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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月之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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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尘染为了避嫌,这几天一直留在宫里,是她派江暮调查王来和探查任安的底细。王来那边不用操心,至于任安,俩人的交情摆在那,他最多也只会觉得是江暮自己的主意罢了。
故尘染一脸不屑,咬了一口冰过的西瓜,悠悠地晃着腿享受短暂的惬意时光。
夜楠几乎是下了朝就立马往长生殿赶,知道故尘染要待几天,他欢喜地不得了,把好吃的好玩的全弄到这里,更重要的就是,能看见她好久。
脚步声越来越近,龙袍扫过门槛,故尘染刚抬头,夜楠就已经俯下身,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还带着笑意问道:“想不想朕?”
故尘染:?
故尘染轻推了他一下,“你害不害臊啊?”
夜楠蹭了蹭她的胸口,委屈道:“亲一个嘛,来。”
故尘染这下终于明白了,这个男主在女主面前就会立刻转换模式,她内心直呼:wk,还玩这套?
她轻咳两声掩饰尴尬,道:“桃花呢?”
夜楠把她抱起,边道:“你不在它就天天往御花园跑,要么半夜上房梁,朕连觉都睡不好了。”
“陛下这话倒有几分责怪臣妾的意思呢,”故尘染漫不经心一笑,摸了摸他的胸口,“陛下的心思一天天光往臣妾身上看了,让朝臣知道了可怎么办?要后人要唾骂臣妾呢。”
故尘染对着他坐在御案上,夜楠摩挲着她的后腰,轻笑道:“朕就怪你,谁让你把朕的心也拐跑了?朝臣要骂……就骂朕昏君好了,反正朕的心思,这辈子都只搁你身上。”
“换个回答。”故尘染扬了扬下巴,“我不喜欢这个。”
夜楠埋头沉思片刻后,抬头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朕是天子,心思想放哪就放哪。朝臣敢嚼舌根,朕就砍他们的嘴。至于后人,朕要让史书都记着,朕的情,只给你。后人写史,只会说朕眼光好,娶了天下最值得疼的人。”
夜楠挑眉,勾着她身上装饰衣裳的珠链,悠悠道:“旁人都说朕与皇后是天作之合。阿染,你给朕个底儿,咱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眉眼都在带着笑意问她。
故尘染缓缓低头,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她指尖虚虚点过夜楠的唇,目光深邃又带有挑逗。
“嗯……”故尘染假意思考,一字一顿道,“亲朋好友?”
夜楠:“……”
夜楠听完立刻站起身,动静大得把外头的允德都吓了一跳,匆匆询问:“陛下?”
夜楠扶额,冲外头回道:“无事。”
他简直要气炸了,胸口起伏的又快,可故尘染倒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甚至还开心地晃了晃脚。
夜楠两手撑在她旁边,脸色阴沉得可怕。
夜楠吃瘪让故尘染心情大好,喜道:“我去捉桃花!”
“别去。”夜楠扯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还轻揉着太阳穴。
她倒也不惯着,晃着指尖,笑吟吟朝夜楠晃,调侃道:“看来陛下还是舍不得臣妾让干这种粗活,臣妾呀,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 她尾音甜得发腻,眼梢却偷瞄他反应。
“哈……舍不得?”夜楠眯了眯金眸,屈指弹了她的额头,不屑道,“还十指不沾阳春水,若真这样,朕先废了你那一身武功。”
他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朕管不着,朕给你养着。朕亲手给你敷玉容膏,保管你这双手比春日桃瓣还嫩。”
“啧啧,不会吧楠景帝?我就说个‘亲朋好友’能让你酸成这样?”
夜楠冷着脸撇过头。
晚上,用完膳后故尘染换了寝衣,趴在床榻上看诗集,夜楠则用着最快的速度批奏折。
故尘染侧躺起来,又翻了一页,对着红帐外的人问:“我遇险那天是谁给你报的信啊?”
男人模糊的身影除了手上不曾有什么动作,平静地道:“不知道。”
故尘染听后一怒,把诗集一扔,气道:“你瞒我?你干什么?”
