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客栈记事簿》南山奇

3、伯奇

　　前言：
　　这是一个供妖怪歇息的客栈，而我是这里最久的一个住客，因为发生了太多的故事，所以我决定将这些故事都记录下来，就叫……《妖怪客栈记事簿》吧。

　　（三）伯奇
　　——食吾噩梦。

　　1.
　　陈柏从一群熊孩子手里救下来只灰色的小鸟，有点像麻雀，肥嘟嘟的身体，短小的黄喙。

　　那群孩子用跟红绳子系着它爪子，小鸟在驱赶恐吓下不断腾飞，又不断被拽回。有胆大的还时不时用手指揪它的尾羽。

　　陈柏给他们买了一些零食，又威逼利诱一番，说要告诉他们家长老师，为首的胖小子才不情不愿地把红绳交给他。

　　小鸟状态不是很好，秧秧得窝在陈柏手心。陈柏找来一个纸盒，带着它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简单检查一下。发现尾羽缺了好几根，翅膀爪子都有些损伤，现在就放生的话，肯定活不下去。

　　白大褂嘱咐陈柏：“你买个鸟笼，先在家里养一阵，然后多喂些有营养的，十天半个月，应该差不多就好了。”

　　“哦哦，谢谢医生。”陈柏突然有点头痛，他也就一打工仔，养自己都磕磕绊绊的，现在又要养只小鸟，置之不理又做不到，只好期待它快点好。

　　小灰鸟似乎有些灵性，小小的绿豆眼就这么看着陈柏，灰蒙蒙的身体又蹭了蹭他的手掌。

　　“算你知道好拐。”陈柏空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它脑袋，“就叫你小灰吧，灰不溜秋的。”

　　早上走的时候是一个人，晚上回家后多了一个鸟笼，手里还拎着医院里买的小鸟零食。

　　打开房间的灯光，陈柏带着小灰逛了自己的蜗居，也算是家里的成员，认认地。把鸟笼挂在衣架上，又添上一小瓶盖的矿泉水。

　　小灰很识趣，先蹭一下陈柏的手，再一点点啄水喝。

　　陈柏拿出手机给它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填了一碟子谷物，就自己洗漱休息去了。

　　小灰啄了几粒麻子，就站在笼子边上，静静看着陈柏，歪着头，好像在思考这个人类，绿豆打的眼睛里闪过奇怪的光芒。

　　夜半时分，看完最新一章小说的陈柏念念不舍地关闭手机，远远看了一眼小灰，发现它早就钻进窝里睡着，脑袋埋进胸口，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灰色毛茸茸，还偶尔抖动一下，很是可爱。

　　陈柏心里默默说了句晚安，也躺下睡觉。

　　2.
　　今天天亮得格外的早，晃眼的太阳透过窗户直直照射在陈柏脸上。在床上左右翻滚了半天，陈柏还是强撑着起床，打开手机一看，才7点多钟，距离设定好的闹钟都还有半个小时。

　　小灰已经起床，正扑腾的翅膀熟悉新的环境。陈柏又给它换了清水和食物，检查一下它的身体，这才进入卫生间洗漱。

　　时间尚早，陈柏决定自己在家做早餐，平时都是掐着点起床，都只能在外面买的吃。煎了两个鸡蛋，又冲了一杯热豆浆，做完这些也才不到8点。

　　悠闲地吃一口鸡蛋，喝一口豆浆，陈柏还看着小灰上蹦下跳，时不时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夹了一点蛋白喂给它，也很快地吃掉，用手指揉揉小脑袋，整个羽毛都舒服的炸开，不断抖动。

　　吃完早饭，陈柏出门上班。因为比往常早十几分钟，刚好错过了一波人流，进地铁没多久，找到座位，舒舒服服地靠在玻璃挡板玩手机。

　　刷了几篇鸟宠博主的笔记，又给小灰买些用品，地铁很快就到站。

　　不紧不慢地打卡，陈柏觉得今天心情给外美丽，还帮着保洁阿姨给工位上的绿萝浇了一些水。因为来得早，还可以去茶水间悠闲地冲杯咖啡，发现行政刚订了一批最新口味的，也是陈柏喜欢的味道。

