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gment 147》陌上北极光

6、噩梦

　　“这是我的女儿。”
　　“笑一个。”他低声说。
　　林简挤出一个微笑，小心地在座位上坐下。
　　“哎呀呀，挺文静一个小姑娘，真好。”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林简忍着不在酒气中皱眉。
　　她听不懂那些大叔在说什么，只记得那些人一直给父亲敬酒。父亲喝一杯就上脸了，但仍笑着继续喝。她忍不住了，小声说：“你少喝点。”父亲好像没有听见。
　　这时，一个大叔凑过来：“你几岁了呀。”
　　“六岁。”
　　“六岁啊，”那人带着酒气捏了捏她的脸。
　　林简皱着眉想躲开，那人明显生气了：“你躲什么？”
　　“老王，别碰我女儿。”林简记得父亲一把将她抱起带离了酒局。
　　两个人安静地晚上走着。
　　“爸爸，你为什么喝这么多？”
　　他似乎轻笑了一下：“不喝怎么挣钱？”
　　“那我们刚才出来，是不是就没有钱了…”
　　“还会有的，爸爸去找别人。”
　　父亲将她举过头顶。
　　…
　　家中吃饭时他也开始喝，高血压，一次差点猝死。突然，画面一转。
　　很大的声音，玻璃碎了，争吵声，怒吼声。林简想往后退，却怎么也退不了。然后，就是母亲倒在茶几上的那一幕。
　　…
　　林简猛地从梦中惊醒。她拼命呼吸着，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四周一片黑暗，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宿舍，舍友都睡着了，于是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实在透不过气了，于是小心地走出宿舍，走着走着就到了尽头的卫生间。
　　她隐约听见了水声。这个点了，是谁？林简突然有些害怕。
　　脚步声传来。
　　“林简？”
　　黎律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林简想着，刚想说话。
　　“做噩梦了？”黎律的视线扫过她颤抖的手和额头的汗珠。
　　“算是吧…”林简打开灯，“你不开灯在这里做什么，怪吓人的。”
　　“洗手。”
　　林简：？？？
　　“我的手不干净，我没法睡着。”黎律说着又打开水龙头。
　　“黎律——”
　　黎律愣了一下，这好像是林简第一次喊自己名字。
　　“你的手已经搓出血了。”林简关掉水龙头。
　　“血液更脏。”黎律小声地不知对谁说了一句，说着又要去打开水龙头。
　　林简按着水龙头不松手。黎律盯着她骨节分明又细白的手几秒，才像恢复正常了一样，只是有些焦躁地皱着眉。
　　两人安静了一会，黎律似乎缓了过来：“做什么噩梦了？”
　　“一些小时候的事。”
　　黎律欲言又止。
　　“他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呢？”林简似乎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说完一句。
　　“我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林简无奈地笑了一下，靠在洗手台上，“他…”
　　“你应该可以选择不见他吧，只提供DNA，和警方交流这种，申请不上法庭。”
　　“是啊…”林简沉默了一会，“我似乎又想见他。”
　　“如果需要的话，我陪你。”黎律说这句话时攥着衣角，说完她就后悔了。林简应该不想让她掺合自己的私人事务，说不定这人还不会拒绝人。
　　“那个你要是不需要可以直接和我说…”“好。”两人同时出口。
　　黎律既惊喜又尴尬：“哦好…那…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