们的家。”

　　“程夫人，你所谓的家，根本只是个牢笼而已。你用你的爱和执念，把自己和四少关在里面，难道你没有想过，给彼此一个新的出路？”

　　“你胡说！！”瑾之怒不可遏，深呼吸平息片刻才道，“你不用在那里花言巧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夫人，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觉得你跟总司令在一起的日子是你想要的日子么？这就是你追求的结果？”

　　“哼，只要没有你们这些人，他自然会知道我是为了他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苏樱有些无语，程瑾之的脑补功能已经到了某种她不能理解的境地。九年守活寡的生活她还没过够？突然想起瑾之的母亲好像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她其实一直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跟她最亲近的除了父兄就是管家钟叔，这让她养成了坚定的信念和强硬的作风。她的生活中从来就缺少那些软绵绵的女人味，而这些却是慕容沣所需要的。

　　“瑾之小姐，其实，你并不知道什么是心疼。别急着打断我，我也不过能说这一段路而已。”她看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凶狠之下，掩藏的，不过是害怕被伤害。“你知道，女人跟男人最大的不同是什么么？女人是柔软的，包容的，她爱一个人的时候，会付出，会心疼。这种心疼，不光是他受伤了，你难过，更是你宁可自己难过也想让他幸福。在有些方面，你比他更适合做一个统帅，你够心狠，也够果断，同时也够隐忍。但家庭应该是放松安宁的地方，它不是战场。”

　　“你母亲走得早，你又没有什么同性的玩伴，从小跟着四少一起长大，在你的圈子里，他是最出色的男子，你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你的归宿。其实，从某种程度上，你不过是通过他实现你的价值，实现你的梦想。”

　　“如果慕容沣不是总司令，不是督军，甚至不是四少，如果他失势了，落魄了，甚至放弃了目前的一切，你还愿意跟他一起吗？你看上的是那个英雄少年，还是那个从小长大的伙伴？你可以帮他得到天下，但是，如果这一切他都不要呢？你是选择他，还是选择你的位置？”

　　程瑾之开始不以为意，可是听到后来，忍不住有些触动，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若有所思。

　　“你看，我说到这里，你便犹豫了。为了这个男人，这个心不在你这里，才干不如你的男人，你还要如何呢？你有没有为自己的孩子想想？这个孩子是慕容府唯一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我相信在你的教育下，就算是女儿，也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子，就不要说是个儿子，肯定会比他父亲强。有了这个正牌的继承人，有了你，有了程军背后的支持，你就是整个永江十二省的女主人。至于那个男人，他想要过平淡平凡平静的生活，你就由他去好了。”其实这不过是美好的画饼，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瑾之本来有些动摇，可是一听到让慕容沣离开，又忍不住大动肝火，“闭嘴，别以为我不敢在这里杀你？！我的家如果没有的丈夫，我的孩子如果没有了父亲，那还能叫家么？”

　　“人在心不在，有意思么？”苏樱冷笑，“马上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我这样的人，也知道躲避开，你怀着孩子倒不知道为自己打算打算么？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只要他活着，你们两就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他是父亲，你是母亲，这种关系比夫妻关系跟紧密，因为有你们共同血缘关系的孩子牵连着。”

　　“别说了，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程瑾之深吸一口气，觉得烦躁不安。过去九年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她努力了九年，辅佐他，关心他，可是他却一心摆脱她和程家，这也就算了，不过是一个妓女，长得像那个人，便如珠如宝，骑到她头上。最后不仅挥枪相向，更是要离婚收场。

　　“瑾之小姐，你也是一个女人。难道你不明白，女人的坚强是一种无奈，不需要坚强的女人才是最幸福的。你的父亲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放弃，你却为了一个男人在割他的心，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的处境，不过是怕你难过帮着一起演戏罢了。你的哥哥，对你的作为再不满，你若委屈了，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你本来是一个众人捧着的公主，又何苦为了这个男人低到尘埃开出花来？”

　　“他不爱你，你做什么都没用。如果时间可以让他爱你，那么你觉得需要多久？一辈子么？女人最好的年华不过那么几年，你已经全部都虚度了，今后也要如此？”