　　美美晃悠着咖啡杯，打开聊天群，看见同事们都在抱怨今天来公司的地铁超级超级多人，自己出门太仓促，忘记带文件，又要回去拿，写字楼电梯超级难等云云。陈柏很显摆地拍了张公司落地窗，看见太阳升起的照片，引得同事齐骂“卷王”。

　　同事们总算是鸡飞狗跳似得赶到工位，组长二话不说就是要组织开会，商讨昨天刚刚对接的一个项目事宜。

　　相比起其他同事的手忙脚乱，陈柏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早就想到组长爱开早会，刚好乘着早来的时间，熟悉了几遍客户信息和打印了些资料。不出意外的，这次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就加上了陈柏的名字，完成后肯定也会有额外的奖金。

　　“哈哈哈。”总觉得今天十分幸运的陈柏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旁边同事好奇的看着他，绿豆大的眼睛里透露出大大的疑问，涂满黄色口红的嘴巴张开：“叽叽叽叽？”还上手抓陈柏脸。

　　嗯？你礼貌吗？

　　看着越来越小的同事，毛茸茸地触感有点熟悉。

　　陈柏睁开眼睛，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窗帘直射进来，耳边有些痒痒的，侧过头一看，发现小灰正窝在在枕头旁，歪着脑袋，绿豆大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是梦啊？

　　还没完全清醒的陈柏用手指点了点小灰脑袋，突然想起，小灰怎么在自己旁边？是自己钻出来了吗？幸好关着窗户，不过小灰这么乖，应该不会跑出去吧。

　　陈柏心里想七想八，右手摸起手机，点了几下发现还是息屏，一下子给他整激灵。

　　赶紧接上电源，过了几秒钟才显示开机界面，屏幕上亮着大大的“8：13”。

　　“卧槽！”陈柏手忙脚乱地把小灰放进鸟笼，不管多少撒上一大把粮食。急匆匆换好行头，一边打车一边出门。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寻常一分钟以内就能叫到车，今天却显示车辆紧张，本来手机电量就不多，估计是很难撑到上车。

　　陈柏心里一横，取消行程，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就开足十万马力拼命朝公司蹬。

　　紧赶慢赶到公司楼下，又遇见半边电梯在维修，剩下一半已经有好些人在排队，好不容易排到自己，一摸兜又发现电梯卡没带，问了一圈，居然没有同一层。离得最近的，也要再爬8层楼。

　　“叮！您已迟到。”气喘吁吁按下打卡键的陈柏，还是不出所料的迟到。

　　走进办公区，发现组长黑着脸坐在陈柏工位上，离得近的同事一个劲朝他眨眼，示意他看手机。可是陈柏的手机早在扫完共享单车的时候就光荣关机。

　　共享单车？陈柏又激灵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锁车，按照公司楼下的人流量，十有八九会被人骑走。

　　冷着脸的组长听完陈柏的解释，没有再多计较，就招呼一起开会。

　　这时候陈柏又发现，昨天准备好的材料和内容都在u盘里，而u盘和电梯卡都落在家里。

　　最后，彻底耐不住脾气的组长，硬生生批评了陈柏半个小时，负责项目任务的责任就交给了另外一个同事。

　　陈柏恍恍惚惚走出办公室，总觉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原来梦里都是反的。

　　“陈柏，你没事吧？”刚才得到重任的同事拍了拍陈柏肩膀，很轻很柔，甚至都扇出了一道风。

　　“风？”

　　3.
　　陈柏睁开双眼，窗外还是黑黢黢的一片，木愣愣地扭头拿起手机，看着“3:33”的数字有些迷茫。

　　才睡了2个多小时吗？

　　陈柏留了很多汗，感觉全身黏糊糊的，一阵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冷颤，意识清醒了几分。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浓稠的夜就像一块浸满水的黑布笼盖住了整个城市，没有半点光亮，也没有一丝喧嚣。

