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幻想）》彗星入目

67、心之所向（2）

　　沈萧何突然爽朗地笑起来，胸腹都在颤抖：“哈哈哈哈…谢谢你啊。”
　　他将黎星言送出了幻境，那个伴他生却也伴他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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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青年重重一声扣上了门，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失控了，如同藤蔓疯长一样将他的心脏缠绕包裹里起来。头痛欲裂。记忆碎片想要涌入脑海却被狠狠抵在外面，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混乱的画面从他的世界里闪过。
　　一片深蓝色的大海。以及那个未知的交易。
　　积雨云底部吸收散射红光，形成类似内脏的暗红色絮状结构，边缘被夕阳镀上金边，如同被撕裂的伤口。信天翁群掠过云层，翅膀拍打时甩落的水珠在强光下像飞溅的血滴，拉出细长的尾迹。
　　他站在邮轮的边缘，纵身跃入了万米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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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历1800年。
　　联邦两派的斗争到达了顶峰。
　　非正规基因制品被大量滞销，联邦内部高层也一批一批地换员。
　　祁明宴在寻找了半个月黎星言的踪迹后收到了一张照片。港口湛蓝的天空下，青年从容走上邮轮的背影。附言的是一句话：
　　“你快来，黎星言有危险。”
　　…
　　半个月前，黎星言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随着他的身份暴露，掌握的信息越多，就越是成为萧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果不其然，萧东阳终于按耐不住，要收他的那张大网。
　　他向黎星言发起了交易，交易内容是：
　　他会在一艘邮轮上与黎星言面对面交易，许诺将黎星言母亲的基因原始数据还给他，并当面清除所有备份。相对的，黎星言要回到黎家掌权，成为萧家的一个旁支，帮助萧家将那些已有的基因芯片研发成制品入市。
　　一旦萧家掌控基因市场的命脉，除了祁家，就再无能压制他的力量了。这样一来，世界将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大乱斗，人性的贪婪、狡诈通通都会涌现。
　　就在一个星期前，他看到了黎天宇海上遇难的新闻。心中畅快的同时，他又为母亲感到悲哀。
　　这次他去赴约，不仅是要斩草除根，还要让母亲的亡魂得到安息。
　　交易地点是一艘没有标牌的邮轮，萧东阳自然是不敢用萧家的船只，那样过于显眼，很容易被识认。
　　黎星言在交易那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服，一眼看去像是从海里浮上来的人鱼。上船之前保镖对他进行了搜身，什么都没有找到。
　　邮轮渐渐远离海港，向深水区驶去。萧东阳大马金刀地往虎皮椅上一坐，笑容里带着些邪气，显得胜券在握：
　　“准备好签字了吗，未来的黎家掌权人？”
　　黎星言对于他的挑衅不为所动，抿唇微笑：“这样被动的局面下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萧东阳对青年的识相感到很满意，哈哈大笑了两声，说：
　　“你一个黎天宇的亲儿子，能在他的控制下蛰伏年那么多年，也是挺有能耐了啊！”
　　黎星言不卑不亢：“多谢夸奖。”
　　对方向舱门的方向一招手，很快就有一个保镖推门进来，手里托着一个金属盒。
　　萧东阳把盒子拿过来，从里面取出黎星言想要的东西。
　　“黎天宇真是傻的可以，谁说基因实验就要一定要用活人了？”
　　然而黎星言拿到SSD盘的时候却噙笑道：
　　“你知道这种硬盘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抗震、防水。”
　　萧东阳的笑容瞬间凝固，他阴狠的目光流连在青年身上。
　　“你说什么？”
　　黎星言笑着抛下一句：
　　“我说，再见，萧董事长。”
　　爆炸声轰然炸响，震得整个船舱都在剧烈波动，几乎无人幸免，全都被冲击到了。
　　早在上船之前，黎星言让一个人假扮成服务生提供邮轮的实时位置。深水炸弹追踪性很好，随时都可以引爆。而他，作为军任首席，埋了整整七颗。
　　混乱中，有枪声，怒骂声，可是黎星言像是什么都听不到那样，在摔倒之际抓了什么东西，往甲板上跑去。
　　炸弹还在爆炸，黎星言能感受到脚底的汹涌波涛，他将压缩供氧面具戴上，久久地凝视海平面，忽然自嘲般轻笑一声，张开双臂，呈九十度坠入了深海。
　　下沉，再下沉，直到阳光被海水绞杀殆尽。最初的蓝渐渐褪成铅灰，继而化作虚无。300米以下，世界只剩下绝对的黑暗，偶尔被某些扭曲生物的冷光刺破——那是来自地狱的磷火，在永恒的夜里闪烁，如同濒死者的瞳孔。
　　压力从四面八方碾来，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数百吨的重量，黎星言被余震震得离开邮轮有近百米远。可是他感受不到痛苦，骨骼已经麻木。
　　这就是死亡吗……没有痛苦地死去，不是一直是他所期盼的吗？
　　可是为什么，心里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