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我爱你》同人之樱之华》小醉猫

7、抉择

　　不知道这算不算冷战。连着一个星期，慕容沣都没有踏入小楼一步，苏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失落。

　　理智虽然能劝服自己，情感却左右了身体机能，他不再来，她便没有一天晚上能睡着，睁着眼，实在困极了，迷迷糊糊，总觉得他就坐在外面，开始两天她还会梦游似的半夜爬起来把外面的灯打开，想象着他就在她旁边，后来，珍珍发现她的新习惯，不需要吩咐，每晚都会给她留着外面的灯。她便在夜晚安静的伴着灯光想着自己的心事，白天补眠。

　　来这里的时间很短，可是回忆却很多。她夜不能寐时，想的最多的，是和他一起的片段。

　　真的很可笑，对吧，她的作用就是让慕容沣回忆，可如今，这些回忆的过程变成了她的回忆。所以，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一旦沾上，真的很难戒掉。

　　有时候实在难受得紧，自己想要大喊宣泄的时候，她就会去想自己在现代的父母，想想他们找不到她的焦急担心。

　　说起来，她也算是个不孝顺的女儿。大学以后就没少让父母操心，先是倔强的不肯接受父母的帮助，非要和男朋友留在北方，后来又是分手回到家得了轻微抑郁症，这一年好不容易慢慢恢复开朗，走入正轨，又遇上这档子事，可不是要让二老急白了头么。可惜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她夜晚睡眠不好，父母再也没有入梦来。

　　她常常觉得会不会自己在这里死去，就能回到现代，却又有些不敢，想起小沈阳的话，‘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就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以前她没想过自己会怕死，得抑郁症那会，她还认真研究过怎么死比较没痛苦和美感。可现在，她真的怕了。害怕看不到父母，看不到他。

　　旁人眼看着她日日昏睡还是精神不济，不免有些着急，这日小慧和珍珍便强行把她拖出小楼，“二太太，这边走，树荫下挺凉快呢，您不喜欢花，不如我陪您上街走走吧。”就有两个侍卫不远不近的缒在后面，她心下了然，估计也是得到慕容沣首肯的。

　　北方的五月还没有夏季的热度，阳光照在身上不过是暖洋洋，并没有灼伤人的烈度，不像南方，这个时节已经开始像蒸笼了。

　　被她们从侧门领出来，她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身份问题，等看到正门方向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一个个鲜明的横幅，吓了一跳。

　　珍珍和她很少出小楼，想不到局势已经这样紧张，倒是小慧消息灵通些，“现在要求抗日的呼声越来越高，每天都有来司令府门前游行的。不过不碍事，也不是每个地方都这么紧张的，我们去那边那条街。”说着，领着她们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

　　皱起眉，她想起当日自己想做的三件事，除了第一件有了眉目，其他两件还没着落。信之和静婉此刻因该到了承州马上就该出现了，瑾之那边也该去尝试一下。

　　想什么来什么，三人正走到一家首饰店门口，准备进去逛逛，就看到程瑾之从旁边不远处一个楼走出来，苏樱抬眼一看，应该是个医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看她，马上往这边盯过来。

　　犀利的目光在看到她的时候变得像刀子一般锋利，可是在看到旁边的珍珍和小慧以后，化作了鄙视和嘲笑。就在苏樱想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走过来。

　　“那一枪没要了你的命，算你命大。”瑾之小姐还是那样的不饶人，“别以为我离开府里，你就赢了，不过是个替身而已。过不了多久，我还会回去的，你还是祈求那个时候能好运吧。”

　　“大太太，二太太身体刚好，您......”小慧看苏樱不说话，珍珍又不敢说话，忍不住道。

　　程瑾之冷冷瞥了小慧一眼，“看不出来，你倒是学乖了，当替身也当得越发专业，居然还有人帮你说话了。”

　　“大太太，您刚从哪里来？”苏樱并不接她的话，反而看向医馆方向，“难道是身体不舒服？总不会是被总司令吓着了吧。”

　　“哼。”

　　“还是说，您有了？”冷冽的目光再次投射而来，如果目光可以有实质，估计她身上已经被割得一片片了吧。

　　程瑾之突然笑起来，一点也谈不上愉悦温柔友好的笑容，比那种恶狠狠的凝视还让人发毛，身边的珍珍已经忍不住抓疼了她的胳膊，她若无其事的回视过去，淡淡笑着。

　　“苏樱，我倒是小看你了。不过，你怎么做都没用的。像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和沛林站在一起。”

　　“您想再杀我一次么？其实不必了，我已经跟总司令说要离开这里，我想，对付我这样一个人，岂不是弄脏了大太太的手？”

　　意外的神色浮上瑾之的脸上，却马上化为鄙夷，“哼，你倒不傻。不错，像你这种贪生怕死，恋慕虚荣之辈，对付你，真是脏了我的手。”

　　“夫人慢走不送，我们进去吧。”带着两人进了店里，却无心赏玩，随便看了看，便出门沿着街道漫步。因为局势紧张的关系，街上行人少了很多，店铺也很少有人光顾，只有报童不知疲倦的来回吆喝。

　　她在想着如何有一个时机能够单独和程瑾之谈谈，不料走到一个岔道，一辆车突然就停在她旁边。

　　抬眼看到车内的人，心禁不住狂跳起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过一周不见而已，却仿佛已过经年。她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低头让开路。

　　车门打开，慕容沣走了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很平静，“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抬眼看去，是个不熟悉的巷子，“我只是随便走走。”

　　“既然来了，跟我一起去吧。”

　　“啊？”她诧异的抬头，他却已经往前而行，向后看看沈副官，旁边的珍珍忙推了她一把，“二太太，总司令让您一起去呢。”