　　陈柏按下床头开关，居然没有亮灯。试了几次，还是一样。陈柏无奈，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一点点摸索。他现在担心小灰又钻出笼子。

　　为什么是又，明明刚才都在做梦。

　　黑暗总是能给人带来很多奇怪想法，比如陈柏现在就在想，是不是在做梦。

　　哈哈，总不能梦中梦中梦吧？

　　想到这，陈柏往前踏出的一步好像陷入了泥潭，漆黑的颜色变成一滩活水，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就被黑暗吞没。

　　这些黑暗如同实质一样包裹着陈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不断地下沉，粘稠阴冷的触感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是偏偏就是很累，没有半点力气，去挣脱束缚。

　　直到一声“咕叽”，清脆的鸟鸣打破了死寂。

　　陈柏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水里拎了出来，束缚消失的一瞬间，他就大口大口呼吸，眼前也重新有了光明。

　　身穿灰布衣的小男孩一只手提着灯笼，一只手拎着陈柏的后领，呆萌地歪着脑袋，看着他。

　　缓过神的陈柏才重新打量起周围，就像自己在看见窗户外的城市一样，这里的一切都被黑色的湿布蒙上，抬头望去，连月亮都是阴沉沉的感觉。

　　“你还好吗？”小男孩的声音很清脆。

　　慌乱的陈柏没有回答，而是着急忙慌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是谁？我还在做梦吗？”

　　男孩没有第一时间解答陈柏疑惑，牵起他的手向一个方向走去，稚嫩又冰冷的声音说：“跟我来。”

　　男孩的手很小，刚刚握住陈柏半截手腕，但力气大的惊人。陈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周围的街道越来越陌生，影影绰绰间许多灰蒙蒙的怪影从他身边经过，有的扭动着一米多长脖子，有的托着九条不断摆动的长尾，陈柏抬头，还能看见倒挂在房檐下的豺狼。顽强的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发出半点声响，乖乖跟着男孩不断穿过街道，最后进入了一间挂满灯笼的房间里。

　　还没等陈柏询问情况，小男孩就率先开口：“这里是梦渊，活人不可能来到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知道，我就连续做了两个梦，然后就突然像掉进了湖里。”陈柏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还在做梦。

　　小男孩沉着脸色，盯了陈柏几分钟，看得他心中不断发毛，才说：“我叫伯奇。”

　　“伯奇？”看过漫画的陈柏知道伯奇是古代神话里能吞噬梦魇的神兽，但眼前的小孩，灰布衣罩着瘦小的身体，露出四肢白净纤细，很像营养不良样子。

　　“唯一能出梦渊的地方是觉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查看一下情况。”说完，伯奇重新提着灯笼打开房门，出去前，又叮嘱陈柏：“不管听到任何声音和问题，都不要理会。”

　　留下莫名其妙的交代后，房门重重关上，陈柏无可奈何地靠墙坐下，读过几本精神分析书籍的他，下意识联想到催眠、梦魇。可手指摩挲地面，冰冷的触感告诉陈柏，这不单单只是梦。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窸窸窣窣低语，陈柏的神经又高度警觉。房间里的灯笼，也似乎慢慢暗淡几分，像告诉陈柏，保持安静。

　　窗口出现几个身影，并不是怪物形状，而是普通的人形。默默地站在那，头部不断摆动，还有伸手触摸窗户，想要扒开，看看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陈柏紧闭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心里祈祷：窗户封死。

　　他还是幸运的，砰砰几声后，窗户还是纹丝不动，房间里的光亮也慢慢降到了最低，看着人影摇摆几下，最终还是远去，他放下捂住口鼻的双手，长舒一口气。

　　真的刺激，陈柏敢发誓，上次这样子还是在高中的时候在班主任视野盲区藏手机。

　　后面也还有几波人影经过，渐渐适应的陈柏发现只要不弄出很大的动静，他们就会主动地离开，中间也有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不断呼喊他，但谨记伯奇交代的陈柏，完全不敢理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柏默默记着经过一波又一波人影，最后熟悉地声音在门口响起：“开门，我回来了。”

