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游戏:童话迷题》梅洛艾尔

3、树下的秘密

　　第三天清晨，鹤轩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睁开眼，发现□□已经站在门边，手枪上好了膛。
　　"是谁？"鹤轩轻声问，手指摸向靴子里的小刀。
　　"是我，白夜。"门外传来压抑的声音，"出事了，又死了两个人。"
　　鹤轩和□□迅速穿好衣服开门。白夜站在走廊里，脸色惨白如纸，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
　　"203房间的夫妇，"白夜的声音颤抖，"他们...他们被吃掉了，只剩下...骨头。"
　　走廊里弥漫着血腥味，远处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其他幸存者聚集在大厅，人数明显减少了。鹤轩数了数，算上他们五个，只剩下23人还活着。
　　时秋的轮椅停在大厅角落，她正在检查一张新发现的地图。见鹤轩走来，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昨晚的死亡有规律，"时秋指向地图上标记的红点，"所有死者都住在靠近楼梯或管道的房间。我怀疑鬼孩子们通过这些路径移动。"
　　白奕蜷缩在一旁的扶手椅里，双手紧握着一杯早已冷掉的茶，指节发白。"我们...我们真的能活着出去吗？"她的声音细若蚊蝇。
　　鹤轩走到她身边蹲下，握住她冰冷的手："只要我们比这个游戏更聪明。"她站起身，环视众人，"今天我们必须去杜松子树那里。时秋，你有什么发现？"
　　时秋展开一张发黄的纸张："我找到了城堡的原始设计图。杜松子树位于西侧花园中央，树下应该有一个地窖。"
　　"地窖？"□□挑眉，"用来储藏东西的？"
　　"或者埋藏东西。"时秋意味深长地说，"童谣里提到'埋在杜松子树下'。"
　　白夜咬着嘴唇："外面血雾那么浓，出去太危险了。"
　　"留在这里同样危险。"鹤轩检查着手枪的弹匣，"我和□□去花园。时秋，你和白夜、白奕继续调查城堡内部，特别是找找关于犹里的更多线索。"
　　时秋点头："小心。如果我的推测正确，杜松子树下埋藏的可能不仅是尸体，还有这个家族的诅咒源头。"
　　早餐时，格兰夫人没有出现，只有几个面无表情的仆人端上食物。今天的餐点是炖菜，肉块呈现出诡异的紫色。没有人敢动这些食物，大家都只吃了面包和水果。
　　餐后，鹤轩和□□悄悄溜向西侧出口。血雾比前两天更加浓稠，能见度不足五米，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跟紧我。"□□握住鹤轩的手，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但光线在血雾中只能照出一小段距离。
　　花园里的植物全都枯萎了，只剩下扭曲的枝干，像无数伸向天空的绝望手臂。地面湿滑粘腻，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这不像泥土..."鹤轩低头查看，手电筒照出暗红色的地面，"是血浸透的土壤。"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花园中央前进，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突然，□□停下脚步："前面有东西。"
　　浓雾中隐约可见一棵大树的轮廓，树干粗壮扭曲，树枝上挂着许多布条，在静止的空气中纹丝不动。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清那些不是普通布条，而是一条条沾血的衣物碎片。
　　"杜松子树。"鹤轩轻声说，喉咙发紧。
　　树下果然如时秋所说，有一个低矮的石砌结构，像是一个小型地窖的入口，被厚重的铁门封锁着。铁门上用铁链缠绕，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
　　□□检查锁具："锈死了，需要钥匙或者..."他后退一步，举枪瞄准锁头。
　　枪声在浓雾中显得格外沉闷。锁应声而断，铁链哗啦啦滑落在地。鹤轩和□□合力拉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比血雾更加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地窖里漆黑一片，手电筒的光线照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段陡峭的石阶，上面沾满黑红色的污渍。
　　"我先下。"□□挡在鹤轩前面，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阶。
　　台阶大约有二十多级，通向一个圆形的地下室。手电筒的光线扫过墙壁，照出无数抓痕和血迹，仿佛曾有许多人在这里拼命挣扎过。地下室中央整齐排列着六口小棺材，其中五口紧闭，第六口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六口？"鹤轩皱眉，"阁楼只有五口。"
　　□□走近检查："材质相同，但这里的更旧一些。"他试着打开第一口棺材，盖子纹丝不动，"被封死了。"
　　鹤轩从靴中抽出小刀，沿着棺材边缘撬动。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盖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具小小的骸骨，骨头呈现出不正常的黑色，颅骨上有明显的裂痕。骸骨旁边放着一个小布偶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金发小女孩，穿着红色连衣裙，笑容灿烂。
　　"是那个金发小女孩..."鹤轩的声音有些发抖，"艾莎？"
　　他们依次撬开其他四口棺材，每一口里都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儿童骸骨，骨头同样呈现黑色，旁边都放着个人物品和照片。第五口棺材里的骸骨没有头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腐烂的南瓜，上面用刀刻出了粗糙的五官。
　　"无头男孩..."□□轻声说，"他们被毒死的，看骨头的颜色。"
　　鹤轩指向第六口空棺材："这是犹里的？但为什么是空的？"
　　□□检查棺材内部："有使用痕迹，曾经放过东西..."他的手指摸到一些刻痕，"这里有字。"
　　鹤轩凑近查看，棺材底部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原谅我，我不想吃，但他们逼我。"
　　突然，地窖入口处传来铁门关闭的巨响，接着是锁链缠绕的声音。鹤轩和□□迅速冲向台阶，但为时已晚，铁门已经被牢牢锁死。
　　"该死！"□□用力撞门，门纹丝不动。
　　鹤轩的手电筒扫过墙壁，发现墙上那些看似杂乱的抓痕实际上组成了文字，密密麻麻写满了整面墙："好饿"、"不想吃"、"妈妈求求你"、"停下"、"痛"...
