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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聆雪的车停在巷口时,薛弥声已经在那儿站了五分钟。

      窄巷深处的灯笼刚刚亮起,昏黄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漾开。薛弥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靠近,车窗降下,露出付聆雪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上车。”付聆雪说,声音被车窗过滤得有些模糊。

      薛弥声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车内是付聆雪惯用的车载香氛,雪松混合着淡淡的皮革味,和三年前一样。这个认知让薛弥声的手指微微收紧。

      “地址。”她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

      “就在前面,巷子太窄开不进去。”付聆雪熄火,解安全带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走吧。”

      两人下车,并肩走进巷子。深秋的傍晚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薛弥声把卫衣帽子拉起来,付聆雪则裹紧了风衣——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薛弥声记得她总是怕冷。

      “餐厅老板姓陈,以前在德国做声学工程。”付聆雪边走边说,声音平静得像在谈公事,“三年前回国开了这家店,只做晚餐,每天只接待六桌。”

      “你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付氏想投资他的下一个项目,一个沉浸式声音体验馆。”付聆雪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尽调时来过一次。”

      她抬手叩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一副细边眼镜,看见付聆雪时笑了笑:“付总,您还真来了。”

      “答应过要带人来。”付聆雪侧身让薛弥声进门,“这位是薛总,声觉科技创始人。”

      陈老板的眼睛亮了亮:“声觉?做声纹识别的那个?我看过你们的论文,那个多源分离算法很有想法。”

      薛弥声有些意外,还是点头致意:“陈老板过奖。”

      餐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得多。高挑的空间被巧妙分割,六张餐桌错落有致地摆放,每张桌子之间都有半透明的声学屏障。最引人注目的是天花板——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几何体悬吊着,在暖光下投出复杂的阴影。

      “那些是扩散体。”付聆雪注意到薛弥声的目光,“每个角度都经过计算,确保每个座位都能获得均匀的早期反射声。”

      “混响时间控制在0.8秒左右。”陈老板补充道,语气里带着骄傲,“足够温暖,又不影响交谈清晰度。二位这边请,给你们留了最好的位置。”

      他引她们到靠窗的座位。那里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庭院,枯山水在夜色里泛着微光。薛弥声坐下,手指轻触桌面——实木的,厚重,底下应该有减震处理。

      “你们的餐前酒。”陈老板端来两只细脚杯,琥珀色的液体里沉着冰球,“自制的梅子金酒,用声波萃取,风味会更干净。”

      薛弥声挑眉:“声波萃取?”

      “高频超声波破碎细胞壁,比传统浸泡提取效率高百分之四十。”付聆雪接过话,抿了一口酒,“陈老板的副业是声学应用研究。”

      酒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薛弥声尝了一口,确实,梅子的香气非常清晰,没有任何杂味。

      “所以这不是单纯的晚餐。”她放下酒杯,看向付聆雪。

      “这是声学工程师的晚餐。”付聆雪纠正,“我想你会感兴趣。”

      陈老板适时地退开去准备菜品。空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人,还有隐约的背景音乐——古典吉他,录音质量很好,能听见指尖摩擦琴弦的细微声音。

      “你今天改的那个算法。”薛弥声开口,选择了一个安全的话题,“我下午试了你说的预分类思路,效果不错。但计算量增加了百分之十五。”

      “可以用硬件加速。”付聆雪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平板,调出一份文档,“瑞士那家公司的芯片,我让他们发了详细规格书过来。如果声觉采用,我能争取到样品价。”

      薛弥声接过平板。屏幕上的参数确实诱人,功耗降低百分之二十,处理速度提升一倍。但价格也让人心惊。

      “三片就够搭一个原型机。”付聆雪继续说,“我可以先以个人名义订购,算作技术合作的前期投入。”

      “代价是什么?”薛弥声没抬头,继续翻看文档。

      “你接受我作为技术顾问参与下一个产品开发。”付聆雪说,“不是偶尔提建议那种,是每周至少十小时的深度合作。”

      薛弥声的手指停在屏幕上。十小时,意味着她们每周要有两个完整的下午待在一起,像从前那样并肩工作。这个念头让她喉咙发紧。

      “怕了?”付聆雪的声音很轻。

      “怕什么?”薛弥声抬起头。

      “怕再次习惯我的存在。”付聆雪直视她的眼睛,“怕合作久了,界线会模糊。”

