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客栈记事簿》南山奇

2、罔象

　　前言：
　　这是一个供妖怪歇息的客栈，而我是这里最久的一个住客，因为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所以我决定将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就叫……《妖怪客栈记事簿》吧。

　　（二）罔象
　　——水中月，镜中花。

　　1.
　　老板最近脾气很不好，应该是被至乐气的。

　　那几天来往客栈的妖怪，都能看见一个被扒光的骷髅架子在cosplay教学工具。客栈还大发慈悲的提供免费排骨汤，只是没有哪一个妖怪敢喝罢了。

　　日常抽完至乐一百皮鞭后，老板就舒舒服服躺在大堂的竹躺椅上。

　　明明是一个不知道多少岁数的老妖，老板却偏偏喜欢维系年轻男子的形象，让来往的女妖误以为是什么可口的甜心。

　　不过后面见识到老板男女通吃，物理意义上的，大多数女妖也就对其敬而远之了。

　　“啊啊啊，好帅哦哥哥们。”几个刚刚化形的女妖凑在一起看选秀节目，屏幕里靓丽俊朗的男孩子不断地释放荷尔蒙，迷得女妖们不要不要。

　　虽然妖怪化形也能有几分主观能动性，但君不见，本质还是很重要。例如猪妖化形，就没几个好看的。

　　有好事的妖怪凑近老板，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最后还是一只小狸花被选了出来。

　　小狸花唯唯诺诺地靠近老板，怯生生问：“老板，您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们在化形的时候能更加好看，更加威武一些？”

　　老板歪着头，看了看满眼期待的小狸花，还有后面堆在一起没有化形的小妖。

　　“还真有这么个办法，不过要找到一个妖怪。”

　　“罔象。”

　　2.
　　江城大学有三好，学校大，经费多，屁事少。

　　只有读过大学的人才知道，这三点完全能让普通的江大比肩顶级的985，211。

　　因为经费颇多，校方在校园文化建设方面也很给力，特殊节假日不提，日常的社团活动也是很多姿多彩。

　　每天晚上操场就像开演唱会一样，各种牛人上去一展歌喉，还有好些俊男靓女在展示完后，被发在网上，一夜爆红。

　　当然，这些都和赵俊杰没有关系。

　　扶了扶厚重的眼镜，从图书馆自习完一天的赵俊杰婉拒了室友要去操场玩一玩的邀请。

　　那种聚光灯下的生活并不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沾染的。

　　“我去小花园逛逛。你们去玩吧。”

　　江大小花园是它的名字，而不是真小，里头有一片人工湖，中间矗立着一座湖心亭。很多情侣都乐意在这边压马路。

　　沿着湖边慢慢踱步，赵柏在手机兼职群里翻找着适合他的兼职工作。

　　这个时代学历太卷，本科生出去做家教都只能赚点辛苦费。大多数体力活，像端盘子，后厨洗碗等等，薪资也低的可怜。所以赵柏的目标，尽量以家教和奶茶店之类时薪稍高的工作为主。

　　“群里朋友有没有认识什么校草校花的，我这边有份工作，时薪180，高档餐厅的侍应生，不要求有经验，长得好看，手脚麻利就行。”

　　这条消息很快就被群主置顶，原本潜水的大家也开始讨论，大概意思就是，有条件的人不想赚，想赚的人没条件。

　　赵俊杰符合的回了几句，又挑选了一下兼职，决定这个周末和往常一样，去校园里的奶茶店打下手。

　　走着走着，感觉身边的路灯越来越暗，赵俊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甚至耳边都还隐隐约约听见操场上欢呼雀跃的嬉笑声。可能是自己心里想多了，赵俊杰最后打算在湖心亭逛一圈后，就回寝室休息。

　　木质的栈道被包养得很好，定期都会有工作人员来检查维修，弯弯绕绕几圈走到亭中，赵俊杰才发现，已经有一个女生坐在里头，正呆呆地看着湖水出神。

　　不善交际的他，立马就要掉头回去，原本呆愣愣的女生却突然开口：“你也很羡慕那群人吧？”

　　女生的声音很粗糙，但格外的清晰。

　　赵俊杰不由自主得停下脚步，回问女生：“我羡慕谁？”

　　女生轻笑一声，转过一直望着湖面的脸，接着微弱的灯光，赵俊杰才看清她的模样：一块占据半边脸的红色胎记，大小不一的眼睛，还有几乎塌平的鼻子。再结合刚才她的嗓音，不难想象这样子的女生平日里要遭受多少的白眼。

