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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东海 ...


  •   故尘染听着夜楠一五一十地说完,可她内心却毫无波澜,直到他提了一句科举。

      “科举和陈春娇有什么关系?”

      夜楠淡淡道:“你不觉得她会成为第二个陈商荣吗?”

      不会,她只能是第一个陈春娇,何况也接触不了朝堂。故尘染捏紧了酒杯闷闷不乐喝着,又想到了什么,指尖无意识拨弄着水面,道:“听说宋公子也在科举考试内?他倒也是位风雅的才子呢。”话音未落,搭在腰间的一双手骤然收紧。

      夜楠咬着牙道:“你就光想着别人,不想朕?想想朕到时会不会很累很辛苦?”

      故尘染扭了扭身子,不以为然道:“累是应该的,少跟我卖惨。”

      夜楠轻哼一声道:“那些守旧派,总觉着科举选拔出来的寒门士子会动摇他们的根基,千方百计想要阻挠,可我朝如今正需人才,不拘一格降人才,方能让朝堂焕发生机,此次科举,朕已吩咐下去,务必公正选拔,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弥补这些年陈商荣犯下的过错。”

      故尘染漫不经心敷衍着,可男人渐渐没有了声音,她诧异地抬头,冷不丁对上视线。

      被看穿了心思,夜楠所幸也不装了,指腹重重碾过她下颌,轻声呢喃:“阿染,你什么时候想做?”

      故尘染一惊,手上的酒杯“扑通”掉入水池,“咕嘟咕嘟”下沉。

      故尘染心里无比疯狂:你这狗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我看是你想吧?”说完她就要起身,却又被夜楠揽腰抱在自己怀里,又是惊起一阵水花。

      “嗯……”夜楠轻按着她的唇,“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夜楠的吻立刻压下去,用力与故尘染的唇瓣交合,咬得她发颤,感受到她唇瓣微肿后,又惩罚般轻啃肩头,以示结束。

      又吓唬她。

      故尘染的发丝已经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夜楠轻轻帮她勾到耳后,又去摸了一把簪子帮她盘好后发。

      故尘染面色微红在他怀里摆烂,还是忍不住与他八卦起来:“宋锦在追季小姐唉,我才破天荒在你面前说了他第一句好话,你至于吗?”

      夜楠不自在摸了摸鼻子:“哦……朕一时着急罢了。”他正色道,“咱们等科举放榜便知了,朕听闻宋公子胸有大志,若他能一举夺魁,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朕不仅要赐婚,还要重用他,也算是完成了一桩佳话。”

      故尘染打断了他:“不不不,他既然追求季小姐咱们也得看看他的诚意,何况季小姐可能心中还有执念。”

      “什么?”他不解道。

      故尘染在夜楠耳边悄悄道:“她之前喜欢我哥。”

      故尘染轻叹,“我哥那个老直男一点也不懂这些,婉拒了季小姐,所以她才对宋锦的求爱视而不见,都很难选择吧。”

      夜楠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便在枝头绽成了千朵万朵的喧闹。

      今日的尘逸居不同往日那样寂静,反而不断有人抬着木箱进来,宋锦激动地一个个点清,故尘染则专心看着手里的账本。

      自上次和任安对峙已过数日,如今的任安褪去了锋芒毕露的锐气,倒真像是个可以共谋大事的伙伴。

      “小妹近来可好?”任安轻抿了一口茶,掀开石桌上的匣子,露出半块晶莹剔透的月长石,得意道,“这是船队新带回的矿石,打磨后透光如月色,江南的首饰铺子见了肯定疯抢,小妹看看。”

      故尘染接过石头迎着光细看,道:“确实挺稀罕,但这么大块原石,你打算怎么运到江南?”

      “这个好办,所以哥哥来给小妹报喜。”任安展开泛黄的海图,指尖点过一个个位置,“我的商船每月都要这里运香料,若我们合作……”

      他指尖又在苏州、杭州画了两个圈,道:“船队负责运货,再通过绸缎庄同步展销,保准能掀起新风潮,只不过需要有在江湖上威信大的门派。”

      老不死的……故尘染在心里暗骂道,居然还装这幅只伸手在商圈的样子。

      故尘染盯着航线,假意担忧道:“听起来不错,但海运颠簸,如何保证矿石不受损?”

      “早有准备。”任安拍了拍手,随从抱进个塞满稻草的木箱,箱内整齐码着裹着棉絮的矿石,“每块都单独封存,到港后由我的人验货,损耗自然算我的。”

      他又取出账本,道:“利润三七分,万尊阁拿大头,谁让小妹在拍卖会上重金博美人一笑呢?”