　　半推半就，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她就那么亦步亦趋的跟着，好在他也有心事，走得并不快。

　　“你的出国许可证正在办，俄国和法国方面都有熟人可以托付，你想去哪里。”

　　虽然是自己要求的，可是他真的去办了，她心里却很难受，他连挽留也不曾，到底，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闲时把玩也就罢了。“我不会说俄语和法语。”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还指望他送她去美国么？说起来，二战期间，只有美国本土没有受到波及，其他地方，都不怎么安全。可这些，他是不会知道的。

　　慕容沣侧身看了她一眼，“你现在可以学，我会安排人来教你。局势现在很不好，这场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如果真到了外面，你就安心住下吧。”意思就是，出去了，就别回来了。

　　她知道他是为她着想，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怨怼，坚持己见，“我想去美国。”

　　“美国？”慕容沣很奇怪，她明明举目无亲，却又坚持去美国？在他印象里，美国很是蛮荒。

　　“我听说那里什么人都有，没有人在乎你过去做过什么，也没人在乎你从哪里来。”

　　他沉默片刻，“你想去便去吧，不过那边我没有相熟的人，你去了以后，好自为之。”

　　“谢谢。”

　　承州城她并不熟，他在前面带着她又绕了两个弯之后，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看着他仍旧毫无表情的脸，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目的地似乎已经到了，慕容沣在一个不起眼的屋子前停下，敲门道，“谭师傅？谭师傅你在吗？”

　　苏樱一下子口干舌燥，今天是什么日子？原来她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么？不过，此时的她不应该在这里，静婉应该还在屋里吧，如果她看到自己和四少一起，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静婉有多圣母，看过来不及的人都知道，连瑾之害她挨打，她都要维护那个一心爱着沛林的女人，何况是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她会不会想着他身边已经有一个人了，所以坚决不肯跟他复合呢？

　　越想心越乱，正在慌乱中，门开了，花白头发的谭师傅一下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看着两个人出现，谭师傅脱口而出，“尹......”似乎觉得不对，马上收住音，却忍不住屋内看了一眼。

　　慕容沣已经听到，神色便黯然下来，却还是有礼貌的笑笑进去。

　　谭师傅的举动更确定了苏樱的想法，静婉此刻就在屋内，在他们敲门前，谭师傅肯定还在跟她说，‘尹小姐和四少，可惜了。’，结果四少就来了，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多了她这么个拖油瓶。

　　她心乱如麻，慕容沣已经进去了，她只有跟在后面。

　　“四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没有，路过，顺便来看看。”说着还指指身后的她，“这是苏樱。”

　　“苏夫人，您好。”谭师傅眼中不知是惊讶还是探究，苏樱也没心思去研究，她胡乱点着头，往里面看去。

　　那边两人又寒暄几句，对白好像不对，不过，连该死的人都还或者，对白不对也就没什么稀奇了。她纠结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注意两人说了什么，脚一步步走向那个试衣间。

　　很快，她走过了那个挂衣服的架子，看到那个试衣镜。只要再一步，只要拉开试衣间的布帘子，静婉就可以跟沛林提前相见，程瑾之不会破坏他们的会面，她也不会知道程瑾之有了孩子，自然也就不会说已经跟信之在一起让他生气，最后受无妄之灾。

　　可是，如果拉开，正主出现，她就再也没有理由在他身边了。从此以后，哪怕是见一面，也是不可能的。心里隐隐作痛，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很快，她就可以去美国了。自己可以得平安，他们可以得重聚，两全其美，再圆满不过。

　　脚迈不动了，心里痛的厉害，大口呼吸，伸手扶住裁料子的台子，眼泪似乎又要流出来，只是这么想着，永不相见，她就有种喘不上气的痛楚，如果真的离开，在没有影像，没有视频音频，没有图片可供怀念的日子，她要怎么过？

　　心念越乱，忍不住有些恨。她已经离开了父母和熟悉的社会，来到这里，只有他而已，为什么她是必须放弃的那个？

　　静婉可以跟信之一起啊，在原著中，她不是跟信之真的在一起了么？那个陪着她不顾危险寻情郎的男人，那个在她受伤之后和她一起去法国九年的男人，那个为了她回来去乌池抛弃程家少爷身份的男人，那个在沛林战场失踪后一直跟她相濡以沫的男人，难道不值得她去爱，不值得一份真情相伴么？如果最后没有沛林的图像出现，她会跟信之结婚的，不是么？她心里难道就一点也没有那个风霁月朗的男子？

　　“你怎么了？”身后一直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不舒服么？”

　　看着面前的男子，方才一直没有仔细看他，此时才发现，眉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神色也很疲倦，连嘴角都有了一些向下的纹路。她鼻子一酸，“没事。”

　　他一直一直都不快活，因为让他觉得幸福的人不在身边；他一直一直承受压力无法排解，因为可以分担他心事的人离开了。他对苏樱也很好，不管是之前那个，还是她，哪怕让他不高兴，哪怕有什么过分的举止，他也会忍下去。想到那些他的好，她咬着唇，低下头无声哽咽。

　　或者，静婉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主，或者，信之值得一份相依相伴的感情，或者，她可以一辈子代替那个女人陪着他。可是，她知道，那不会完美，他的心会一直空缺，就算日后他失忆忘记这一切，她也不会心安。

　　这个世界，有太多人有太多理由应该得到幸福，可她只希望他幸福，哪怕他的幸福不在她那里，哪怕下一刻就是他们的分离。

　　深怕自己下一秒会后悔，她抢上一步，伸手拉开那道隔着一个世界的帘子。在其他两人惊讶不解的目光中，却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试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