      薛弥声没说话。餐厅里的吉他曲换了一首,更舒缓,更缠绵。窗外的庭院亮起了地灯,石子铺就的小径在光影中蜿蜒。

      “菜来了。”陈老板端着托盘过来,打破了沉默,“第一道,海胆蒸蛋。盛器的形状会影响声音的传播路径,所以我特别设计了这种开口角度,能让你们听到蛋液最细腻的流动声。”

      确实,当勺子划开蒸蛋表面时,那种柔软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被放大了。薛弥声惊讶地发现,自己真的能“听”出蛋羹的嫩滑程度。

      “第二个问题。”她放下勺子,回到正题,“声觉的A轮融资,除了付氏,还有两家机构在接触。其中一家是凯风资本,他们愿意给更高的估值。”

      付聆雪的表情没有变化:“我知道。凯风的李总上周联系过我,想探探口风。”

      “你怎么说?”

      “我说声觉值得投资,但付氏已经锁定了战略投资席位。”付聆雪切下一小块蒸蛋,“他没再追问。”

      薛弥声盯着她:“你在替我挡掉其他投资者?”

      “我在替你筛选。”付聆雪纠正,“凯风擅长的是互联网快消,对硬科技缺乏耐心。他们要的是三年内上市,声觉做不到。”

      “你怎么知道声觉做不到?”

      “因为你要做的是改变行业标准,不是快速套现。”付聆雪终于抬眼,“薛弥声,我了解你。你不会满足于做出一个‘还不错’的产品然后卖掉公司。你要的是声纹识别成为下一个基础设施,就像指纹和人脸识别那样。”

      这话说得太准,准到让薛弥声无处可躲。她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半杯。梅子的酸甜在舌尖炸开,带着酒精的灼热。

      “所以呢?”她问,声音有些哑,“你觉得我需要你的保护?需要你帮我挡掉那些‘不懂我’的资本?”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懂你的合作伙伴。”付聆雪说,“一个不会逼你走捷径,不会在你想要深挖技术时催你商业化,不会在你坚持高标准时说你固执的合作伙伴。”

      薛弥声的手指摩挲着杯脚。餐厅的光线很好,能看清付聆雪眼下的淡淡阴影——她最近应该也没睡好。

      “代价是我要把每周十小时给你。”薛弥声终于说。

      “还有你的信任。”付聆雪补充,“技术合作需要完全透明,包括那些失败的原型,那些走不通的思路,那些你不愿意给人看的混乱。”

      “就像从前那样。”

      “就像从前那样。”

      吉他曲又换了,这次是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改编成了吉他版本。低沉的音符在空间里回荡,每个泛音都清晰可辨。薛弥声突然意识到,这个座位真的是“最佳听音位”——她能听见琴箱的共鸣,能听见演奏者换把位时指尖的滑动,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有个条件。”她说。

      付聆雪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合作期间,我们不谈过去。”薛弥声一字一句地说,“不谈三年前,不谈谁对谁错,不谈如果当时。只谈现在,只谈技术,只谈声觉的未来。”

      付聆雪沉默了很久。久到下一道菜都上来了——煎带子配南瓜泥,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陈老板介绍这道菜时说了什么,薛弥声没听清,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付聆雪即将给出的回答上。

      “好。”付聆雪终于说,“不谈过去。”

      但她的眼神在说:有些事,不谈不等于不存在。

      她们开始吃第二道菜。带子煎得恰到好处,表面微焦,内里鲜嫩。薛弥声发现,在这个空间里,连咀嚼的声音都变得清晰——食材的质地通过声音传递,形成另一种维度的品尝体验。

      “陈老板的下一个项目,”付聆雪换了个话题,“是一个全息声场体验馆。四面墙和天花板都是扬声器阵列,能精确控制声像定位。他想做的是,让人闭上眼睛,就能‘听’见雨滴从左边落到右边,能‘听’见鸟儿在头顶盘旋。”

      薛弥声想象那个场景:“技术难点是什么?”

      “实时声场渲染算法。”付聆雪说,“需要根据听者的位置动态调整数百个声源的相位和振幅。付氏的技术团队做了半年,效果还是不够自然。”

      “你们用了什么模型?”