　　"这些是犹里写的..."鹤轩的声音带着震惊，"他...他被强迫吃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地窖里的温度骤然下降，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五口棺材里的骸骨开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关节在移动。
　　"他们醒了..."□□将鹤轩护在身后，手枪指向最近的那口棺材。
　　金发小女孩的骸骨最先坐起来，黑洞洞的眼窝转向两人，下颌骨开合，发出诡异的童声："姐姐...留下来陪我们玩吧..."
　　紧接着其他棺材里的骸骨也纷纷爬出，五具小小的骷髅以不自然的姿态向他们逼近，骨头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连开三枪，子弹穿过骸骨，只在墙上留下弹孔，对骷髅毫无影响。
　　"物理攻击没用！"鹤轩迅速思考着对策，突然想起时秋给她的建议，"圣水！"
　　□□从怀中掏出银色小瓶，将剩余的圣水洒向最近的骷髅。圣水接触到黑色骨头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响声，金发小女孩的骸骨发出刺耳的尖叫，暂时后退，但其他骸骨仍在逼近。
　　"不够了！"□□看着见底的小瓶。
　　鹤轩突然注意到墙上的文字中反复出现一个词："杜松子"。她想起口袋里还装着从杜松子树上摘下的几颗果实。
　　"试试这个！"她掏出杜松子果实，用力扔向最近的骸骨。果实击中骷髅的瞬间，爆出一小团蓝色火焰，骸骨发出惨叫，后退了几步。
　　"有效！"□□接过剩余的果实，精准地投向其他骸骨。每一颗果实都暂时击退了骷髅，但无法彻底消灭它们。
　　五具骸骨围成一个圈，将两人逼到墙角。无头男孩的骷髅捧着自己缺失的头骨位置，发出凄厉的哭声："我的头...还我的头..."
　　就在这危急时刻，地窖顶部突然传来剧烈的敲击声，接着一块石板被移开，一束光线照了进来。
　　"这边！"时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紧接着垂下一条绳索。
　　□□迅速将绳索系在鹤轩腰间："你先上！"
　　鹤轩想反对，但□□已经用力拉动了绳索。上面的白夜和白奕合力将鹤轩拉了上去。紧接着□□也抓住绳索，在骸骨即将抓住他的瞬间被拉出了地窖。
　　五人合力将石板盖回原处，下面传来骸骨愤怒的敲击声和哭声，但渐渐平息。
　　"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鹤轩气喘吁吁地问。
　　时秋指向手中的另一张图纸："城堡的完整蓝图。地窖有通风系统通向厨房，我们听到枪声就赶来了。"
　　白奕的脸色比早晨更加苍白："我们在阁楼发现了犹里的日记...你们...你们不会相信他经历了什么..."