　　“抱歉。”女生看着赵俊杰愣住的样子，率先开口，“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没。”赵俊杰更忙摆手，“我自己也长得不好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越解释越黑，赵俊杰就干脆坐下来，没有说话。

　　“我看见你很多次，都是一个人在这边闲逛，为什么不去操场，那边应该很受年轻人喜欢。”女生转过头，又再注视湖面，好像里面有她很在意的宝物。

　　赵俊杰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想到那群年轻漂亮的脸孔，他就自卑得不敢抬头，特别是每当聚光灯随机寻找“幸运观众”时，他就更加把自己埋进阴影里。有时候家教家长都会因为他的面相，委婉地拒绝他。

　　好像这辈子，长得难看就是原罪。而他恐怕最少也是死缓。

　　“我不喜欢那里。”赵俊杰还是勉强地回答了问题。

　　“哦，我还以为是和我一样，长得太丑了，没脸见人。”

　　又真相了。

　　“长相都是天生的，除非花大价钱去韩国什么的整容，不然就只能接受。”或许是在女生这边感受到一丝同病相怜，赵俊杰的话比以往多了些。

　　“要是，我能给你一次机会呢？”女生突然转过头，丑陋的脸庞凑近赵俊杰，粗糙的嗓音里居然带着几分蛊惑。

　　“什……么，机会？”赵俊杰偏过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充满蛊惑的眼睛。

　　“一个，让你站在舞台中心的机会。”随着女生嘴巴的闭合，红色的胎记好像活了一样，不断鼓动。

　　“那你为什么不用？”

　　赵俊杰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为什么要相信对方的话，而且站在舞台中心？小丑也是可以的啊？周围有没有什么摄像头，可能在拍恶搞视频，甚至对方的脸都是故意画出来的妆造。

　　思绪胡乱翻飞，赵俊杰模模糊糊看见女生在笑，她拿出一枚纯黑色的珠子，放在他手里。然后就站起身走出亭子。

　　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生的背影，是这么的好看。

　　3.
　　周六早上八点，赵俊杰就到学校奶茶店里准备开门。

　　家里的父母都是农民，在支持完学费后，就基本上没有多余的收入再给赵柏生活费。学校奶茶店的兼职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胜在稳定和较为轻松。每天的任务也就是准备一天的物料和轮班收银。

　　一直忙活到中午12点，轮班的另一个店员就过来接手他的工作，赵俊杰就去食堂准备吃午饭。他尽可能的避开迎面而来的学生，拉低帽檐走到最边上，低着头好像在玩手机。其实只是赵俊杰不敢面对那么多人摆了。

　　右手伸进衣服侧兜，里面装着那天女生给的奇怪珠子。黑漆漆的看不清材质，用手电筒照射，发现一点光都投不进去。赵俊杰后面也去了亭子里，但再没看见过那晚的女孩子。

　　后面见到了再还吧。

　　至于女生所说：站在舞台中心的机会。赵俊杰是完全不会相信的。

　　江大食堂修建的很豪华，但里面的价格是真的良心。两素只要了赵俊杰5块钱。端着托盘，寻到个角落坐下，打来一碗免费的例汤，这顿午餐可能就是他今天最好的伙食。

　　“你就吃这么一点吗？”说话的是常去窗口里，食堂阿姨的侄女，她叫夏天，刚高三毕业，志愿填报的也是江大，就先来这边熟悉一下环境。因为赵俊杰之前也在食堂兼职过，两个人也算是认识上了。

　　“呐，这样鸡蛋，给你吃。”夏天递过来一个煮鸡蛋。她人很好，在得知赵俊杰家里条件不好后，每天也省吃俭用的，就总用一些理由给赵俊杰加餐。可能是早上吃不完的鸡蛋，准备多了的食材等等。

　　“谢……谢。”赵俊杰声音微弱，他没敢正眼看夏天。

　　之前因为两个人走得近，还被赵俊杰的朋友调侃过他的春天终于要到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俊杰确实有时候升起过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但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别人可能也就是可怜他的身世，如果再有不该有的想法，那真的实在是太越矩。