      “波场合成,但计算量太大。”付聆雪拿出平板,调出另一份文档,“这是目前的结构,你看这里——”

      她们的头凑到了一起。平板的屏幕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光,上面是复杂的算法流程图。薛弥声迅速扫过那些模块,手指在几个关键节点上点了点。

      “这里的卷积核可以优化。”她说,“用可分离卷积代替标准卷积,计算量能降百分之六十,精度损失不到百分之二。”

      付聆雪侧头看她。这个角度,薛弥声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能看见她鼻梁上那粒很小的痣——三年前,薛弥声常吻那个位置。

      “你还在关注实时渲染领域。”付聆雪说,声音里有种压抑的情绪。

      “声觉的下一个方向是空间音频。”薛弥声拉开一点距离,“声纹识别只是开始,我想做的是完整的声学身份系统——通过声音,不仅能知道你是谁,还能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甚至情绪状态。”

      “野心不小。”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薛弥声扯了扯嘴角,“我一直是个野心很大的人。”

      主菜上来了,是和牛牛排配黑松露酱。陈老板介绍这道菜时特意说明,盛器的材质是特制的声学陶瓷,能放大刀叉切割肉排时的声音,“让食客用耳朵感受肉的纹理”。

      很矫情,但也很有趣。薛弥声切下一小块牛排,果然,那种细微的撕裂声被放大了,她能“听”出肉的嫩度。

      “声觉需要扩大团队。”她边吃边说,“特别是硬件工程师。现在的核心团队全是软件背景,做原型可以,量产会出问题。”

      “有人选吗?”

      “看中了两个,一个在华为,一个在小米。但声觉给不起大厂的薪水。”

      付聆雪思考片刻:“付氏有个硬件孵化器,可以和声觉联合招聘。人挂在付氏,专门为声觉的项目服务,成本分担。”

      “又是资源输送。”薛弥声放下刀叉,“付聆雪,你给的越多,我欠你的就越多。这不是平等的合作。”

      “这是互利的合作。”付聆雪纠正,“声觉的技术可以反哺付氏的很多项目,比如那个声场体验馆。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签一个技术互换协议,你帮我优化算法,我帮你搭建硬件团队。”

      “听起来很公平。”

      “本来就是公平的。”

      两人继续用餐。牛排很好吃,酒也恰到好处。背景音乐换成了爵士钢琴,即兴的旋律在声学处理过的空间里流淌,每个音符都干净得像水滴。

      薛弥声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今天在办公室,说你去过加州。”

      付聆雪的手顿了顿:“嗯。”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你想知道。”付聆雪说,然后意识到什么,补充道,“这不算谈过去,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薛弥声笑了,这是今晚第一个真正的笑容:“狡辩。”

      “有效就行。”

      甜点上来了,是抹茶慕斯配柚子冰沙。陈老板说,这道菜的灵感来自日本庭院的“枯山水”,抹茶的微苦代表岩石,柚子的清爽代表砂纹。薛弥声尝了一口,味道的层次确实丰富。

      “声觉的B轮,你打算什么时候启动?”付聆雪问。

      “明年第二季度。如果那个多说话人分离的原型能成功的话。”

      “需要多少?”

      薛弥声报了一个数字。付聆雪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点点头:“付氏可以领投,但需要你开放更多的应用场景数据。”

      “什么数据?”

      “比如,声纹识别在医疗场景的应用可能性。”付聆雪说,“付氏旗下的私立医院集团,可以合作开发针对特定疾病的声纹筛查系统——帕金森、阿尔茨海默症,这些疾病会导致语音特征变化。”

      薛弥声怔住了。这个方向她想过,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临床数据入口。付聆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打开了一扇巨大的门。

      “条件呢?”她问,声音有些干涩。

      “共同研发,知识产权共享。”付聆雪说,“利润分成可以谈,但技术成果双方都有权使用。”

      “你这是在给我铺路。”

      “我这是在投资未来。”付聆雪吃完最后一口甜点,“医疗声纹是个千亿级市场,付氏需要提前布局。声觉是现阶段最好的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她们对视着。钢琴曲到了尾声,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颤动,然后消散。陈老板走过来,问是否需要咖啡或茶。

      “茶吧。”付聆雪说,“有正山小种吗?”

      “有的。”

      薛弥声要了同样的。等待的时间里,两人都没说话。窗外的庭院完全暗下来了,只有石灯笼还亮着,在枯山水上投出孤寂的光影。

      “周六的晚餐,”薛弥声突然开口,“算什么?”

      “技术交流。”付聆雪说,“附加一些个人交情。”

      “我们还有个人交情吗?”

