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幻想）》彗星入目

3、中心大厦

　　黎星言感到庆幸，因为他没有被蒙住眼睛。
　　那几个警卫押着他们进入中心大厦内部。黎星言飞速扫了几眼，大厅很简洁，地面铺着冰蓝色瓷砖，水晶灯闪着金辉的光芒。
　　他们很快就被押着过了大厅，进到了相对狭窄的电梯里。显示屏上楼层数在增加，最后稳稳地停在了14。灰发青年被两个警卫摁住肩膀和手，显得惶恐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14层的布置简单得可怕，只有走廊和门，与其说是审讯室还不如说是禁闭室。
　　然而进门后又有所不同。他和季连之分别被押入两个房间。审讯室里一面玻璃将审问室分成两个部分，此刻一个墨色制服的男人正在操控仪器。警卫给他戴上手铐和耳麦就离开了。
　　耳麦里开始还发出滋滋响声，很快就又趋于平静，紧接着一个干练低沉的男声响起。
　　“您好黎先生，这里是中心大厦审讯室，我是执行官38号。”
　　黑发青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丝毫看不出即将被审问的慌张。
　　“昨天晚上9时48分，您被拉入幻境。那么您都看到了什么？”
　　“一个封闭的房间。”青年阴沉沉地回应。
　　“一个封闭的房间？好的，那么，接下来您做了什么？”
　　“我没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你可以认为我什么都没做。”
　　墨色制服的执行官似乎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爽，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不可能。你…”，他眼珠一转，“你应该见到幻境的作俑者了吧，告诉我他的面貌特征。”
　　黑发青年暗藏下杀意，冰冷回答：
　　“没看到，不清楚。”
　　而对方却已经抑制不住脾气：
　　“怎么可能！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
　　他刚想说屈打成招也不是不能办，结果就僵住了。他的耳麦里，一道冷硬沉稳的声音威严且危险：
　　“闭嘴，把他的耳麦切掉。”
　　“……”

　　黑发青年发觉玻璃内那个人的声音突然消失，眉梢微挑。
　　眼见着那人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然后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黎先生，我为刚才的失礼感到抱歉。鉴于您从中心街的幻境脱身的优异表现，我们上组织决定给予您随意出入中心大厦的权利。”
　　黎星言形眉微舒，这种特权他自是照单全收。
　　手铐已经被解开，但青年纤细的手上还是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这边请。”墨色制服的执行官亲自带路，引着黑发青年向电梯走去。
　　黎星言大概能够猜到是有人在帮他，虽然并不清楚对方的动机。
　　“叮——”电梯停在19层的位置。

　　这里的环境比14层要舒服的多，廊厅很亮，甚至在角落种有绿植。这一片似乎只有一间房间，门是红木做的。
　　38号执行官先前一步，扣了三下门，然后主动退后了三米。

　　“进来。”
　　黎星言第一次听到那么好听的男声——平淡却庄重。
　　他没有多观察门内的环境，而是目光死死落在沙发上优雅坐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金色长发近乎及腰，红色的眼眸里犹如倒映了烈阳，看到他原本肃穆的表情柔和了几分。
　　他也在注视着黑发青年，突然，他的目光凝在黑发青年的右侧脸颊上，起身缓步走过来。
　　“怎么受的伤？”男人温柔地开口。
　　黎星言抿唇：
　　“不小心擦到了。”
　　对方没有太过考究这拙劣的谎言，也没有提到任何有关幻境的事情。
　　“别紧张。”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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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失忆了？”男人还是最初的温柔态度。
　　黎星言思忖片刻，把自己需要收集记忆碎片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记忆碎片么，这个好办，幻之世界一定有你要找的东西。”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吗……他有预感，自己应该不属于这里。
　　然后他抬头就对上了男人的红金眼眸。

　　“黎…星…言，黎明之星，言志于晨。很美的名字啊。”
　　这刻时间仿佛在虹膜上凝结成冰。
　　黑发青年笑如碎玉溅珠：
　　“那么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自然。我叫祁明宴，幻城的城主。”

　　黎星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丝惊叹。
　　看来，这幻城城主，远非传闻中说的那般凶神恶煞。
　　既然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现在离开时机正好。
　　“好了。谢谢城主您的款待，我们有缘再……”
　　最后一个“见”字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对方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您这是做什么？”青年笑得有些僵硬。
　　“你脸上的伤需要上药，等我一下。”
　　男人的手轻轻放开，起身去找药箱。
　　再回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巧的棕色瓶子。
　　其实这点小伤对黎星言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没两天就能痊愈。
　　但祁明宴已经侧身坐在了他的一旁，手指捏着棉签轻轻蘸取消毒止痛药剂，然后在他脸颊上慢慢滑过，很轻，生怕戳到他的伤口。
　　“我自己来吧。”黎星言道。
　　“小事而已，很快就好了。”男人没有让他如愿夺到棉签。
　　…
　　良久之后，黎星言还是没能走出这19层的房间。
　　他陪城主喝茶，聊天，下棋，但对方就是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整到最后，连他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您到底想干嘛啊。”
　　对方却像是没有听到：
　　“天色不早了，我已经叫人备了房间，你今天就住在中心大厦吧，明早我亲自送你出城。”
　　呵，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黎星言一眼看破对方心思，但也没拒绝，礼貌地接受了这份邀请，并狠狠扣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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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住的房间极尽奢华，光是那张床就可以躺六七人了。房间内铺了地毯，整洁得连一根发丝也找不到。床上叠了换洗的衣物。
　　黎星言翻了一个白眼，径直走进淋浴间去了。很快，整个卫生间就充满了水汽。
　　简单洗漱完毕，黎星言翻身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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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的阳光洒在黑发青年的碎发间，他轻轻掀开被子。
　　今天就是启程的日子了，黎星言穿上准备好的黑色衬衫，别上蓝宝石扣，拉了拉衣领就出门了。
　　中心大厦前，金发男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他一身黑衣常服，袖扣在初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看到黑发青年过来，他立刻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并友好地伸出手。
　　“我们出发吧。”
　　黑发青年顿了一下，但还是犹豫地把手放了上去。
　　直到城门口人多嘈杂的地方，金发男人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黎星言。”
　　“嗯？”
　　听到对方喊自己，黑发青年微微仰头。
　　“此去安好。如果遇到危急的情况，就摸摸这个。”
　　说着祁明宴拿出一个蝶形的玉玦塞到青年手心里。
　　“你也保重。”青年接过后并未多言，转身向城外走去。
　　祁明宴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有些发愣，许久后单手探在心口轻叹一声。
　　“你还是走得那么决绝…罢了，找回那些该属于你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