“朕真的不知道。”
外头的人委屈巴巴回了一句。
又补充道:“你那手下也真是的……直接提着剑闯进皇宫,跪到朕面前又什么也不说,也看不清什么样,光把信呈给朕就施展轻功走了。”
故尘染微微凝眉,看来就是是江暮了,也只有他会用这么蠢的法子,外人的信夜楠不会看,江暮就自己进来,应该是把令牌给他看了,否则人都回不来。
这次她受的伤也不亏,起码看到了江暮的忠诚,就永远不用担心什么亲信了。
故尘染先睡了。
过了不久,夜楠小心翼翼地上了榻,把她拥入怀里,亲昵地闻着她的发香。
故尘染迷迷糊糊道:“夜楠……你别动了……”
夜楠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故尘染再次沉睡,他也闭上眼。
而后不久,房梁上传来微微的响动,他率先开口:“桃花又调皮了。”
故尘染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随它去吧,明天再收拾这个小捣蛋蛋。”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细微的响动并未消失,反而愈发清晰。故尘染突然僵住,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这才惊觉那根本不是桃花轻巧的脚步声,而是人的足音!
显然,身边的夜楠也察觉到了,两人对视传达信号,悄悄穿上鞋轻步到窗前凝神细听着动静。
过了一会,故尘染用手势打了个三,后者会意点头。
月光把她在窗纸上的影子照得愈发明显,一把剑破入窗纸,故尘染迅速转身,剑刃划过她的发丝,刺客失势,对上的就是早已备好的夜楠。
他直接扣住刺客的喉咙甩到一旁。
故尘染迅速唤道:“烛龙!”
烛龙剑立刻出现在她手上,外头的珊瑚被融掉,透出冰冷的剑面。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刺了下去。
“有刺客!护驾!”外头的侍卫大喊。
故尘染迅速提剑跃了出去,夜楠吩咐了让侍卫看好那名刺客的尸体后也跃上了屋顶。
月黑风高,长生殿早已乱套,夜楠扫视一圈刚要开口,屋脊另一端传来瓦片轻响,两道黑影踏着月光翻上檐,一前一后拦住他们,刺客手里的长剑出鞘,故尘染瞬间绷直脊背,夜楠却稳稳托住她后腰,贴着她耳畔轻声询问:“仇人?”
故尘染摇头表示不清楚。
倏地,她突然笑起来,反手握住夜楠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个圈,意思是 “并肩”的意思。
刺客一前一后夹击,二人同样在空中一跃躲过,故尘染死死盯着刺客的腰间,那令牌,是隐初宫的。
她瞳孔地震,不好!
因此,她立刻喝来一声:“不用留活口!”
夜楠足尖腾空躲着招式,用手臂挡住一剑之后旋身至后面,捶向他的腰间,刺客反应过来转身一扫。
夜楠弯下腰躲过这一击便不再浪费时间,指尖扣住刺客咽喉,臂骨的青筋微凸。那人的长剑从房瓦滑下去坠地时,他指节碾过对方跳动的动脉,刺客瞳孔骤缩的瞬间,他腕骨翻转,将人提起悬在半空。
“咔哒——”
他手里的刺客断气了。
故尘染这边也加快了速度,谁料刺客玩阴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在两人中间炸开。
故尘染屏息后退半步,却见四周瞬间被浓烟笼罩,朦胧中传来刺客得意的嗤笑:“小皇后,尝尝这迷魂散的滋味吧!”
空气中泛起刺鼻的硫磺味,灰黑色烟雾如毒蛇般从瓦缝里翻涌而出。
允德在下面指挥着围攻刺客,见此也是惊呼:“这可如何是好啊!”
夜楠用衣袖掩住口鼻,用尽全力听着动静。
可在听见两次断断续续的“哒哒”声,他就后悔了,这是故尘染在告诉夜楠让他不要管,虽心中有怨言,他还是悄悄跃下了房梁。
故尘染静下心来,耳尖突兀的捕捉到左侧瓦片细微的移位声,她勾唇冷笑。
故尘染着风势将烟雾吹散的刹那,她如灵猫般贴着瓦面疾冲,在刺客惊愕的瞳孔里,故尘染踩着旋转的剑花破空而出,烟雾瞬间被撕破!