      “我以为还有。”付聆雪的声音很轻,“不然你今天不会来。”

      茶上来了,红褐色的液体在瓷杯里荡漾。薛弥声端起杯子,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她想起很多个这样的夜晚,她们在实验室泡到深夜,然后去学校后门的小店喝热茶。付聆雪总是点正山小种,说这种茶的烟熏味能让她保持清醒。

      “你变了很多。”薛弥声说,“又好像没变。”

      “你也是。”付聆雪吹了吹茶面的热气,“更锋利了,也更疲惫了。”

      “创业就是这样。”

      “我知道。”付聆雪抬眼,“所以我才想帮你,哪怕只是减少一点不必要的挣扎。”

      薛弥声的手指收紧:“我不需要同情。”

      “这不是同情,是......”付聆雪寻找着合适的词,“是尊重。对你所做事业的尊重,对你坚持方向的尊重。”

      尊重。这个词比“欣赏”更重,比“认可”更正式。薛弥声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那些她花了三年筑起的墙,在这个词面前出现了裂痕。

      “芯片的事,”她最终说,“我接受。技术顾问的事,我也接受。但我们要签正式的协议,把所有条款写清楚,包括退出机制。”

      “好。”

      “每周十小时,时间我来定。”

      “可以。”

      “还有——”薛弥声停顿,“如果合作期间,有任何一方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终止,不需要理由。”

      付聆雪看着她:“你是指工作上的不舒服,还是别的?”

      “都是。”薛弥声说,“付聆雪,我们可以合作,可以互相帮助,甚至可以重新成为朋友。但有些东西回不去了,你要清楚这一点。”

      “我清楚。”付聆雪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以任何可能的方式。”

      这话太直白,直白到薛弥声无处可躲。她低头喝茶,让热流温暖突然发冷的指尖。钢琴又响起来了,这次是一首她没听过的曲子,缓慢,忧伤,但很美。

      “茶要凉了。”付聆雪说。

      “嗯。”

      她们喝完茶,付聆雪起身去结账。陈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钱,说是“技术交流的一部分”。付聆雪坚持付了,但打了个折。

      走出餐厅时,夜风更凉了。巷子里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在地上画出不安的图案。

      “我送你回去。”付聆雪说。

      “不用,我打车。”

      “这个点这里打不到车。”付聆雪已经走向巷口,“而且,我想送。”

      薛弥声跟上去。巷子很窄,她们不能并肩,付聆雪走在前面,薛弥声跟在后面。月光把她们的影子拉长,重叠,又分开。

      到了车边,付聆雪拉开车门。薛弥声坐进去时,闻到了更清晰的雪松香气——还有一丝付聆雪常用的护手霜的味道,柑橘调,很淡。

      车子发动,驶入夜色。城市在车窗外流动,像一场无声电影。薛弥声报了个地址,是创业园区附近的一个小区。

      “还住在那里?”付聆雪问。

      “嗯,离公司近。”

      “我记得那附近有家早餐店,豆浆很好喝。”

      “搬走了,去年的事。”薛弥声说,“现在换成了连锁便利店。”

      付聆雪没再说话。车里的音乐系统自动播放起一首老歌,是她们大学时常听的那个乐队的作品。薛弥声的手指动了动,最终没有去换台。

      红灯。车子停下。十字路口空空荡荡,只有信号灯在规律地变换颜色。

      “那个算法,”付聆雪突然说,“我们以前一起写的那个。我保留着所有的版本历史,包括第一次成功运行的那个版本。”

      薛弥声转头看她。付聆雪的侧脸在路灯下明暗交替,看不出表情。

      “为什么?”她问。

      “因为那是我们最好的作品。”付聆雪说,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启动,“也是我唯一还能光明正大想起你的理由。”

      小区到了。付聆雪把车停在门口,没有开进去。薛弥声解开安全带,手放在门把上。

      “芯片的样品,我下周让助理送过去。”付聆雪说。

      “好。”

      “技术顾问协议,我明天发你草案。”

      “好。”

      薛弥声推开车门,冷风灌进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说:“今晚......谢谢。餐厅很有意思。”

      “下次可以试试午餐,自然光下的声学效果不同。”付聆雪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说“下次见”。薛弥声点点头,关上车门。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掉头,驶远,最终消失在街角。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了。她站着没动,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是付聆雪发来的消息,只有三个字:“到家说。”

      薛弥声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很久,然后转身走进楼道。电梯上升时,她回复:“到了。”

      没有多余的话。但有些东西,已经在今晚悄然改变了。

      比如她们又开始互报平安了。

      比如她们又要开始每周十小时的并肩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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