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我爱你》同人之樱之华》小醉猫

6、距离

　　那一日的结尾并没有像灰姑娘一样狼狈，也没有如同睡美人一样完美，她的伤口裂开，渗出的血让他发觉，急急被送回府里，并叫来了好几日没露面，据说正要去抗日前线的马医生。

　　马医生知道当天他们的活动就很不满，表示一个病人不该劳累，更不该喝酒。当晚她就开始发烧，因为确实有些来势汹汹，马医生的行程也被耽搁，最高兴的大概是小慧了。虽然嘴里没说，每日轻快的语调和脚步，已经说明了一切。

　　慕容沣大概很是愧疚，来看她都没有再自顾自的对着她怀念静婉，她躺在床上，身上的衣裳经常就被汗浸湿，有一次他发现了，还特地吩咐管家多给派两个人手替她每日换两次床单被褥。

　　总算是来也汹汹，去也匆匆，到第三天，烧退了，可是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抬腕看去，手指已经不是青葱之类可以形容的，大概鸡爪子就差不多，因为太瘦，皮肤也显得有些起皱，加上指甲削尖，真有点触目惊心。她也懒得照镜子，想着脸上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美人都是要瘦一点好看，可真的瘦到皮包骨头，哪怕你以前是天仙，也没人看了。

　　就这样，四少还每日过来，晚上更是守在外面书房沙发睡。

　　她看得出来他压力一日日增加，脸上也憔悴许多，她可不会如珍珍那般单纯，以为这是因为担心她病情的缘故。

　　他这样的人，宁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估计向国民政府那边的电报请示就没停过。

　　有几次她半夜醒来，看到外面的灯光还亮着，偶尔传来翻阅的声音，她知道他睡不着，以前还能跟她一起靠着回忆打法时间，现在只能自己熬。目前这种情形之下，恐怕没有什么文件可处理，因为根本没法处理，眼前只有一条路，打！可是怎么打，能不能得到其他地方和中央的支持？这是他忧心的。

　　他在外面翻书，她在屋内眨眼，两个人一起眼睁睁挨到天明。她会想起身去看他，给他泡一杯热茶或者咖啡，可是又克制住自己。

　　而他会在夜深人静，以为她熟睡的时候到她的床前站一会。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只觉得这是种甜蜜的酷刑一般，让人期盼又难受。如果哪一日他没有进来，她心情便低落不已。

　　躺在床上无事可做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她不是什么圣母，也当不了主角，可是，她确实的，真心实意的想帮他做点什么。

　　首先，她不能留在这里成为他和静婉在一起的障碍，其次，她最好能跟程瑾之好好谈谈，就算不帮着慕容沣，也不要最后真的听了许建璋的话成为内奸，最后，她记得信之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或许是她多想，不过当时的第一批中共骨干，多半是留法的，而信之劝说静婉做的事情，剧中没有明说，却让她看到一丝□□影子，如果国民政府不管，这个时候，能不能跟东北活动的中共势力联系上呢？就算承州败了，只要留的青山在，也还是有机会的。

　　那个男子啊，已经承受太多的压力和相思，她不想他中弹被救走后，独自一个人在不知名的渔村被人当作傻子孤单单过八年才被找到。

　　到她获准伤势好转，与常人比无大碍，已经是五月了。这一日她说闷，想去爬山，他便背着她去了。

　　北地这个时节，还是有些热的，虽然不像南方那样潮热憋闷，走动走动也会出汗，何况是背着一个大活人爬山。

　　眼看着他额头的汗顺着眉骨往下滴，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她便指着路边的一个石阶道，“去那边歇歇吧。”

　　“不用，我能行的。”他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大约是真的很累，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她本意是让他出来散散心，顺便说点事情，没想到让他如此劳累。

　　走到后来，他速度渐缓，抓着她的手依然有力，这个时候她便庆幸自己没几两肉的身材不会太重。上到山顶的时候，远远看到那个庙，他停下来，她也就势滑下来，后面的沈副官忙递上水和毛巾，身后还有侍卫拎着茶壶捧着杯子。

　　山顶有风，她担心他刚出汗就吹风会生病，便往风口的位置悄悄挪了挪，还没挪两步，就发现有个人影已经站在那里，忙停住，一看，是沈副官，她笑着点头然后看向慕容沣，便没有看到家平疑惑深思的眼神。

　　“要进去拜拜么？”慕容沣等喘气略平息后问道。

　　苏樱转念一想，这里并没有让他的心愿成功，便摇摇头，指着石栏那边，“那边景色很不错，我们过去看看吧。”

　　又坐了一会，两人才慢慢沿着石路走过去，沈副官他们就在原地候着。

　　山间云遮雾绕，远远望去，两人如在云端，家平跟侍卫都看得有些呆了。拎着茶壶那个就道，“二太太真的很像尹小姐啊。”

