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幻想）》彗星入目

2、幻境

　　幻城的天气变化无穷，此时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天色渐暗的时候，黑发青年踩着雨水，从金工店里出来，后面跟着缩成一团的季连之。
　　“阿——嚏，好冷。”

　　一个小时前。
　　“我怎么不敢去！我季连之的胆量谁不知道！嘿，我还偏要跟着你去长长见识呢。”
　　黑发青年抿了一口茶，淡淡递过去一个眼神。
　　...
　　现在，灰发青年后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
　　“你去哪儿？”
　　黑发青年前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都有点跟不上。
　　眼看对方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双腿交叠，似乎十分悠闲。
　　“这又是干嘛？”季连之彻底懵圈了。
　　“等天黑。”
　　好像有挺有道理。

　　等四周的空气降了好几个度，季连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好像就已经在那几个人失踪地点的范围内了。冷意蹿上心头，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远处，可以瞥见一抹蓝色的幽光，就在那扇门内。
　　“那、那是什么？”
　　季连之使劲地抓了抓身边人的袖子。
　　此刻对方已经起身了：
　　“过去看看。”

　　玻璃门内是一条空旷的走廊，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整个走廊内，只有他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哒，哒。”
　　到尽头了，只有一扇半锁的木门。
　　季连之面色苍白地看着右边的青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在黑发青年触上门板的瞬间，他们脚下所在的空间似乎被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扭转，顷刻之间上下颠倒！
　　两人眼前模糊了那么一瞬，然后周围的环境就变了样。
　　…这里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如同镜子迷宫般，正面、角落皆是珠帘，珠帘后面隐约有昏暗的光。
　　灰发青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是……是幻境。”
　　他们就这么轻易进入幻境了？
　　众所周知，进入幻境最好什么也不要相信。谁知道幻象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也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纯胆子大，竟径直朝左前方的珠帘走去。
　　“你别冲动，那是幻象！”季连之连忙上手去拦。
　　黑发青年轻笑了一声。
　　“没冲动，再杵着要成雕塑了。”
　　说罢他利落地用右手一探，帘子倾斜摆开，细珠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声响。

　　里面的景象暴露无遗。是一间封闭的房间，昏暗的阳光从紧闭的窗子外透进来，照在房间正中央的床上。床已经有些年代了，上面孤零零地放着一只玩偶。
　　这让黎星言突然想起了一个词——晨昏蒙影。
　　床的右边还是珠帘。黎星言未多做停留，在身后灰发青年惊恐的目光下，朝那个方向走去。
　　“欸！你还去！”
　　“你看看这里还有别的门吗？”黑发青年道。
　　季连之忙转头，哪里还有他们原先房间的影子。他们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一咬牙，他又跟了上去。
　　只不过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说不出话。
　　又是房间…一模一样的布置。
　　季连之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诡异感几乎要压垮理智。
　　“你说他整点什么不好，这种压抑的场景非要一遍遍拿来看！”
　　黑发青年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抱怨，继续机械地重复上一次的操作。
　　果不其然，还是和前一个相似度极高的房间。
　　但之所以是相似度极高而非一模一样，是因为黎星言发现了其中微妙的不同。
　　这个房间的玩偶不是仰躺在床上，而是以一个向前倾45度角的姿势“坐”在床上。
　　记下这个细微的差别后，他走进下一个房间。
　　季连之都快抑郁了，但又无话可说，只能像个链条般挂在对方身后。
　　房间，珠帘，房间，珠帘……
　　不知道走马观花了几遍，下一刻，眼前却又是最开始的场景：万花筒似的八桁珠帘。
　　灰发青年感觉大脑都要宕机了。
　　什么意思？再走一遍？！
　　“怎么办？出不去了。”
　　总不能把每个入口都试一遍吧，谁又能保证下次还能回到这里呢？！
　　黑发青年似在思索什么，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忽然，他朝着右上角的的珠帘走去，步履坚定。
　　他用手抚开珠纱，下一秒几丝白光透出，后面的灰发青年慌忙跟上。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冰晶世界，但温度却不低，美得犹如幻境。
　　黎星言原地坐下休整，紧跟而上的灰发青年则开始喋喋不休：
　　“天呐朋友，你怎么做到的！别告诉我是运气好，我可不会相信的。”
　　黑发青年懒散地回应：
　　“运气算一个吧。”
　　“哎别逗了，快告诉我吧。”
　　“嗯。第二个房间的玩偶是前倾45度角摆放，第三个则是竖直，第四个倾45度，第五个竖直…以此类推第八个房间的玩偶应是前倾45度。然而，第八个房间已经回到开始。”
　　季连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黎星言继续道：
　　“我在进第二个房间前回忆了一下珠帘的分布情况，啧，刚好连成了一个正八边形。”
　　黑发青年说到这就断了，因为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轻哼。
　　“谁！”

　　在他出声的一刹那，天崩地裂！看上去万年不化的冰晶瞬间在极速上升的温度下迸裂溅射开来，碎片划过黑发青年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岩浆层层上涌，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岩浆中心的黑曜岩上站着一个白发男人，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容，俯视着他们。
　　“长的真好看啊，幸运的人类。”
　　虽然话里柔情蜜意，手上动作却是要直去他们性命。
　　火焰几乎要蔓延到他们脚边，季连之上蹿下跳地躲避着，却看到黑发青年站在原地不动。
　　这人是吓傻了吗！？！
　　然而，火舌并没有舔舐上黑发青年的身躯，一切都像是被按了定格键。

　　“你不敢破坏自己的幻境吧。”黎星言淡然一笑，对上正前方白发男人的眼睛。
　　对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笑出声来。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又是怎么确认我就是幻境的主人？”
　　“这很简单，你的火焰没有热量。”
　　“……”
　　正常人看到火第一件事不是逃吗？
　　白发男人忍住笑意，
　　“你是进入我幻境的一群人之中长的最好看的。要不留下来吧。”
　　这次黑发青年却没有接话了，手中银光一闪——是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的匕首。
　　刀刃穿透了对方的身体，却没有实感。
　　只是…映射的虚像么。
　　“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我想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了美人，我叫沈萧何。”
　　声音渐渐远去，黑发青年眼中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倏忽，他们已经出现在原来中心公园的破旧小屋旁边，头顶是蔚蓝的天空。
　　他们面前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大批警卫，枪口对准他们。
　　“别乱动！把头抬起来！”
　　其中一位似在与什么人通话，得到默许之后把手一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就把刚出幻境的两人带走了。
　　黎星言倒也没挣扎，因为他注意到了刚才那群人衣服左胸的徽章图案，和中心大厦门口的图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