　　夏天看赵俊杰没有动手剥鸡蛋，也没有继续劝他，而是拿出手机开始追最新出的一期综艺，叫《我的奇迹男孩》。

　　这个节目打得噱头就是每期从随机大学里寻找路人，当然这个路人肯定是那种又帅又高，又有综艺感。找到这些路人后，就记录他的一天，还会有和一些飞行嘉宾互动，做一些游戏，进行冒险等等。节目组还会去炒cp，让这些帅哥和靓女搭配在一起。火爆程度连从来不关心这些的赵俊杰都能熟知。

　　“欸，这些帅哥真的活在生活中吗？”

　　屏幕里，正在呈现男嘉宾的特写镜头，弹幕齐刷刷地飘过“老公”“哥哥”“猴子”的字样。夏天也忍不住评论“想谈”。

　　赵俊杰扒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三两下解决完最后一口饭后，把夏天给的鸡蛋揣进兜里，就说要去兼职，离开了食堂。

　　什么甜甜的恋爱，什么不在乎外表的情谊，都起码有一个下限，赵俊杰失魂落魄地走在校园道上，觉得自己完全提不上劲。

　　再一次拿出口袋里的黑色珠子，赵俊杰将它对着太阳，还是一样的黑漆漆，就像黑洞一样吸走所有的光线。

　　要是真的有用，就让我站一回舞台中心吧。赵俊杰心中默默地想，他也希望在聚光灯下不怯懦，不自卑，大大方方地接受所有人充满善意的目光，而不是现在的嫌弃与可怜。

　　黑珠好像读到了赵俊杰的心声，漆黑表面闪过一道刺目的光线，没想到的赵俊杰下意识地松手。珠子直直摔到地面，清脆的破裂声传来。

　　赵俊杰暗道一声糟糕，赶紧蹲下查看珠子的情况，手指刚接触到碎裂物的那一刻，没有想象中坚硬的触觉，而是一种浓稠、湿冷、无比黏腻的感觉。

　　还没等赵俊杰思考出这是什么东西，那滩黑色的液体如同活物一般，拼命地往他手指缝里钻，吓得赵俊杰赶紧甩手，但还是有大部分钻进了他的身体。

　　“卧槽。”赵俊杰不断扣着皮肤，他能感受到手掌皮肤下面传来不断蠕动的感觉，那滩黑水是活的？

　　惊吓不定的赵俊杰赶紧跑回宿舍，打开自来水不停地用肥皂搓洗，十几分钟，直到突然传来剧痛，原来是已经把手掌的皮肤搓破，鲜红的血液混着白色的泡沫留下，泡得发胀的手指皱皱巴巴。

　　赵俊杰仔细观察手掌，除了有点破皮，好像那一滩黑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4.
　　怀着忐忑的心情过了一周多，连上课都有些恍恍惚惚的赵俊杰，并没有发生他想象中恐怖的事情。

　　“或许都是错觉吧。”屏蔽掉脑海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赵俊杰和往常一样前往奶茶店兼职。因为走的匆忙，心中也乱，他出门的时候并没有戴上帽子，不得不直面其他人的目光。赵俊杰深深低着头，眼睛都快低到地面上，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店铺。

　　“早啊小赵。”另一个值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看着低头的赵俊杰，突然诧异的说：“你不戴帽子还挺阳光的啊。”

　　“哈，哈，谢谢。”赵俊杰就当对方是日常夸奖，进入工具室换上自己的工作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变化，又戴上帽子，和厚厚的口罩。

　　奶茶店的工作枯燥又无聊，赵俊杰在后厨一直备小料和做奶茶，直到快到中午轮到自己负责收银的时候，才在前台松松肩骨。

　　这几天是考试周，很多同学都习惯买一杯咖啡拎到图书馆一边学习，一边提神。

　　几个结伴而来的女生叽叽喳喳地点完咖啡，又坐在旁边聊着最近的趣事。

　　“听说《我的奇迹男孩》节目组要来江大了！”“真的假的？”“骗你干嘛，都在官网宣布了，就在一周后。”“欸，那我们不是要考试吗？”“哎呀，考完再去凑热闹嘛，又不是考一天。”

　　女生们的饮品做好，在交给她们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赵俊杰的错觉，总感觉她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在打量着他，走出店铺后，几个人还回头看了几眼，又快速转过去，笑嘻嘻地离开。

　　赵俊杰瞥过店铺的镜面墙，还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帽檐压到最低，毫无亮点的普通人。