　　“哪像了啊？瘦得都跟竹竿似的了，刚来的时候倒还有七八分样子。”旁边一个撇撇嘴。

　　“你懂什么啊？是那什么神态，不，神韵像。现在看二太太，我还真看不出来以前是天香楼的头牌。”

　　“瞎嚼舌头，我看你们是想让司令赏你们一顿鞭子了。”家平板着脸训着两个家伙，两人不以为意耸耸肩，却还是老实闭嘴。他自己却回想着开始看到她的情形，第一次，是和将领一起吃饭，叫了她来唱曲，第二次，是她夜里突然求见，第三次，是去天香楼让她换尹小姐的衣服，之后是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她成为督军府的二太太，然后是程夫人忍无可忍给她一枪。好像就是从中枪开始，渐渐的，苏樱这个人就变成另一个人。他有时也会觉得，或者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个苏樱，并不是她本来面目，只是在风尘里打滚的面具。

　　只是他有些奇怪，总司令的态度一直很明显，如果苏樱真正的面目是现在的样子，又为什么总是浓妆艳抹的惹得四少不高兴。难道她不知道讨好总司令，要什么有什么么？

　　想到她以前恨不得把首饰珠宝全挂身上，脸上也弄得跟戏台上似的，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戴，脸上也什么都没抹就出了门，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正想着，慕容沣已经板着脸走过来，身后的苏樱慢慢跟着，他不知道又怎么惹得总司令不高兴，只好小心迎过去。

　　“留两个人在这里陪着二太太，再派人下山给她叫一顶轿子上来，我们先走。”

　　“是。”家平不放心，留了一个小队在山顶，然后跟着大步流星的四少一路小跑下山。

　　直到坐到车里，慕容沣还是板着脸，家平小心翼翼坐到司机旁边，“是现在回府，还是等二太太一起？”

　　黑着一张脸，四少叹口气，“等等她吧，她身体刚好，可不要又出了什么事。”

　　“家平，在我身边很难忍受么？一个两个都要离开我。”冷不丁后面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司机和家平都吓了一跳，司机有眼色的推门下车，在旁边守着。

　　“四少，您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是二太太说了什么？”

　　慕容沣就想起方才在山顶她说的话，“四少，眼下的情形你也知道，承军腹背受敌，不日就要开战，我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请总司令放小女子一条生路，送我离开这里去国外暂避。”

　　“苏樱想去国外。”

　　家平想了想，“总司令，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您也清楚，您总不能因为她像尹小姐，就用尹小姐的标准来看她。今天换了尹小姐，甚至程夫人，都会跟您一起共生死患难，可是，恕属下说句不该说的，她不过是个风尘女子，眼里只有钱而已。”原来这些日子不过是苏樱学聪明了，想乖顺一点拿好处而已，看到四少疲倦的脸色，他心里就不由有些黯然，为什么总司令想要一个知心知趣的女人就那么难。早知今日，倒不如不遇到尹小姐，以前四少身边可没少过女人，也没为女人伤过神。

　　四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我只是想要个影子，都不可以么？”

　　“四少，她苏樱不过是仗着您宠爱她，不是您，她还在天香楼呢，哪能由着她想去哪就去哪？！我回去派人就把小楼看严实了，我看她能去哪。”

　　“前一阵子，她突然转了性，听我的话穿浅色衣服化淡妆，我还以为她变了，心里还有些欢喜。原来不过是投我所好，想让我放她走。”四少摇头挥挥手，“她的事你别管，容我想想。”

　　慕容沣想到前一段时日跟她一起的时光，心里有些发堵，不过是个弄来替代静婉的工具而已，只是因为她愿意配合他演戏，他就欢喜不已。原来，假的，始终是假的，就算自欺欺人，也终有一天会被命运嘲弄。可是，局势这么紧张，难道真要留着她跟自己一起？

　　沈副官看看车后座四少的脸色，悄悄下车，站到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差不多一个小时功夫，两个挑夫抬着藤条编制的软轿下来，苏樱坐在上面，神色安详，一点也没有因为说错话而引起的惶恐，家平心里便有些怨气，她还真当自己是二太太了。居然还敢给总司令脸色看，简直不知死活。可是想到之前她想为四少挡风的情形，又有不得其解，那个时候四少是不会注意到，她为什么要那么做，而且做得那么自然，根本不像有心为之。

　　苏樱顶着众人恶狠狠的目光进入车内，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人在屋檐下。慕容沣就是她的衣食父母，得罪了他，她就没好日子过。

　　“你出国的事情，我会考虑。”车内的人已经平静下来，脸色恢复平静，声音也很平稳，可是看向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冷冷的。

　　“多谢四少成全，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慕容沣重新闭上眼不再开口，车内其他人更不会开口，一路沉默回到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