她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如墨,眼底淬着妖冶的杀意,随后,刺客还未反应过来,长剑已抵住他喉间动脉,捅了下去。
这场面,下面的侍卫和宫人看了实属血腥。
故尘染喘着粗气,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反而越擦越多,更何况,她又看见了下面那群人害怕的眼神。
她沉默了,既然三年前她没有自毁,而是走着原书剧情,就该想明白了,这道不归路上,她双手会沾满血迹。
她抹了把脸,面无表情,准备跃下去。
就在这时,男人高大的身影向前两步,在她脚下立定。
他展开双臂,柔声道:“小心些,别摔了朕的月亮。”
那个瞬间,明月高洁,天人之照,就那样赐予了他们两个人身上。
故尘染睫毛轻颤,本因他人惧意满心疲惫,夜楠这句 “小心些,别摔了朕的月亮”,像暖光穿透阴霾一般。
她喉间发紧,抬眼望他,眉眼尽是温柔,不由得心口猛地一烫,那些因杀戮积累的晦涩,好像都被这声 “月亮” 轻轻化开了,风还在吹,可她听见自己胸腔里,心跳声和着夜楠的话,一下下,把感动碾成温热的潮水,漫过全身。
故尘染轻吸一口气,把剑收了,脚尖在瓦面轻点,整个人如一片轻盈的羽,朝着夜楠身前坠落。
夜楠眸中映着她血污却明艳的脸,双臂稳稳张开。故尘染下落的瞬间,发丝扫过夜楠小臂,带着血腥气与她独有的冷香。夜楠稳稳接住她,她整个人撞进那片温热的胸膛,耳旁是他有力的心跳。
夜楠吻了她的发顶,轻声道:“朕接住了,月亮没摔着。”
故尘染闷闷地“嗯”了一声。
夜楠抱着她走回正殿,允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还好刚刚陛下没有动怒的表情。立马指挥着宫人:“哎哟,还愣着干什么?快收拾了吧,今夜之事谁也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沐浴之后,身上已经没了血腥味,故尘染坐在铜镜面前,身后的男人正给她梳发。
她揉了揉太阳穴,陈春娇不是在她手里吗?为什么还会有隐初宫的人来刺杀她?
想到这,她脑海里就有了之前宋锦说过希望自己注意内部卧底的事,心中总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果说有人助陈春娇跑了,那会是谁?
“江暮、姜淮望……”她喃喃道。
或者和外面有联络……
再或者……
任安。
故尘染勾唇轻笑,随后坐直身子。
下手可真快,她舒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虚惊一场。
任安和陈春娇是旧识,这次和江暮之行有关!
本以为任安会在暗中对万尊阁不利,没想到居然利直接用了陈春娇和隐初宫对付自己。反正她的计划还在顺利进行,一点也没亏。
好一个借刀杀人!
让任安以为让江暮刺杀他是自己的命令,抽个时间再装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全身而退,让他记恨上江暮,就能彻底打消他对自己的疑心了,
凡事都要留个后手,别人会,她也会。
故尘染不自觉地叠起腿,欣赏着镜中自己的容貌。
与此同时,上官府书房。
上官旻承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快步走到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上官沭面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
“爹,这次科举可是个好机会。”上官旻承搓着手,低声道,“儿子打听到,贡院那边看守不严,只要我们买通几个管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提前准备好的答卷换进去。到时候,咱们上官家的门生遍布朝堂,您这丞相之位,更是稳如泰山啊!”
上官沭听完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儿子,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喜怒,道:“哦?你倒说说,怎么个换法?”
上官旻承见此,顿时来了精神,凑得更近,道:“就趁着交接考卷的时候,让咱们的人扮成搬运工,混入其中。把那些写好的‘标准答案’和考场里的试卷掉包,再给考官们塞些银子,保证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上官沭猛地将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滚烫的茶水飞溅而出,还未等上官旻承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狠狠抽在他脸上。
“蠢货!”上官沭怒目圆睁,脖颈处青筋暴起,喝道,“你以为科举是儿戏?朝廷法度是摆设?你这法子漏洞百出,一旦败露,上官家满门都要遭殃!”
他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眼中满是愤怒,厉声说道:“我上官沭一生清正,兢兢业业辅佐陛下,为的是江山社稷,为的是天下英才得以重用。你却想靠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玷污科举的清白?!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吗?”
上官旻承被父亲的气势吓得双腿发软,脸上火辣辣的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能磕巴道:“爹,我、我这不是想为您分忧……”
“分忧?你这是在给我挖坑!”上官沭狠狠甩开他,背过身去,声音冷得像冰一样,“立刻给我断了这些歪心思,若再敢提半个字,就别认我这个爹!”
上官旻承瘫坐在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满心懊悔与惶恐。
上官沭走出书房,冷道:“你若再敢用科举当筹码,我就亲自把你送到大理寺,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心机!”
“是……儿子不敢了。”
脚步声逐渐离去后,上官旻承缓缓站直身子,烛火在他身后,一握拳,像把火芯攥在掌心一样。
“眼瞎的老东西,看你能为那宝贝女儿得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