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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囚禁的灵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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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清晨,鹤轩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窗外,血雾已经完全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暗红色阳光,将整个城堡笼罩在血色滤镜中。
hama已经起床,正在检查手枪的弹药。"其他人已经在时秋房间等着了,"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低沉,"昨晚又少了三个人。"
鹤轩迅速穿好衣服,黑色高领毛衣和战术长裤,将小刀别在腰间明显的位置。她注意到hama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你昨晚没睡?"
"睡不着。"hama终于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墙里的哭声...后半夜越来越清晰。"
他们来到时秋的房间时,白夜和白奕已经在里面了。白奕的状态明显更差了,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睛红肿。白夜正轻声安慰她,但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时秋坐在轮椅上,面前摊开着城堡的完整蓝图,旁边放着几瓶自制□□和一把手术刀。"根据玛丽的提示和图纸显示,"她指向地下室延伸出的一条虚线,"这里有一个隐藏空间,很可能就是囚禁犹里的地方。"
鹤轩凑近查看,图纸上的虚线标出了一个大约十平米的小房间,与主地下室相连,但入口被巧妙地隐藏在了酒架后面。
"我们怎么进去?"hama问,"如果那里真是犹里的藏身处,肯定被严格封锁。"
时秋从轮椅侧袋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透明液体:"自制腐蚀剂,能溶解大多数金属锁具。"她顿了顿,"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下面有什么。根据日记,犹里已经...变异了。"
白奕突然开口,声音嘶哑:"我们一定要去吗?也许...也许还有其他方法..."
"没有。"时秋的回答斩钉截铁,"今天是第四天,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月圆之夜到来前我们找不到犹里并解决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得死。"
白夜搂住妹妹的肩膀:"我们会保护你的,小白。跟紧我就好。"
众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作为早餐,避开餐厅和格兰夫人。上午九点,他们带着武器和简易装备,悄悄向地下室进发。
主城堡的地下室分为三层:第一层是酒窖和储藏室,第二层是厨房和食品储藏区,第三层则是仆人区和洗衣房。隐藏房间的入口位于第二层与第三层之间的一个过渡区域。
走下楼梯时,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浓,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墙壁上的煤气灯发出昏暗的光线,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变形,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如同扭曲的怪物。
"就是这里。"时秋停在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墙前,仔细检查着砖块排列,"应该有个机关..."
hama上前帮忙寻找,手指沿着砖缝摸索。突然,一块看似固定的砖块被他按了进去,伴随着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面前的石墙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比之前强烈十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白奕当场干呕起来,白夜也忍不住捂住口鼻。鹤轩强忍不适,举起手电筒照向里面——
那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墙壁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血字,大部分是"原谅我"、"我不饿"、"停下"之类的忏悔词。地面黏腻湿滑,铺着一层可疑的黑色物质。
"我先走。"hama举枪走在最前面,鹤轩紧随其后,时秋的轮椅在狭窄空间移动困难,由白夜和白奕帮忙推着。
甬道尽头是一扇铁门,上面缠绕着粗大的铁链,挂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锁,锁面上刻着一个倒五角星。
时秋取出腐蚀剂,小心地滴在锁孔处。液体接触金属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冒出刺鼻的白烟。几分钟后,锁"咔哒"一声弹开了。
hama轻轻推开铁门,生锈的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改装过的医疗室兼囚室,墙上挂满了各种医疗器械,手术刀、锯子、钩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房间中央是一个手术台,上面残留着大量黑褐色污渍。角落里堆满了玻璃罐,里面浸泡着各种器官和组织。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另一侧的铁链上锁着一个"人"。
那勉强还能看出人形,但全身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多处溃烂流脓,头发几乎掉光,手指末端延伸出锋利的黑色指甲。听到开门声,它——或者说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半腐烂的脸,左眼已经没了,右眼是浑浊的琥珀色。
"犹里..."鹤轩轻声说,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刀柄上。
那生物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不...不要叫那个名字..."它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很久没说过话,"我不是...我不想..."
时秋推动轮椅上前,冷静地观察着这个可怖的生物:"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生物——犹里——的独眼转动着,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时秋身上。"记得..."他突然咧嘴笑了,露出尖锐的牙齿,"我记得所有事...艾莎的哭声...本杰明的尖叫...艾琳娜的血..."
白奕发出一声压抑的啜泣,躲到白夜身后。
"是你父母把你变成这样的?"□□保持着安全距离,枪口微微抬起。
犹里的表情突然扭曲,一半是愤怒一半是痛苦:"他们...爱我...太爱了..."他的声音忽高忽低,时而清晰时而含糊,显然神志不太稳定,"医生说...我需要新鲜器官...他们给了我...最好的..."
鹤轩注意到墙上刻着一行比其他字更大的文字:"他们让我吃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你还有理智,"时秋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知道这是错的。"
犹里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深深勒进腐烂的皮肉,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我当然知道!"他咆哮道,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但我停不下来...每到月圆之夜...饥饿感...它会控制我..."
□□迅速将鹤轩拉到身后,枪口直指犹里的头部。但犹里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发泄过后,他瘫软下来,像一滩烂泥挂在铁链上。
"他们...锁着我..."犹里的声音又变得微弱,"给我送食物...不新鲜的...我拒绝...然后饥饿感会...控制我..."
鹤轩突然明白了:"那些'客人'...格兰夫妇把他们送给你当食物?"