　　后面几天，赵俊杰因为考试的原因都没有去兼职，在考场上认认真真地答题。

　　因为考试要求，不能戴帽子和口罩，所以赵俊杰能明显感受到同学们对自己的视线比平常多了很多，连监考老师有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这样子的感觉让赵俊杰浑身不自在，偶尔抬起头，都能看见一些带有好奇和审视的目光。

　　提前交完卷，赵俊杰赶快戴上帽子和口罩，急匆匆离开教学楼，打算去食堂打包一些饭菜回寝室吃。

　　“你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护肤品啊？”还是老地方的两素一饭，给他打饭的是夏天，这丫头经常被食堂的这些大妈使唤，不过都是有报酬的。

　　“没。”赵俊杰不知道夏天是什么意思，就要伸手去接打包好的饭菜。

　　没想到夏天突然凑近，拨开他的帽子，“嘶，确实变好看了很多，男大还会二次发育吗？”

　　红着脸的赵俊杰急忙压下帽檐，刷过卡就跑回宿舍，路上遇见的同学，也都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推开洗手间门，赵俊杰对着镜子仔细打量自己的五官，脸还是这个脸，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一样的，平庸到可以说难看。可是偏偏凑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和谐，就像是定格后的艺术照，从各个角度看，都是很好的一副面孔。

　　“一个，让你站在舞台中心的机会。”

　　赵俊杰突然想到那个女孩子，他赶紧打开校园论坛，在搜索框里输入“丑”“胎记”这些关键词，却完全没有和她相关的帖子，反倒是赵俊杰自己的帖子，原本是三年前的，现在又被热度顶了上来。

　　贴主题目很扎心，《能不能不要这么普通啊！？》。赵俊杰滑动评论区，原本久远的评论都是一些不好的评价和吐槽，而最新的留言却都是爱了爱了，宝藏这些话语。

　　点开刚加载出来的照片，是自己在奶茶店做兼职时候被人偷拍过去，天气很热，他没有戴口罩，还是那样子的五官，连赵俊杰自己都觉得，看着很是舒服和谐。

　　是黑珠子的作用吗？

　　随着热度的发酵，越来越多的同学知晓了赵俊杰的信息，有些大胆的女生公开表白赵俊杰，校园论坛上之前发他照片的贴主，甚至还真人出镜，置顶道歉。

　　一瞬间，整个江大的注意力都被投射到赵俊杰身上，还有人说赵俊杰是“平民男神”。每天等着他去奶茶店兼职的同学，都要把店面堵死，而店长知道后不仅没有责备赵俊杰，还主动提高他的工资，只要求他偶尔来一次，做做样子。

　　连去食堂，夏天也不再是之前大咧咧的模样，而是变得扭扭捏捏，有时候赵俊杰多和她说两句话，就害羞得捂脸跑路。

　　这就是舞台中心的感觉吗？赵俊杰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在哪里他都是绝对的焦点，就好像有一顶聚光灯，随时跟着他的脚步，每一个人都甘愿仰慕他，崇拜他。

　　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他，自称是《我的奇迹男孩》节目组的，原本设定好了路人主角，但是最近赵俊杰的风头太大，制片人看见他的照片后，更是决定临时换人。

　　还没有完全改变心态的赵俊杰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是对方开出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价格。

　　签订合同的时候，赵俊杰喉结不断地吞咽，他不敢置信，仅仅是一个综艺拍摄就给了他这么多的钱，问经纪人：“我真的值这么多吗？”

　　经纪人笑着回答：“平常嘉宾的价格肯定不到这个数目，但是赵同学是绝对值的。”说完他又仔细端详起赵俊杰，“您就应该是天生的舞台中心，所有人心中的主角。”

　　赵俊杰又瞥见玻璃倒影中的自己，那些平庸的五官，好像也没那么平庸了。

　　5.
　　最新一季《我的奇迹男孩》播出后，收视率和VIP转化率达到了顶峰。

　　“平民男神”的名气火爆了全网，各种约拍，广告代言，影视剧咖位蜂拥而至。最早接触的经纪人，用赵俊杰几辈子都赚不到的签约费，买下了他的三年。

　　坐在豪宅的沙发上，刚给不愿意来城市一起居住的父母，在老家县城买了房子。赵俊杰克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以前不敢想的一切，他都已经拥有，不用再压低帽檐，不用再戴上喘不过气的口罩。赵俊杰就感觉自己像长久以来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现在终于不再畏惧太阳，能够大大方方地接受全世界的瞩目。

