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幻想）》彗星入目

68、心之所向（3）

　　现实世界。“滴滴——滴。”房间里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医疗器械，一台仪器现在正高速运转着。
　　“怎么回事？心率低于50了！”
　　金发男人目光死死地盯着医疗床上面色苍白的青年，对一旁查看仪器的私人医生道：
　　“储时，他为什么还醒不了？”
　　储时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整理插线，闷闷地说：
　　“不啊！我也不知道，明明记忆恢复已经达到100%了啊。”
　　他的眼睛在金发男人身上移动了几下，恍然大悟般道：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不在的缘故，对了，你上次怎么醒的来着？”
　　祁明宴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上次他从真理塔顶跳落，本来打算使用传送门把自己送回幻城，但黎星言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题。想到这他的心情又愉快了一些。阿言还是爱他的。
　　正因为那个答案完全符合心意，他被真理塔自动送回黎星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只是他死都不会想到，这个地方会是现实。
　　醒来看到爱人依旧沉睡不醒的感觉太难受了。知道黎星言以身试险的时候他恨不得现实中也有传送门，好让他站到阿言身边，给他一个拥抱。看到船沉的那刻他简直要疯了，花费一个多小时打捞上来的已经是失去呼吸的…好在，还有那个供氧面具，没有让他的阿言因为窒息太久而导致脑死亡。
　　失去记忆又何妨，只要他在一日，就再爱一辈子。
　　看着好友眼圈通红发愣的模样，储时轻叹一口气。他当对方的私人医生已经当了四年了，早就不算上下属关系了，平日里他也经常听闻祁明宴的情感轶事，知道这位好友对伴侣有多么上心。
　　不过他已经尽职尽责了！当时祁明宴中途出来整顿现实世界的事情时，可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进去保护黎星言的，他用的可是真身！又不是谁都跟他一样不怕死的接入自己脑电波！
　　想着储时冷笑一声：“你怕是得再进去一趟，哄哄你对象吧，人家快碎了。”
　　祁明宴瞥了他一眼：“不用你提醒。”说着就要躺下来插管。
　　储时惊叫起来：“我擦你别乱动！把自己搞死了怎么办！”
　　*

　　幽冥之城。
　　黎星言长发散乱，在冰凉的地面上匍匐了好几下才晃着身形站起来。
　　死亡那瞬间的窒息感还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他下意识地想要呼呼一个人，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原来他辜负了那么多爱意。
　　黑发青年在黑暗中摸到了开关，灯光亮起的瞬间他才觉得好受一点，慢腾腾地移到柜子边，翻出医药箱里的镇定剂，喝了一小支。
　　他要出去见那人！
　　黎星言几乎从不喝酒，但此刻他迫切地想要酒精麻痹自己。这间屋子是他租的，里面的家具和食品都是自带的，他翻箱倒柜地找着，终于在冰箱下方找到一瓶低浓度鸡尾酒。拿起来准备开瓶时，却意外发现一张类似邀请函的东西。
　　哦？回忆起来了。那是沈萧何给他的，让他好把白依依的地址告诉给参加宴会的白璃。他当时因为太痛苦把这事忘了，邀请函也只是往手边随意的一丢。
　　邀请函的内容如下：亲爱的贵宾，现特邀您参加幽冥之城蓝母宫的宫宴，初定时间为明晚九至十二点。
　　黎星言一抿唇，牙齿磨蹭了几下。他不想参加什么宴会，他要见祁明宴。

　　*

　　翌日傍晚。蓝母宫。千盏鎏金宫灯自藻井垂落，灯芯浸在幽冥海鲛油里，燃出带珍珠光泽的火焰。光线经过水晶帘幕的折射，在蟠龙柱上投下流动的虹晕，将宾客的面容镀成奢靡的铜像。
　　十二扇云母屏风轮流转动，每转一度就变幻一种色调。即使人多繁杂，黎星言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站立在酒水区前的女人。宫宴要求带面具，她此刻狭长的紫色凤眸盯着走过来的青年，语气冷淡：
　　“有什么事吗？”黎星言叫出了她的名字：“白璃。”
　　白璃显然也认出他了，因为在墓葬小村合作过一次的缘故，白璃对这流水嗓音很是熟悉。
　　“他人呢？”白璃问。
　　黎星言没有迟疑太久：“死了。”
　　白璃瞳孔骤然放大，艰涩地开口：“死了…为什么啊。他说要救活我妹妹的…”
　　黎星言将写了字的纸递过去。
　　“这是白依依现在住的地方，你可以去找她了。祝你们姐妹早日团聚。”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白璃一直木木地看着那张纸上的手写字迹，泪水滚落将它们模糊。
　　黎星言快步走向大门的位置，就在他离门近在咫尺的时候，突然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差点重心不稳摔倒，他刚想说点骂人的尖利句子，就被对方轻轻拉住。
　　“你好，来跳支舞吗？”
　　“……”
　　呵，原来是早有预谋。不就是跳舞吗？他还学过探戈呢。
　　青年优雅地一笑：“可以。”
　　但抬头却看见那绝无仅有的漂亮金发，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是你…见到了又觉得难过。
　　青年的身姿随着音乐翩翩而雅，他的手被男人虚虚握着，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璧人。
　　结果跳着跳着他就被对方拐进了房间。
　　男人搂着他的腰，像只忠诚的巨型犬一样贴在他身上。
　　黎星言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温度：
　　“你先放开吧。”
　　祁明宴已经摘掉了面具，那双赤色眼睛无声地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