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的99次轮回》凉个秋

23、围袭

　　“宋小姐几番出现异常，极有可能是在与迟未晚的接触中染上了魔气。若宋小姐承认自己是受到魔气的影响，那仙盟便不会追究宋小姐的弑父之罪，甚至保你稳坐宗主之位。”林牧得意道。

　　宋明筝冷艳的面容上浮掠过一丝讥笑：“那恐怕是要你失望了，人就是我杀的，他德不配位，我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妥？你若要治我弑父之罪，也得看他配不配得上‘父’这一字。”
　　“不过嘛——”宋明筝拉长语调，露出一个鬼魅的微笑，“你们也别想着执行公正了，因为你们仙盟马上就要变天了！”

　　“听听听！她们竟敢公然与仙盟叫板！不是魔气作祟又是什么！”林牧面上半青半白。

　　盟主冯珏伸出手让其退下，他语气沉重道：“我也看着你长大的，却没想到你会走到如今的地步，实在令人惋惜，难怪你师父不惜调动众仙门来平息你的罪孽。”

　　迟未晚也上前一步站在宋明筝身前，她知道，这场戏现在才开幕呢。

　　“其余的废话也不必多说，你们针对的是我，到头来却还要牵累他人，一口一个魔气却无半点实证，如此看来，统领众仙门的盟主也不过是个惯于栽赃陷害的小人而已。”

　　冯珏不为其语锋所激，语气沉重，似感戚哀，“若非你师父亲口指认我又怎会下达搜捕令，要知道一众晚辈中我最看好你，未晚你太让我失望了。”

　　迟未晚不想看他这副假惺惺的做派，直言：“那便让我师父亲自出来！”

　　“自然，林牧你快去将莫掌门请出来。”

　　“不必了，我已经自己过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莫渐带着其余掌门出现在视野当中，楚向舟也在其中。

　　冯珏苍老的面颊上瞬时布上一层阴影，迟未晚道：“您为何是这副神情？是他们来的方向不对吗？他们应该从哪来？您的地牢里吗？”

　　“冯珏，枉你身为一代盟主，不仅囚禁我等，更妄图颠倒黑白。”莫渐叱喝道。

　　器法门掌门亦附和道：“若非向舟赶来，我们恐怕早已被你炼成了傀儡，你真是罪该万死！”

　　冯珏苍白的胡须微微抽动着：“你们怎么可能逃得出来？”

　　楚向舟将一封书信和那枚载有天道的白玉一同交还给迟未晚。

　　回到熟悉的身侧，天道小声道：“很抱歉，没想到我与玩家竟然是链接的关系，不过你放心，按照你的意思我已将昨日后所有的有关莫渐的数据同词替换成了‘叶凛’，营救计划执行得很顺利，但是在那里我们并没有找到叶凛。现在我已经彻底中断了外部信息向我传输的途径，他应该感知不到我的数据了。”

　　迟未晚轻言：“不必道歉，应当是我们感谢你，感谢你至始至终都站在我们身边。”

　　她当着冯珏的面将楚向舟递来的那封信展开：“我应该说什么？谢谢你保留我的罪证，好让我们及时找到你关押师父的地方？”

　　冯珏阴沉道：“那纸上有定位符？原来你早就怀疑了。”

　　“我并非有意让师父冒险，只是多留了个心眼，毕竟林牧是你的徒弟，他还没有那个能耐决定那么多事情，背后一定有人撑腰。”迟未晚道，“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那我就为你送上箭矢，只不过最终搭箭的人得是我。”
　　“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狠辣，不仅关押他们，竟然还想将他们制成傀儡！”迟未晚语气冷硬了几分，“你为何要阻止我们抵挡天灾？又为何要陷我们于一次次轮回？”

　　像是被卸下伪装之后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一般，冯珏忽而长吁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没错，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玩家’。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倒不如反过来问你们为什么要醒过来？”

　　他的眼睑垂下一片阴翳，死死地盯着迟未晚。
　　“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千篇一律、任人使唤的世界，好不容易舍弃了‘生’的一切将自己的意识彻底留存在这里，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身份来迎接我的新生。”
　　“就差一点，只要这一次刷新完成，我就能彻底忘记外面的一切，作为冯珏，作为仙盟盟主彻底融入这里，主导这里的一切了！可你们却要醒过来反抗，凭什么！”
　　“你们只是由一堆字符凑成的‘角色’而已，乖乖演好既定的剧情有什么不好？我就是这样过来的！但你们偏偏要捣乱，要来破坏我的计划！”