　　曾经的室友巴结他，江大的那些校花明里暗里送秋波，夏天也向他表白，但被赵俊杰拒绝。

　　他已经不满意这些，觉得既然已经是舞台的中心，那就需要更加好的，更加珍贵的。

　　出道第一年，赵俊杰直接从大学里休学，他认为自己现在应该把重心全部投在事业上，学历什么的，完全可以等合约结束后，再去国外买一个更好的。

　　国内顶尖的杂志找到他约拍，赵俊杰就站在那里，随便几个动作，如同浑然天成一般，格外的上镜。各种电视剧，电影投资人，带着定制的脚本找到他，不用刻意练习，也不用专门培训。就按某个导演所说，只要赵俊杰站在哪，别人就知道主角是谁！

　　出道第二年，不满意原公司的赵俊杰赔付完天价违约金后，转身选择了业内口碑一般，但开价更多的经纪公司。这一年里，借着资本的力量，他很快打开了更多的市场，一时间，光芒锐不可当。

　　他也认识到了很多上层朋友，接触到了普通人从来不敢想象的一切。

　　很快纸醉金迷的生活让他上瘾，被众心捧月的感觉让他忘乎所以，眼里越来越融不进沙子，经常在玩嗨后对周围人乱发脾气。甚至因为工作人员正眼看他，就选择罢演停工，直到对方跪下道歉才肯继续。

　　各大制片人投资商虽然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为了超高的人气和流量，都选择了闭眼不看，闭口不谈。

　　出道三年后，赵俊杰基本上坐到了头号咖位，随便一次出场费，都需要接近八位数。

　　经纪人给他接了个男团飞行嘉宾的活，开价很高，足够他潇洒一阵。

　　随意地抛掉剧本，坐在化妆间的赵俊杰又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其实也只是茶水的温度不合他的心意，而大发雷霆。挥赶走所有的在场人员后，赵俊杰自己坐在房间闭目养神。

　　突然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赵俊杰瞬间火冒三丈，转过椅子就要破口大骂，可是看见来人后，瞬间噤声。

　　“舞台中心的感觉怎么样？”

　　还是那个女生，丑陋的胎记真的在不断涌动，她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既神秘又合理。

　　“你是来拿回珠子的吗？”赵俊杰不断后退，手脚止不住的颤抖，他意识到这次女生的出现并不是什么好事。

　　女生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他身后的镜子。

　　赵俊杰回首看去，一股股黑水从他的七窍流出。他认出这些是当时甩一甩不掉的黑色液体，但是已经充斥着腐败的腥臭。

　　即使这样他也拼命地接住这些黑水，堵住鼻子耳朵，甚至不断地往下吞咽。

　　“不，不，不要！”

　　6.
　　“哦哟，你们快看新闻。”

　　客栈里，正在追综艺的女妖突然招呼朋友看新闻。

　　《震惊！！！娱乐圈某顶流私生活混乱！！！更爆触犯法律！！！》，长长的标题用了9个感叹号，恨不得要戳出屏幕，拉着人的眼睛告诉他，这件事很劲爆。

　　“欸？好像就是我们现在追的综艺的飞行嘉宾。”

　　“那会不会被封啊？”

　　“应该不会吧，p一下就好了吧？”

　　“你们看评论区，都说自己眼瞎了，怎么就粉上了这么一个渣男。”

　　“是啊，现在看他的照片和视频，都还不如老板好看。”

　　原本在给小妖讲“罔象”的老板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站起来耍了好几个pos，证明自己还是很帅的。

　　“老板，所以说罔象能改变化形者的颜值，完全是一种认知上的扭曲是吗？”

　　“宾果！”老板冲小妖点了个赞，“罔象原本就是一个无形的妖怪，平时生活在水边。之前黄帝派人去寻找遗珠，就它找到了。后面凡有缘者，都会赠予他一枚宝珠。”

　　“只不过，既然是认知上的扭曲，那一定程度上也会随着心性的变化而变化，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一直保持善良的心性。

　　一旦恶意超过善，那么宝珠的扭曲效果就会消失，还会反噬主人，污染他的肝脾。那么罔象就会再次出现，收获它猎物。”

　　“啊，照这么说，一开始的一切都是罔象布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吃别人的肝脾吗？”

　　老板笑了笑不语，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这些入世未深的小妖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