　　陈柏欣喜地回应，“来了。”右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心里突然惊悚，房间里的灯笼依然光亮微弱，如果真的是伯奇回来，他为什么不直接开门，灯笼为什么不恢复亮度。

　　赶紧撤回右手，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原本散去的人影重新浮现在窗户外，不用实际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们饥饿的眼神。正常的人影密密麻麻叠加在一起，一只只手掌贴在窗户。

　　陈柏知道，事情大发了！

　　4.
　　“咕叽！”熟悉的鸟鸣再次出现。

　　房间大门被人粗暴地踢开，来人正是伯奇，他将灯笼扔向墙壁，原本微弱地光线瞬间大亮，还没等陈柏反应过来，就扯着他撞向已经变成白茫茫的墙壁，“快走！”

　　恶心黏腻的感觉再次浮现，穿过怪物的包围，两个人没命地超前不断奔跑。陈柏朝后看去，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灰蒙蒙的怪物在不断靠近。

　　连续越过几个街道，被追逐的感觉才算消失，最后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现在只是暂时摆脱了它们，只要你还在梦渊一刻，迟早都会被找到。”

　　“它们是什么怪物？为什么要追我？”陈柏气喘吁吁地问，刚才的亡命之旅实在是消耗了他大量精力，更是跌跌撞撞全身摔了好几处伤。

　　“梦渊是所有噩梦的源头，它们是人类心中所有恶意的集合体，既不是生也不是死，只凭借着本能，吞噬所有活人。”

　　伯奇放慢了脚步，陈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去觉关吗？”

　　“嗯。”

　　随着建筑逐渐稀少，陈柏觉得自己离头顶的月亮越来越近，直到走到一片湖边，就看见原本高悬于天的月亮，才堪堪悬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起来触手可及。

　　陈柏问伯奇：“现在要怎么办？”

　　“觉关并未寻常关隘，而是心神大关。”伯奇说：“你随我来。”

　　说完，伯奇再次牵起陈柏的手，率先一步踏上湖面。没有沉底，而是奇迹般踏水而行。陈柏能够从水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只不过脸上一块始终灰蒙蒙看不清。

　　没等陈柏细看，伯奇就突然松开牵住的手，水面不再似玻璃镜面清澈，而是变得浑浊不堪，失重感几乎让陈柏出现心脏骤停，连续呛了好几口水。

　　他在水中不断扑腾，想要抓住伯奇的脚踝，却被他恨恨地按住头部，往水中淹。

　　伯奇要淹死他？窒息感让陈柏失去反抗的能力，一长串气泡从口鼻冒出，沉入水底的速度不断加快，光亮一点点被吞噬，熟悉地感受出现，就像他跌入这个世界时候一样，无力疲惫。

　　“哈！”陈柏从水中狠狠探出脑袋，本能地大口呼吸，明明是一直往水底下沉，可是现在却站在家里的地板上，头顶的主灯散发出幽幽光线。

　　这里是现实世界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还在做梦？这算是回来了吗？

　　熟悉的布局，捡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刺目的光线显示还是“3:33”。

　　“咕噜咕噜”的声音冒出，伯奇从地板里爬出来，坐在床边。

　　“伯奇？”

　　伯奇问：“嗯呢，还记得你是谁吗？这是哪？”

　　“我是陈柏，这，”陈柏仔细打量了周围，“我的第三个梦境？”

　　“还好，没变傻。”伯奇解释：“穿越梦渊需要通过觉关，也就是心神大关。而在梦渊，时间会潜移默化地影响自主意识，最后丧失自我，也就别提通过觉关了。我把你淹入水里，就是为了隔绝梦渊的影响，同时也能刺激你的自主意识，这样子才能有机会通过觉关，回到浅层梦境。”

