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时空漫步》李厘

22、相忘江湖（上）

　　元公主在佛诞日看见了佛光，眼睛因而奇迹似的复明。武宗把这一切都归功于肖乔，于是毫不吝惜地将赏赐如流水般地送进未央宫偏殿肖乔的住所。
　　元公主从门外走进来，看着愁眉不展的肖乔，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开心啊？”
　　被金银珠宝，珍奇古玩所包围的肖乔无精打采的回道，“曾经，有无数的金银珠宝摆在你面前，可惜不能吃也不能穿，当走的时候也带不回去！”这种被迫视富贵于浮云，内心在滴血的感受一般人不会懂。
　　元公主抿起嘴角，“你何时会走呢？”
　　“我也不知道。”肖乔仍提不起精神来，“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也许是你从未尝试过去掌控吧。”元公主弯身坐在他身旁，慢条斯里的说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也不见你去探究。肖乔，你穿越过那么多的时空，难道没有你所喜欢并想要留下来的的地方吗？”
　　当然有，怎么会没有呢。但他不能留下来。“就算再喜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身边的朋友都已老去最终步入轮回，而只有自己依旧留在原地，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一样，怀念昔日的欢乐，感受今日的孤寂，又何必呢，倒不如适时放手的好。”他的语气平淡豁达，“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真是个多情似无情的人。相濡以沫的感情或许令人感动，而相忘于江湖则是另一种境界，无为，而无不为。
　　“鼓瑟之人一曲演罢，听客纷纷离去，江水依旧东流，峰峦叠起青山依旧。”元公主轻轻念着，“你这人倒真有趣。”顺应万事万物的法则，或聚或散，随波逐流，恬然自在，不生烦恼，人生依旧豁达开通。
　　“可我呀，从来都不是与世无争的人。”元公主笑容清浅，“与天争道、与天争运，与天争命。我把一切都拿来作赌注，输了便万劫不复，赢了呢就能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虽说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肖乔却从中嗅到一种血腥味儿，无比准确从未出过错的直觉告诉他，隐藏在元公主天真任性的表象下，真实的她或许是个很可怕的人。
　　“肖乔，你见过战场吗？”元公主的话语总让人摸不着头绪。
　　“可能的话一辈子都不想亲眼见到！”肖乔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不太好。
　　没问他到底曾经历过什么，元公主自顾自地说道，“自人类出现以来，战争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国与国之间，家与家之间，人与人之间，因为矛盾或是利益，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欲、、望驱使。而不论是什么样的斗争撕杀，战场里只能留下荒地和废墟。在胜利者眼里是兴奋与激动，在失败者眼里留下的是愤怒与绝望，品尝着战场背后的孤独与悲伤。战场是一个伟大的新时代的开始，也是一个庞大旧时代的结束，但这一切都不会有彻底终结的一天。”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肖乔觉得今日元公主的状态很不对劲，她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云山雾绕不着边际。肖乔伸手探向她的额头，一片冰凉。“你可是受了风寒？”肖乔马上进入大夫角色，号脉准备开药方。
　　“我将它送给你。”元公主挥开他的手，从袖里取出一枚古朴的玉指环。
　　“……。”肖乔沉默，生平第一次耶！有女孩子送他戒指。怎么办？他还没有准备好，好害羞！
　　这厢，他在脑子里天马行空思绪乱飞。元公主已经把指环套在他手指头上了，不大不小刚刚好。
　　“那个……你的求婚，我还没考虑好。”肖乔打算委婉些的拒绝元公主，元公主打断他的话，轻声嘱咐道， “一会儿你自己去御花园，有一个侍卫看见你手上的戒指就会带你出宫门，门外有马车，行李什么的我也派人打点好了，你赶紧离开大明宫吧，走得远远的，不要让宫里的人找到你。”
　　“发生什么事了？”肖乔满头问号，看元公主的架式好像送他逃难。
　　“父皇宠信的道士赵归真，他向父皇请求迎娶你，父皇已经点头了。这满屋的珠宝可不止是为了感谢你医治好了我的眼睛，也是你的嫁妆。”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公开，若不是赵归真身边的小道童偷偷告知她，她也不会知晓。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道士啊，他为什么要娶我？”肖乔还是不明白，他自认就是此刻自己是女儿身，容貌称得上清秀，但这宫里长得比她漂亮的宫女一抓一大把，更别提后宫里的粉黛佳丽，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人没有，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见没见过并不重要。反正他想娶的，只是药王的嫡传弟子，治好我眼睛的神医肖乔。”元公主的语气带着几许嘲讽，“我的父皇还盼着你两人结合后一心为他炼制长生不老仙丹呢！”
　　“他做梦！”肖乔炸毛了，怒火上飙。
　　“所以快走吧，我父皇笃信道教，一心盼着飞升成仙。所以既便是我出言阻止也是无用的。”元公主起身，慢慢地向门外走去，“正如你所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现在你该离开这大明宫了。”