      窗外传来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故尘染盯着账本上工整的字迹,忽然想起和任安初见对峙时剑拔弩张的模样,这样的人却也能探到自己的心思。

      只有在任氏的拍卖会上一掷千金,才能一起和主人通商,所以故尘染是有备而去,她也不负众望,七百万两银子,断层第一。

      故尘染垂眸掩饰眼底的寒意,她怎么会听不出来话里的意思,任安明明在江湖上有身份却不用,反倒借自己的万尊,如果海运出了什么差错,朝廷第一个拿万尊阁开刀。

      她抿唇轻笑,道:“表哥倒是坦诚,不过我也要在船队安插验货人,确保货物成色。”

      “理应如此。”任安从袖中抽出张烫金请柬,“来,小妹你按个手印,看以后表哥带你做强做大。”

      故尘染阅过无误后,摘取护甲在尾端按下了手印,姜淮望站在她身后好久了,主动拿出帕子帮她擦拭指尖的印泥。

      故尘染之前是说过要亲自与任安面谈,但她还是留了一招阴的,那就是埋伏他。眼见任安真的只是来谈生意这才放松警惕。

      故尘染问道:“那以后是不是日日都有人来送账本,我需要过目吗?”

      任安喝着茶,道:“你若不怕表哥在上面做手脚的话就不必了。”

      故尘染冷笑一声。

      一个随从恭敬问道:“两位主子,先前拍的珍品给您放哪比较好?”

      故尘染扬了扬下巴,“去找那个黑衣服的小子,交给我的下人后就可。”

      随从领命退下。

      宋锦奔到石桌前,对着两人谄媚道:“二位老板,这种生意还有不?带带我呗。”

      故尘染白了他一眼,“万尊阁酒楼生意的银子不全进你兜里了?药铺给了姜淮望,书肆又给了江暮,数你最多了,这还不够?”

      宋锦不敢说话了。

      任安打着圆场,笑到:“表哥瞧这位公子如此感兴趣,不如一起吧?”

      故尘染轻飘飘道:“随你吧。”

      两个人互相谦和着按了手印。

      任安又在尘逸居转了好几圈,他感觉自己人都轻了不少,在桥上俯视水池时,他随口道:“马上开春了,这光秃秃多不好看,表哥给你弄点稀奇的种子,让婢女种下,开春了保管好看的!”

      故尘染敷衍道:“那就多谢表哥了。”

      送走任安,故尘染命江暮把送的一箱箱东西抬到库房去,自己蹲在水池边发呆,姜淮望同样蹲到她身边,问:“阁主可是在忧思寻武器一事?”

      “你又知道了?”她道。

      这是在说他多嘴。

      姜淮望默默闭上了嘴。

      两个人说完,水里出现一个漩涡,蓝熙突然游到了故尘染面前。

      蓝熙勾唇道:“姐姐需要什么,不妨与蓝熙说说看?”

      女子伸手挑逗着蓝熙的发丝,笑吟吟道:“我要的,你给的了吗?”

      蓝熙把脸凑到她的掌心,“不论姐姐想要东海龙珠还是昆仑玉珏,鲛奴……”

      “我要的武器?还是称法器吧。我要能呼风唤雨,能翻天覆地,能搅得这天下都不、得、安、宁。”

      蓝熙一愣,故尘染已经扣住了他的下颚。

      蓝熙瞪大了双眼,冷笑着颤抖道:“这等神物早已失传,姐姐莫要异想天开啊。”

      她红唇微张:“是吗?”

      故尘染起身退后半步,蓝熙的鳞片映着她衣袖上的仙鹤,蓝熙还未看清人影,后脑已重重撞上石壁,尾鳍剧烈拍打水面激起滔天巨浪。

      意识渐渐模糊,在彻底昏迷前,他听见女子极其冰冷的声音说道:“记住,这世间没有我故尘染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例外。”

      锁链缠住他脖颈的刹那,蓝色的瞳孔里最后一抹画面,是故尘染垂眸望着蓝熙的冷笑。

      她从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江暮直到蓝熙没有动作之后才松了手里的力,等待故尘染的下一步命令。

      故尘染从石桌上拿回银护甲,慢条斯理地戴在指上,一边吩咐道:“备好人马,绑好鲛人,随本座赴东海。”

      江暮颔首,施展轻功去了万尊阁。

      宋锦摇扇道:“看来阁主这是找到合心意的宝贝了?”