　　他陷入了彻底的疯狂，早不见了方才的庄重，甚至不可控制地挥起手来，就连林牧也被其突然的模样吓愣在一旁。

　　“还有那个叫陆江之的，就属他最傻，明知什么也改变不了却轮回了一万多次，结果呢？还不是把自己给彻底搞没了！”他看着迟未晚骤然阴沉的脸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不！你不过是带着他们走上一条和他一样的路而已！所以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死心，不然就算你们真的杀了我，刷新之后你们的结局也还是一样的！”

　　“一不一样不是你说了算的。”迟未晚握剑收势蓄力，“最后问你一件事，叶凛在哪？”

　　冯珏歪嘴笑了笑，“系统应该告诉过你主角早就没了的消息吧。现在我再为你补充一条信息，玩家和主角的权限只有一个，从一开始她就只是我进入这个世界的一条通道而已，如今我已经选好了角色，那她就已经失去了她存在的意义。”

　　他的嘴唇蠕动道：“所以啊，当我选择抛弃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了一副空空的躯壳。”

　　迟未晚红了眼，一剑刺去。

　　冯珏双手一挥，一堵巨大的玉墙从地上升起，巨大的气浪从剑与墙的交界处冲出。

　　迟未晚仍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她。在。哪？！”

　　冯珏一掌抵在墙上，侧过脸对林牧道：“还不快带人剿了他们！”

　　林牧像是还没缓过来，抑或是知道了什么不愿相信似的杵在原地，“但，但是……”

　　冯珏压沉着嗓音，带着不容违抗的语气道：“你可别忘了你是谁，你能走到今天可都是我在帮扶，你从前是我徒弟，今后也会是我徒弟。”

　　蚯蚓一样的笑容在他面上蠕动攀爬着，“只要把他们都灭了，在新的轮回里你就是最强大的存在，再也没有人可以否定你，轻视你。”

　　迟未晚亦放声道：“林牧，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你我的恩怨我们日后再算，但我相信那更多为剧情所驱使，剧情之后你与师父定能重新开始。但此刻你眼中的盟主早已为另外一人夺魂，他连同袍都不放在眼里，予你的承诺又怎会真实！”

　　林牧犹疑地看着他们二人：一个是自己从小羡慕她能留在莫渐身边以至于嫉妒的迟未晚，一个是救自己出深渊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

　　林牧红着眼道：“师父，我恨她们，恨她们从前对我不闻不问，恨她们后来的惺惺作态，但我更恨的是自己的胆小怯懦。师父，我会永远是你的徒弟吗？”

　　冯珏勾起嘴角：“自然，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徒弟，我们一起把这些碍眼的虫子铲除掉吧。”

　　林牧默声半晌，作揖，一字字道：“弟子定不负师命。”

　　他错过僵持的二人，走向仙盟麾下的一众弟子，无论迟未晚怎样呼喊他也未曾回首。

　　“众仙盟弟子听令，随我清剿叛贼！”

　　大多数弟子都是级别最低的npc，他们没有自我意识，只能盲目听从其他角色的指令。

　　一时间，千珏殿前分成了两个战场。一边迟未晚与冯珏僵持不下，另一边林牧带着一众弟子正与楚向舟带来的援兵厮杀。

　　迟未晚心里暗叹：再打下去，双方都会有不小的伤亡。

　　她怒视道：“你好歹也在此世轮回许久，对生命难道就无半点敬畏之心吗？”

　　冯珏发出格格的声响：“日复一日地干着同样的事情，在旁人眼里，那不算活着。”

　　“若此劫可破，他们便不会再受到剧情的影响，真正为他们自己而活！”

　　“迟未晚，你太天真了。”他沉吟道，“清醒地沉沦远比麻木地活着更加痛苦，就像无论你觉醒多少次，你都不得不接受陆江之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他双臂一震，玉墙上陡然升起数道石柱朝迟未晚刺去。
　　“而我要做的，是让这个世界归于本位，大家都平等按照既定的秩序活着。我将是这个世界的重构者！”

　　“落月”闪电般击出，将呼啸而来的石柱劈碎。
　　迟未晚对他这番言论嗤之以鼻，“真是好笑，你不过是对自己原本的生活不如意，而换一个世界选择你满意的身份活着罢了，说到底也全凭你的私心而行。”

　　“那又如何，说明我就是有这个本事啊！”
　　他轻轻转动腕上的手镯，舒展着双臂，许多璀璨的兵器自他周身出现。
　　“你知道吗？于游戏而言玩家便是半个神明，而对于像我这种近乎改写了游戏大半个程序的人而言，我便是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