　　“行了，罗哩罗嗦，我往日倒不知道你这么能说的。”瑾之脸色还是铁青，内心却有些松动，“只是你说了这么些，到底为了什么？想让我成全沛林去找尹静婉？你这样的表现我简直要怀疑你到底是谁了。自己死到临头，居然想着为别人求情？”

　　苏樱也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太光辉了，太高尚了，忍不住就要自我陶醉了。老爸老妈，你们要保佑我死了能回去啊。

　　“还是说，其实，你是心疼某个人，甚于自己的生命？”瑾之目光玩味的看着她，让她有点不自在，只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和心疼么？其实你不说，就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我先以为你贪财怕死，原来是走了眼。你这样的人不去唱戏倒真可惜了。对了，我听说你昆曲唱得不错，怎么最后去了天香楼？”

　　囧，她知道程大小姐此刻想八卦，不过也太不考虑死刑犯的心情了。再说，苏樱本尊的故事她哪知道啊，只得继续沉默看着手，真好看啊真好看，最后看看吧，虽然她本人也是纤纤小手，却没有这手这般晶莹洁白，一看就是不干活的手。

　　车子停在站台，司机下车开门，苏樱正要出去，瑾之突然道，“如果你保证今生不回来，我可以不杀你，并派人护送你去法国。”

　　这简直是峰回路转，没人嫌命长吧，她不敢置信的看向对方，“程夫人，我本来就是想走的，你知道。何况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没有等我的人，我还回来做什么呢？”

　　“好，我也不怕你反悔，你要是敢回来，我保证你还没踏上承州的地界就会死在外面。”

　　“多谢夫人。”心里石头落了地，这才发现身上已经湿透了。

　　程瑾之看着这个女人，觉得也没那么讨厌了。想想她说的话，也有些道理。自己确实没有年纪相近的女性朋友，也没人跟她说过这些，摸着自己的肚子，只当是给孩子积福吧。

　　再一想到她为了沛林做的事情，跟自己的傻哥哥倒有几分像，都是什么不求回报的，可是，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好结果呢？“这些票据你收好，行李就别要了，到地方再添置吧。”

　　这个时候，苏樱也不敢说不啊。老实的接过通行派司、许可证、车票、船票、支票，正要下车，突然眼角看到司机倒下去，吃了一惊，正要示警，瑾之已经熟练的从包里掏出手枪，可惜两人被困在车里施展不开，来的人又是手脚极利落的，苏樱本来就手无缚鸡之力，程瑾之虽然强悍，可是拼力气到底不是男人的对手，又担心自己的孩子，不一会就落入来者手中。两人一时都有些慌乱，眼看着被枪指着，车子驶离火车站却无计可施。

　　“你们要干什么？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么？”瑾之气得不行，还想反抗，奇怪自己带的士兵到哪里去了。

　　“当然知道，总司令的两位夫人，多有得罪了，还请跟我们走一趟。”看来是头的男子看起来中等身材，五官端正，目光也温和。

　　苏樱咬住唇，看来对方是有的放矢，但没有伤害她们的打算，估计是想拿住她们做什么，最有可能的是要挟四少。“夫人，你先别动气，小心..”她瞥了一眼瑾之的肚子，后者也明白过来，“我看他们不是要伤害我们的。”

　　“不错，二太太果然聪明。我们只是想跟总司令谈谈抗日的事情，还请两位见谅。”

　　“哼，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以为抓住我们他就会听么？你打错了如意算盘。”瑾之讽刺道。

　　苏樱娇笑道，“原来是这事，好说好说，司令最疼爱我，你带我回去就好，我们大太太早就被司令赶出去了，你带她回去有什么用？”

　　瑾之一怒，却也知道她是为了让自己脱身，“闭嘴。”

　　“总司令不会不理的，大太太有了身子，总司令就算不顾夫人，总不能不要孩子吧，何况程司令也不会看着他的宝贝女儿不管的。倒是二太太，听说已经离开司令府，要出国，很是让总司令伤心呢。”

　　想不到对方对她们的情况这么了解，苏樱和瑾之对望一眼，心里同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