　　未央宫，元公主的寝宫内。
　　德妃坐在元公主的床边，满脸担忧。“元儿，你这是怎么了？”她的女儿病了，而宫里的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去叫肖姑娘过来为元公主诊治！”她咐附宫内的婢女。
　　宫人应声下去。元公主倚在床头，她的脸色苍白几近透明，身体冰冷，前几日看上去还好些，这两天手脚无力竟连床也下不来了。
　　“母亲，肖乔不会过来的，我已将她送出宫外了。”元公主的声音虚弱得有如耳语，只有德妃听得见。“父皇重用的道士想娶她，她不愿，我助她逃了出去。”
　　听到元公主的话语，德妃理解她的做法，可现在她病得这么重，可怎么办啊？“母亲，我没事的。”元公主轻声安慰她。“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等我醒来就好了。”
　　“好，元儿，你睡吧，母亲在你身边看着你。”德妃温柔地说道，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的女儿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她转动着佛珠向佛祖祈祷，做为母亲，她愿意代替元儿承受任何苦痛，只求她的元儿平安无事。
　　宗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他放轻脚步，来到德妃身侧，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元公主，在梦里她也极不安稳，脸上的神色十分痛苦。宗正的心也被揪得紧紧的，同德妃一样只恨自己不能代她承受。
　　觉能跟在宗正的身后走进元公主的寝宫，径直来到她的床边。看到公主此刻的情况，他的心也不能平静。他盘腿坐于地上，闻说佛法经文，声音依旧温和平稳，佛号发于心，念于诚，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奇妙韵律。元公主在睡梦里仿佛也能听见他的声音，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德妃焦虑的心也稍有平复。
　　宗正示意德妃跟自己出来，两人走出殿外。“谢谢你把觉能带进来，他来了，元儿即使是在梦里也能感觉到他，有他陪伴元儿，我也能放心多了。”德妃说道，她的脸上还带着愁苦。“宗正，我很害怕，万一元儿出了什么事，我该——”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宗正大声打断了。
　　“不会的，元公主不会有事的！”宗正绝不会允许元公主出事的，那是他的女儿，虽然这个秘密没有人知晓。
　　他身为三品紫薇的宰相，在朝中风光无限，可是偌大的宰相府里再没有一个会执灯等侯他归来的女人，也没有会甜甜叫他父亲的女儿。他付出了那么多，承受着内心的苦痛和煎熬，看着宫里的元公主一天天长大，他纵容她的任性调皮，喜欢她对自己的亲近撒娇，看着她成为武宗最宠爱的女儿，后宫里最尊贵的公主，他有多高兴啊，没有人再敢欺负伊美母女，没有人敢瞧不起元公主！。有不得宠的妃嫔或眼热的宫人再背后编排议论她不过是个瞎子，一旦被他知晓，他都会让她们受尽苦痛从宫里消失。他就这样默默地看顾着她们母女，守护着他的女儿。当她的眼睛终于复明了，他简直喜极而泣，他相信元公主苦尽甘来了，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她是大唐最尊贵最美丽的公主，他要为她安排好一切，给她最美好最幸福的未来！可这没过几日，元公主就病倒在床，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如今清醒的时候少，昏睡的时候多，他真怕她就这样睡着再也醒不过来了。
　　元公主不仅是伊美的精神支柱，更是他血脉，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有事，绝不！“我已派人去民间寻访名医，元公主会平安无事的！”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伊美，你要相信我，元公主能看见佛光，就说明她是有福气的人，会受到佛祖的庇佑的，这只是小小的磨难，你要振作，更要坚强，元公主还需要你的照顾！”
　　德妃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哭倒在他怀里，“宗正，元儿会好起来的对吗？”
　　“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宗正安慰着她。“你，我还有觉能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醒来！”
　　“嗯！”德妃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她的元儿还需要她。
　　殿外，相互倚靠的两个人此刻心灵是相通的，他们都在祈求上苍，保佑元儿早日好起来。
　　元公主，不，应该说是伽蓝此刻绝对很难过。吞噬时空之印的力量终遭它反弹，双方对峙经过反反复复地争夺，夺而复失，失而复得，最终这场拉锯战的胜利者属于她，她成功地呑噬时空之印的大部分力量并将自己的灵魂从时空之印里抽出，时空之印再次重新变成一枚戒指，虽然仍残余许多能力她无法吸收。但伽蓝从不是贪得无厌丧失理智的人，若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那才是得不偿失，她很满意自己的收获，但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许她还要经历漫长的岁月灵魂才能修补融合恢复原状，但她最终脱离了时空之印的掌控也避免了终有一日灵魂彻底成为它养料。现在她的灵魂正在自我修补，这个过程痛苦难忍，饶是精神力强悍如她都险些坚持不住，挺不过去会如何？也许她的时空之旅就会在此终结，重新步入生死轮回。
　　她听到一阵轻柔悦耳的佛音，那是觉能的声音。呵，也许这个人真的佛的使者，度自己摆脱桎棝，重获新生。她的心神平静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意识回归到灵魂深处，继续这苦痛无比的融合过程。也许只需一会儿，也许还等上三五天，她才能再次醒过来。他陪在身边，竟能让自己如此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