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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们私奔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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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一分一秒定格于上午七点钟。喻繁在床上独自躺了一会儿,低下头把脸埋在手掌中,用力揉搓几下。
今天的状态不比以往,脑子昏昏沉沉,连带指腹发麻也使不上力气。
按目前看来能打赢喻凯明的概率不及一半。
喻繁在心中暗骂两句,长长吐出一口气,闭眼靠在床背,想得头疼。
喻凯明手中还拿着那八十万,谁他妈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转手花掉。这就像是个定时炸弹,赌不起也等不起。
床头的手机从昨晚就响个不停,今早刚消停了一会儿现在又开始轮番轰炸。
【王璐安:你人呢?】
【王璐安:我没看到你来学校啊你去哪了?】
【王璐安:兄弟你回我一句啊】
……
喻繁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抬起手打字。
【-:一晚上43条消息,有病?】
【王璐安:我靠兄弟你终于回我了!】
【王璐安:你一晚上做贼去了?我问学霸学霸不回我。】
【王璐安:访琴又来问我,我说你生病了。】
喻繁挑了挑眉,不耐烦“啧”了声。
【-:有事,今天不来学校了,你跟访琴说我发烧了。】
【王璐安:什么事啊?】
【王璐安:兄弟你昨天那句话说的还以为你要。】
【王璐安:呸呸呸。】
【王璐安:你再不回我我真的都要跟左宽冲你家里去了!】
【-:滚。打游戏去了,别烦我。】
遗言么?
喻繁盯着窗外。
天色昏蒙蒙一片,不知何时下起的小雨晃悠悠地飘零,还未落下便被吹散,打旋,最后隐入灰暗的底色。
太阳穴突突地跳,搅得他心乱。
又想抽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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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七中高二(7)班——
天色灰青泛着暗,小雨依旧淅淅沥沥,似是碎玉投珠。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打着形形色色的伞,无声地擦肩而过,像是穿梭于不同的隧道。
陈景深出校门时太过匆忙,此时望着天踌躇了一瞬。雨不大但坏于密集——他忘带伞了。
与此同时,王璐安正抓着雨伞在后面飞奔:“学霸!外面下雨了!”
“你的雨伞在我这儿!——哎呦喂。”
待他赶到校门,却见学霸模糊了轮廓的背影晃了下,没入雨中。
“操?”王璐安躬身扶膝,靠着墙大喘气:“学霸跑那么快?”
【章娴静:王璐安,追上了没?】
【王璐安:我操学霸跑太快了我他妈没赶上!】
【左宽:说你逊吧。】
【王璐安:操你妈的左宽,你是没看见!学霸跑得比狗还快,赶着去送葬呢?!】
【章娴静:说起来学霸干什么去啊?跑那么急?】
【王璐安:好想找喻繁有事来着。】
【王璐安:不会吧他们又要去干架?!】
【章娴静:……王璐安你是真笨还是装傻啊。】
【王璐安:啊?】
……
陈景深去了那个破旧的小区。
雨势渐收,雨丝在空中悬着打转,让人想起雪。
“哥哥,你是在等201的那个哥哥吗?”一个跟他一起上楼的小女孩咬着棒棒糖,用怯生生的眼神看他。
“嗯。”陈景深说,“你知道他?”
“知道啊,这个哥哥表面上凶巴巴的,但实际上人可好了呢。”小女孩用手挽了挽书包带子,“爸爸妈妈有一次不在家,他还把馄饨给我吃了呢。”
“就是那个馄饨一点不好吃……”
“但是201的那个哥哥好像很会打架,天天跟他爸爸打。每次都打得很恐怖。”小女孩大睁着眼,“哥哥,你来找他干什么啊?”
陈景深蹲下身:“乖,你先回家去,晚点哥哥再跟你说。”
“哦。”小女孩略显失望地低垂下头,转身走了。
“……”
陈景深看着眼前标着201门牌号的房门,默然片刻。
面前的房门紧闭,连带整栋楼的房门都紧闭。老房的隔音效果想来不太好,叮铃哐啷的重物落地声闷在屋中忽远忽近。头顶的声控灯投下一圈昏黄,脚下晕开一片阴影。陈景深站在门前,听着传出的声音,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
“草你妈的狗逼东西,别他妈整天张口闭口就是八十万,老子不欠你的!”
“到手的八十万你不要,勾引婊子去呢?”
“草你妈的,老子当初就该打死你,把你she墙上!”
果然……陈景深使劲拽了拽门把手,没反锁。
他猛地推门进去。
前几次来的时候,客厅摆放的东西不多。但现在却是一地的狼藉。一张椅子被掀翻在地,椅脚上沾着红色。
“妈的……”喻凯明被狠狠地摔在墙角,血从头顶流下糊住了一只眼睛。他话还未说完,剩余一半被硬生生地堵在喉咙口。
喻繁左手抄着刀,抵在喻凯明的脖颈上。他微俯下身,逼近喻凯明的嘴脸,低声道:“你她妈再给老子说一遍?”
刀刃在微微地抖,锋利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没入皮肤。喻凯明不敢出声,喉结一动,只用另一只混浊的眼睛盯着陈景深。
喻繁的嘴角有些蹭出血,他闻声扭头。倏然他愣住了,凶狠地表情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逝去,陈景深的身影映在他的瞳孔中,忽远忽近恍若虚幻。
他张了张嘴,话语兜兜转转在嘴边绕了一圈终没有说出口。左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手背的青筋凸起,指节开始泛白。
那些苍白的无力的文字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
喻繁垂下眸,良久扔了刀,抬腿踹到喻凯明脸上:“滚”。
喻凯明如获新生般半爬半跑地出了屋子,背影仓皇。
房间重新归入沉寂,像是一座孤独的岛屿。
喻繁沉默良久,张口欲要解释:“陈景深……”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陈景深垂眸看着他。
“我没……是喻凯明……”
陈景深忽地靠近过来,垂倪着喻繁。他的呼吸很急促,眼神却冷,单眼皮更显凌厉,眉目间似是没有一丝感情。
他抬起手往喻繁脸上擦来——
喻繁话语一收,下意识闭上眼。陈景深是要打他么?
打就打吧,他也还不了手。
却觉脸上忽然多了一个东西,创可贴被温柔地覆在他嘴角的伤口处,随即耳畔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气息温热,痒痒地磨着他的耳廓:
“喻繁,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