犹里点头,独眼中流出一行血泪:"我不想...但我控制不了...太饿了..."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明,"你们...是新的客人?"
"我们是来帮你的,"时秋说,"也是帮我们自己。游戏规则说必须找到你,否则所有人都会死。"
"游戏?"犹里发出刺耳的笑声,"妈妈的游戏...她喜欢看人们恐惧...喜欢控制一切..."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恐,"你们不该来...她很快就会知道..."
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接着是脚步声。
"有人来了!"白夜紧张地看向门口。
犹里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快走...如果她发现你们知道了...她会提前开始收割..."
"收割什么?"鹤轩追问。
"月圆之夜的盛宴..."犹里的声音越来越低,"她需要新鲜材料...维持我的生命...也维持她的..."
时秋迅速转动轮椅:"我们得走了,但还有一个问题——怎么结束这一切?"
犹里的独眼突然睁大,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杜松子树...下面埋着答案...找到...我的日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头猛地转向门口,"她来了!快走!"
众人迅速退出房间,hama殿后,重新锁上铁门。他们刚躲到一排酒桶后面,地下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格兰夫人优雅地走下楼梯,今天她穿着一件猩红色的长裙,衬得皮肤更加惨白。她手里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盖着精致的餐巾,哼着欢快的小曲走向隐藏房间的入口。
"小甜心,妈妈给你送早餐来了~"她的声音甜得发腻,"今天特别新鲜哦~"
当格兰夫人发现锁被破坏时,她的小曲戛然而止。托盘"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餐巾掀开,露出下面血淋淋的人类手臂。
"谁?!"格兰夫人厉声喝道,声音突然变得不像人类,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谁动了我的孩子?!"
她的脖子突然伸长,头颅旋转180度,鼻子像猎犬一样抽动着嗅闻空气。"我闻到你们了...小老鼠们..."她的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出来吧...让我们好好认识一下..."
众人屏住呼吸,紧贴在酒桶后面。鹤轩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手心渗出冷汗。hama的手稳稳地握着枪,随时准备开火。
格兰夫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发现他们时,地下室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停电了?"白夜小声问。
"不,"时秋的声音极轻,"是犹里...他在帮我们。"
黑暗中传来格兰夫人愤怒的咆哮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借着这阵混乱,众人悄悄向出口移动。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楼梯时,白奕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空瓶子,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找到你们了!"格兰夫人的声音近在咫尺。
"跑!"hama大喊,同时朝声音来源处开了两枪。
众人拼命冲向楼梯,身后传来格兰夫人非人的尖叫声。就在他们即将到达一楼时,白奕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小白!"白夜转身去拉妹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击飞,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格兰夫人从黑暗中现身,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多么新鲜的素材啊..."她舔着嘴唇,步步逼近白奕,"特别是这个小可爱...骨髓一定很美味..."
鹤轩不假思索地抽出小刀冲了上去,刀锋划过格兰夫人的手臂,溅出黑红色的血液。格兰夫人发出痛苦的嚎叫,但随即一挥手,将鹤轩狠狠甩到墙上。
"鹤轩!"hama冲上前,却被格兰夫人一个眼神定在原地,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别急,亲爱的,"格兰夫人对hama微笑,"等我处理完这些,再好好招待你...你和你的小女友会成为犹里最好的礼物..."
就在她弯腰准备给白奕注射时,时秋的轮椅突然从侧面撞来,将格兰夫人撞了个趔趄。注射器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液体冒着泡腐蚀了地板。
"你们...都要死!"格兰夫人彻底暴怒,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突然,整个城堡剧烈震动起来,墙上的画作纷纷坠落,玻璃窗爆裂。格兰夫人脸色大变:"不...犹里...冷静下来..."
震动越来越剧烈,天花板的灰泥开始剥落。时秋大喊:"趁现在!走!"
hama挣脱束缚,拉起鹤轩;时秋唤醒白夜,两人合力架起昏迷的白奕。众人跌跌撞撞地逃出地下室,身后传来格兰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城堡结构断裂的巨响。
他们一路狂奔回时秋的房间,锁好门窗,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那是什么...东西?"白夜颤抖地问,轻轻拍打妹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不完全是人,"时秋检查着白奕的状况,"也不完全是鬼...某种通过黑魔法维持的存在。"
鹤轩揉着疼痛的肩膀:"犹里说杜松子树下埋着答案...还有他的日记?我们不是已经找到他的日记了吗?"
"不,"时秋摇头,"阁楼那本是早期的。他说树下还有一本...可能是最后的记录。"
hama检查着剩余的弹药:"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鹤轩小心地拉开一点窗帘,窗外的景象令人震惊——城堡西翼的一部分已经坍塌,花园里的杜松子树在血红色的阳光下摇曳,仿佛在向他们招手。
"犹里的情绪影响了整个城堡,"时秋分析,"他愤怒时,结构就会崩塌。"
白奕终于苏醒,虚弱地问:"我们...还活着?"
"暂时,"hama干巴巴地说,"但格兰夫人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我们需要那本日记,"时秋坚定地说,"明天是最后一天,月圆之夜。如果在此之前找不到解决办法..."
她的话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
夜幕降临,城堡里的气氛更加诡异。走廊里不时传来物体拖动的声音和低沉的啜泣。众人决定轮流守夜,熬过这最后一晚。
鹤轩值最后一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杜松子树,思绪万千。
犹里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杜松子树下埋着答案..."
明天,一切将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