      她浅笑道:“何止呐,连名字都想好了。”

      黑云沉沉地压在东海上空,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呼啸而过,海上的巨浪要吞噬天地一般。

      故尘染驾马在最前头,元青色的劲装和这天色融为一体,下装的云纹可以和这天色一比。

      她身后的三个人与众多手下皆严阵以待。

      宋锦摇着折扇,扇面绘着水墨墨竹,扇骨间的机关若隐若现,开合时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宋锦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阁主居然破天荒从库房里寻到这把扇子,又赏给了自己这么高级的折扇来打今天的架,如果季姑娘能目睹……

      江暮手持断骨剑,剑身寒气萦绕,时刻等待故尘染下令。

      姜淮望不时望向海面,他可能已经猜到故尘染想干什么了,可是他不能告诉众人,这样就算是毁了她的计划。

      姜淮望垂眸,脑海里不断闪回昨夜故尘染召自己,她夜里描眉化妆,那些威胁的话也再次如潮水般袭来:

      “本座听说江湖上有个规矩,见了不该见的要‘封眼’,听了不该听的得‘哑喉’。本座这么说你是不是听不懂?狐狸不是很聪明狡猾嘛?那本座再直白一点儿。”女子对镜涂着胭脂,“有些事儿啊,烂在肚子里才是香的。”

      深夜召访,对镜描眉,施压威严。

      她说过,路自己选的,就得走下去,但是姜淮望很怕一些人走火入魔。

      故尘染下马欲靠近海面。

      他扯住了她的衣袖。

      “又惧?”

      姜淮望被她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住了,轻声道:“没有。”

      故尘染摘掉他的手,把扬起的发丝勾到耳后,“你也得发挥自己的特长不是啊?”她脱掉披风抛到姜淮望怀里,对着其他人道:“走了。”

      姜淮望的特长正是为人诊治,所以这是在告诉他,今日是场血战,妙手狐狸都得打起精神。

      百名弟子身着黑衣,手持兵器,肃然伫立,这场面怎么不如黑色的城墙?

      麻袋里不断传来闷响,蓝熙每一次挣扎鱼尾的拍打,都把震得甲板微微发颤。

      “阁主!”一名眼尖的手下突然指向礁石。

      一个赤足的孩童正望着他们笑,那孩子脖颈戴着鱼骨项链,诡异地笑道:“你们在找能镇住海眼的‘珊瑚剑’?听说那是把能劈开阴阳的剑,可碰不得……碰了的人,都成了鲨鱼肚子里的烂肉!”

      故尘染无奈摇头:“是吗?”

      孩童没应她,跑了。

      “动手。”故尘染对着手下冷冰冰下令。

      手下利落地割开麻袋,蓝熙立刻想翻身落入水中,尾鳍用力一拍,溅起的浪花打在众人身上,冰冷刺骨,水珠顺着故尘染的下颌滑落,可她却浑然不觉,目光紧紧盯着海面。

      故尘染将铁链另一端系在礁石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把他当诱饵,本座倒要看看鲛人族的胆子有多大。”

      蓝熙刚脱离了麻袋,又被捆在礁石上。

      这些做完,深海之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嗡鸣,海水开始剧烈翻涌,密密麻麻的影子从海底深处涌出,无数双眼睛在浪涛间若隐若现,盯得人不寒而栗。

      鲛人尖锐的嘶鸣刺破长空,海浪又被掀起了几分。

      岸上的人纷纷展出自己的武器,唯有她赤手空拳。

      她怎么打?她用什么去打?

      所以,她这不就是来寻了嘛。
      故尘染嫣然一笑:“来。”

      小剧场:窥探天机。

      东海之行前的夜晚。

      一人一鱼又在加密通话中……

      蓝:叽里咕噜巴拉巴拉……

      故:@%*#*

      江暮闭上眼,努力想听见一些信息,奈何离得太远,只能悄悄探出头。

      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女子突然爽朗大笑起来,拍拍胸脯:“你放心吧,本座定会护你周全的,保证你能稳稳归位。”

      眼看听不到关键信息,江暮皱眉,正要转身却听见一道脚步声,腰上的剑比他更快一步,瞬间抵在来人的脖子上。

      姜淮望本来睡不着才披着素衣出来,恰巧撞见他偷听,又被他的警惕性吓了一跳,不禁惊呼叫出声。

      ……
      八目相对啊。

      然后就是两个人被故尘染狠狠地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故尘染翻了个白眼,头发一撩,走了。

      江暮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也回了西院。

      姜淮望心有不甘,抬眼又看见一抹蓝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捡起一块石子就往池塘里扔。
      也拂袖走了。

      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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