　　陈柏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听伯奇的话语，明显这也不是一件百分百能成功的事情。

　　片刻，伯奇再次开口，拿起梦境里一包瓜子，边吃边往房门走，“走吧。”

　　陈柏随着伯奇走出原本熟悉的家门，去不像是记忆里狭窄的楼道，而是在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光明里，没有声音，没有方向。

　　随着房门轻轻合上，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不见。

　　默默跟在伯奇的身后，陈柏觉得这些光芒好像在肆意流动，贴着他的皮肤，缓缓远去。寰宇世界无穷极，在这处空间，他们无比渺小。

　　“这是进入浅层意识世界的道路，也叫梦隙。”

　　陈柏问：“也就说我们现在正在清醒吗？”

　　伯奇停下脚步，转过身露出奇怪的笑容，看得陈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当你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就已经清醒了。”

　　“叮铃铃！叮铃铃！早上好，牛马们！”

　　刺耳的闹铃声像不要命一样拼命嘶吼，不明不暗正正好的阳光直射陈柏眼皮，晃悠悠地从床上爬下，机械本能关掉闹钟。陈柏揉着已经乱成鸡窝一样的头发，打着哈欠来到卫生间准备洗漱。

　　手肘不小心磕碰墙上，痛得陈柏立马清醒。

　　扒开睡衣袖子，发现手臂上已经青一块紫一块，再仔细看身体的其他地方，也都是如此，小腿肌肉更是不断传来正正的酸楚。

　　陈柏大惊，想着不会有人趁自己睡着，给自己打了一顿吧？

　　“嘶”，陈柏忍着疼痛给自己简单处理了伤痕后，就拎着公文包出门上班。

　　在关门前一刻，陈柏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视线扫过房间，床上、沙发、衣架……书桌！

　　他想起来今天上午还有开新项目的组会，自己准备了材料和草案，可别搞忘记了。陈柏赶紧拿起文件，想着今天多少耽误了时间，还是打个车去公司。

　　顺利到达公司，时间刚刚好卡在打卡前几分钟。扫脸认证，回到工位，组长也刚好通知大家去开会。除了陈柏，也有个同事准备了材料，组内人讨论后，就让他们先自己对一对，后面再开会讨论。

　　走出办公室，陈柏视角撇过一抹灰色从窗口飞走，转头细看的时候，发现和平常无异。

　　陈柏用力眨眨眼，觉得自己没休息好，就去茶水间冲杯咖啡，也不知道行政有没有买新的口味，以前的早就喝腻歪。

　　5.
　　巍巍天险，巨大的黑龙盘旋九霄之外，畅游天地之间。

　　忽然间，一双双金色的大手从虚空中落下，强行遏制住龙头。黑龙愤怒地咆哮，拼尽全部力气想要摆脱束缚，但一切都是徒劳无获。它就像一只玩偶，玩弄于掌股之间。

　　象征着力量的龙角被折断，浑身的龙鳞被一片片拔除，锋利的爪牙被磨平，浑浊的龙目里流出艳艳血泪。

　　“叽咕！”

　　老板缓缓睁开眼，一望无际的光明里，没有声音，没有方向。一只绿豆眼灰鸟站在他面前，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这么大的龙了，怎么天天做噩梦？”

　　“何事？”老板翻过身，慵懒得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有个人类莫名其妙掉进了梦渊，我给捞出来了。”

　　“这不就成了吗？”

　　“喂？这里头肯定有猫腻呀！再说，看管世间妖怪本就是你的责任，你要是不操心，后面真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交代？”伯奇急的上蹿下跳，扑棱着翅膀就要扑面而来。

　　老板随意得挥动右手，拍飞伯奇，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好交代的，他们难道不愿意看见吗？”

　　说完，老板重新合上双眼，身影退出了梦隙。

　　只留下被气得满嘴鸟语芳香的伯奇，大骂“狼心狗肺”！

　　6.
　　“实验数据。”

　　“实验代号H04，实验结果：监测到异常波动，被试成功进入‘未知名世界’，后经未知力量脱离，出现记忆损失。”

　　“准备下次实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