　　回到城堡后，众人聚集在时秋的房间，门窗紧闭。白夜展开他们在阁楼发现的日记本，纸张泛黄脆弱，字迹歪斜颤抖，像是病重之人所写。
　　"这是犹里的日记，"白夜的声音低沉，"记录了他...被强迫吃掉自己兄弟姐妹的全过程。"
　　日记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犹里患有罕见的血液病，需要定期移植骨髓和特定器官。当医学手段无法维持他的生命时，格兰迪夫妇听信了一个巫医的建议——用血亲的器官和骨髓进行移植，效果最佳。
　　他们先是杀死了最小的女儿艾莎，取出了她的肝脏和部分骨髓。当犹里的病情再次恶化时，又杀死了双胞胎兄弟，然后是黑发女孩艾琳娜，最后是无头男孩——本杰明。
　　"每次移植后，犹里都会短暂好转，但很快又恶化。"白夜翻着日记，"到最后...他们开始强迫他直接食用兄弟姐妹的□□，认为这样效果更好。"
　　日记的最后几页字迹几乎无法辨认，满是泪痕和血迹："我变成了怪物"、"再也无法忍受"、"必须结束这一切"...
　　"所以犹里..."鹤轩的声音有些发抖，"他既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时秋摇头："不完全是。根据日记，犹里在最后一次移植后将自己锁在了城堡的某个地方，拒绝再伤害任何人。但..."
　　"但每到月圆之夜，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外出猎食。"白夜接话，"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客人失踪'。"
　　白奕补充："我们在厨房地下室发现了一个囚室，里面有锁链和...和吃剩的人骨。"
　　"今天是第三天，"时秋冷静分析，"月圆是第五天晚上，也就是游戏截止时间。如果我们在此之前找到犹里..."
　　"就能阻止下一次猎食。"□□接上她的思路，"但问题是，犹里现在在哪里？"
　　鹤轩想起地窖里第六口空棺材上的刻字："'原谅我，我不想吃，但他们逼我'...犹里可能把自己关在了某个地方，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时秋突然转动轮椅，来到窗前："血雾开始散了。"
　　众人看向窗外，确实，一直笼罩城堡的血雾正在逐渐变淡，能隐约看到远处的山峦轮廓。
　　"游戏机制。"时秋轻声说，"随着时间推移，难度会增加，但线索也会更明显。"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所有人都僵住了。敲门声很轻，很有规律，不像是鬼孩子们那种杂乱无章的敲击。
　　□□举枪靠近门边："是谁？"
　　"是我...玛丽。"一个虚弱的女声回答，"我是...我是城堡的女仆。我有话要说。"
　　鹤轩和□□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小心地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瘦小的老妇人，穿着陈旧的女仆装，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清明。
　　"你们找到了地窖..."老妇人玛丽低声说，"那么你们已经知道了一部分真相。"
　　时秋示意她进来："你知道犹里在哪里？"
　　玛丽摇头，又点头："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城堡里有一个秘密房间，只有格兰先生和夫人知道。犹里少爷...他最后的日记是在那里写的。"
　　"在哪里？"鹤轩追问。
　　"地下室最深处，"玛丽的声音更低了，"但那里被诅咒了，靠近的人都会..."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睁大，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玛丽的七窍突然涌出大量鲜血，她无声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该死！"□□迅速检查她的脉搏，"死了...像是某种诅咒发作。"
　　白奕捂住嘴，强忍呕吐的冲动。白夜脸色铁青："她在告诉我们关键线索时被灭口了..."
　　时秋冷静地观察玛丽的尸体："验证了她的话可信。地下室确实藏着重要东西。"
　　夜幕再次降临，众人决定第二天一早前往地下室。晚餐时，格兰夫人出现了，她今天穿着一件高领黑色长裙，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今天的炖菜很新鲜，"她微笑着说，嘴角不自然地咧开，"我亲自下厨的。"
　　没有人敢动那锅冒着热气、散发着诡异香气的炖菜。格兰夫人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鹤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们今天去了花园？"她突然问，声音甜得发腻。
　　鹤轩面不改色："散步而已。花园很...别致。"
　　格兰夫人的笑容扩大了，露出太多牙齿："杜松子树是我最喜欢的。它结的果实...特别美味。"
　　□□在桌下握住鹤轩的手，示意她小心应对。
　　"对了，"格兰夫人突然转换话题，"你们找到我儿子了吗？时间不多了哦..."
　　时秋冷静回应："我们正在努力。犹里有什么特征吗？好辨认一些。"
　　格兰夫人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森："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像蜂蜜一样..."她的目光停在时秋的眼睛上，嘴角抽动，"就像你的..."
　　晚餐在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回到房间后，鹤轩和□□检查了所有武器，为明天的探索做准备。
　　"明天会很危险。"鹤轩低声说，靠在□□胸前，"但我们必须找到犹里。"
　　□□轻吻她的发顶："我们会活着出去的。我保证。"
　　午夜时分，城堡再次陷入诡异的寂静。鹤轩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墙壁里传来微弱的哭泣声：
　　"救救我...我不想再吃了...杀了我..."
　　那是犹里的声音，比前一天更加清晰，更加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