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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名单 ...

  •   第二天我刚醒,就感觉鼻子被堵了——感冒了。应该是昨晚整理资料太晚了。
      我收拾好东西出门,路过药店买了点药就赶往学校了。
      刚打开心理咨询室的门,一个女孩跟着闪了进来。
      “夏老师早上好,昨下午我走得急拿错书了,还给你。”这位女同学笑盈盈地把《自卑与超越》递给我。
      中规中矩的校服,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中药味,一双手戴着一块干净的表,双眼牢牢地抓住了了我。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明亮、锐利,像能穿透什么似的,牢牢地锁定了我。
      我连忙回应道:“没事没事,谢谢你今天送过来,我当时也走神了。”
      送走她后,我坐在椅子上,看见桌子上有两颗润喉糖,附赠了一张便利贴:夏老师谢谢你,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嗓子。
      没留姓名。
      我心里想道:应该是昨天的那几个孩子,真细心。
      我正看得出神,年级主任和另一位心理老师李老师一同进来,我忙起身打招呼。
      “小夏,你看要不要让每个班选一个心理课代表,定期反应心理状况,最近这事得搞好点。”年级主任的话像是商量,听起来其实是已经有答案了。
      我答应后,又和李老师说我感冒了,今天的讲座得他去,他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的三点半左右,各班已经选好心理课代表,名单也汇到了我这。我大概看了下,名单里差不多都是表彰大会里常有的名字——每次去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李老师组织了课代表大会,我在下面观察。
      散会后,梁绵伏和几个同学一起走过来打招呼,他看起来精神比上次好了不少,和同伴说说笑笑,似乎暂时摆脱了阴霾。
      之后几周,日子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跳楼学生的家长在学校多方沟通和安抚下,校长亲自出面敲定了最终赔偿方案,没有继续闹大。外界的舆论也渐渐平息,焦点基本落在了“学业压力过大”上。
      我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学校安排的心理课。
      某个慵懒的午后,我正在办公室备课。一阵清晰、节奏稳定的敲门声穿透了走廊隐约的喧闹。
      “请进。”
      我一眼认出是上次那个送书还书的女孩。她上身青绿色衬衫,眼神里那份自信和从容依旧,但似乎还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感,甚至是一点点的审视和不屑?
      “夏老师好,我是高二五班纪律委员,史青忠。”她声音干脆利落,“有件事想跟您汇报。”
      我收拾了一下桌面,看她没有坐下的意思,就示意她坐。
      “好,你坐下说吧。”
      “是关于您在心理课上,部分同学违反纪律的情况。”她开门见山,“作为班委,我觉得有必要向您反映一下。”
      “好的,你把名单放这吧。”
      后来我才知道那名单是她辛辛苦苦查来的。
      她放下名单,利落地离开了。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蝉鸣和桌上小银杉在阳光下的反光。我重新埋首于资料堆中——那个念头从未停止:我想看清那些死亡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将近傍晚,我才找到一点头绪。
      桌上的一盆小小的银杉树被阳光照的反光,我转头扫视了一遍我的桌子,就在我几乎要揉揉发涩的眼睛时,目光无意间扫过桌角那份名单。
      “于渊?”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入眼帘。我心里一惊,觉得自己眼花,又看了眼资料。心脏猛地一跳,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急速褪去。我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凑近名单仔细辨认。
      “于渊”两个字,清晰地印在违纪名单上。
      “这不是前几周跳楼的那个吗? 她不是死了吗?”
      “不可能!”一个无声的呐喊在脑中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大夏天里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我强迫自己冷静,尽力说服自己,尽管意识到不可能:“应该是同名同姓。”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我的声音竟有些发紧。
      是梁绵伏。
      “老师,我来抱资料,资料在哪?”梁绵伏问。
      他是年级里来抱资料最积极的,不用喊也会自觉来抱。
      “在那。”我指了指角落里落灰的资料,“对了,麻烦你叫你们班纪律委员过来一趟。”
      几秒后“行。”
      我记得等的挺久,大概七八分钟后,史青忠来了,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小跑过来的。
      “老师好。”她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果然如此”的了然,随即走进来坐下。
      我直接把名单推到她面前,指尖点在那个名字上:“你们班……有同名同姓的吗?”
      “同名同姓?”她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困惑地看向名单。当目光聚焦在“于渊”二字上时,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脱口而出,我观察到她眼球聚集在左上方——在思考。
      她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睛瞪得很大,写满了真实的、无法作伪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脸色在几秒钟内由红润变得有些苍白。她死死盯着那个名字,仿佛要把它从纸上烧穿一个洞。
      “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等待。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归巢鸟儿的几声鸣叫。
      她先是震惊,继而眼神里透出强烈的不安,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然后,在长时间的沉默中,那份震惊和不安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最后,竟然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的从容。
      我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她没有接,只是盯着水杯,仿佛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心。
      我已经看见了她伪装之下想要隐藏的部分。
      终于,她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声音异常清晰地说:“我记错了……可能无意识写的……我前段时间谈恋爱分手状态可能不太好。”
      如我所料,却又完全出乎意料。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她的故事。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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