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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竞争 ...


  •   故尘染警惕地望向脚下,那鲛人游过的潭水已经显露浅红的水渍了,这三针没白扎,故尘染心道。

      鲛人尾鳍猛地拍碎浪沫,长发甩动间他竟直直撞向礁岩缝隙里横斜的枯树枝,断裂的树枝已裹着咸腥海风破空朝故尘染袭来,她旋身避让,可小腿的布料仍被划破,擦出一道伤口,脚一空,掉落在下面的杂草堆里。

      姜淮望拼命想冲上去,奈何被人死死按着,只能凄声询问:“为什么不让我去?”

      宋锦本想戏弄一番,江暮率先开了口:“你去了,就是送死。”

      姜淮望在凌乱的额发间捕捉到了故尘染的背影。

      爹的……故尘染在心中暗骂道。

      “够了!”她怒吼一声,“这里的气息正在侵蚀你的伤口,咸水会让感染翻倍的。”

      鲛人蓝色的瞳孔泛起涟漪,突然黯淡下来,他盯着故尘染小腿渗血的伤痕,喉间发出幼鲸般的呜咽,慢慢游到她面前。

      暮色将水面染成靛紫时,故尘染解下外衫裹住鲛人受伤的鱼尾,她的指尖触到对方温凉的皮肤,发现鳞下的血肉正在侵蚀下泛出诡异的蓝色。

      她攥住鲛人垂落的发丝,任他尾鳍扫起的浪花打湿裙摆,淡淡道:“再拖下去,这入了伤处,你若想在咸水里烂掉半片鳞,大可继续。”

      鲛人突然咬住她的腕骨,齿尖却没刺破皮肤,他从喉间吐出枚发光的珍珠,塞进她掌心,故尘染掌心一握,“随我回尘逸居。”她对从鲛人身后逐渐增近的身影投去目光。

      鲛人还未反应过来,江暮的剑柄已经从上头落了下来。

      没错,故尘染命人把鲛人打晕带回去。

      但是她没有着急后退,反而用手背轻抚鲛人的脸颊。

      宋锦望着下头的动作,“啧啧”赞叹,开扇挡住了他和姜淮望的视线,悄悄咬耳朵:“姜公子,你这下要有竞争了呀。”

      “……”

      宋锦继续小声道:“不过我看阁主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呀,这么好的机会姜兄你要大胆冲!”

      另一边手下已经用麻袋套好了鲛人,故尘染路过姜淮望这里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嘴角上扬,很明显是听到方才两人的对话了。

      故尘染让万尊阁的人先回去,自己则与宋锦等人去了尘逸居,刚至院子里她便吩咐下人:“砸寒潭!”

      姜淮望初到这里所见的水塘正被下人用力凿着,不过一会就已破冰,故尘染让他们把鲛人扔进去,自己先去换衣衫了。

      “回避。”

      宋锦见四下就他们几个了,所幸一屁股坐到亭子里去。

      姜淮望则拎出药箱立在岸上,随时等故尘染的命令。

      故尘染回来时只穿了中衣,坐在岸边,腿脚垂在水里,冰凉刺骨她都感受不到一样,许久,她把腿搁了上来微屈着,姜淮望跪下帮她疗伤。

      本以为鲛人还晕着,故尘染不经意一扭头,就又看见他露出了和在洞穴里一样的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这水虽凉但能去杂质。”

      亭子里的宋锦接过话茬,高举折扇道:“阁主,这条鱼会不会说话啊——”

      故尘染听后对鲛人扬了扬下巴。

      “蓝……熙……”

      在场的人都心尖一颤,鲛人居然真的存在于世上,还会说话。

      “你叫蓝熙?”故尘染眯眼问道。

      鲛人说话时的水珠裹着咕噜声落在她裙裾,苍白唇瓣抿成委屈的弧度,算是默认。

      “疼……”他气若游丝地呢喃,银鳞泛着病态的青灰。

      故尘染面无表情,分明在洞穴那会还能伤到她,此刻却连说话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一样。

      又一个装货……

      “求……求药……”蓝熙颤抖着去够岸上的药瓶,却被故尘染身后的人用眼神逼了回去,蓝熙指尖却在触到她裙带时无力垂下,故尘染鬼使神差地扶住他虚软的肩头,没瞧见鲛人垂眸时,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黠。

      故尘染看着腿伤发呆时,蓝熙将他苍白的脸色衬得愈发楚楚可怜。

      素白的裙摆垂入水中,被蓝熙的尾鳍搅动的涟漪轻轻托起又放下。

      见没有注意到自己,蓝熙突然蹙起眉,尾鳍无力地拍了下水,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膝头,弱弱道:“冷……姐姐……鲛奴好冷……”

      姜淮望不耐烦道:“阁主,这鲛人莫不是装……”

      他话未说完,蓝熙又开始剧烈咳嗽。

      故尘染淡淡道:“别乱揣测别人。”她自己缠好了小腿上的伤口,右腿微微屈起,右手搭在上面撑着额头,倒也不忘打量蓝熙。

      故尘染突然摊开左手,伸了过去,蓝熙缓缓游到她面前,故尘染的指尖抚过他潮湿的长发,柔声道:“莫怕,定会治好你的。”

      蓝熙唇角微勾,尾鳍悄悄缠住她手腕,鳞片擦过肌肤时,痒得像情人的轻吻。

      她抽回手时,被蓝熙突然攥住指尖,咸涩的吻落在她指节,带着一丝温凉,眸中里却闪过得逞的微光,欣喜道:“姐姐若肯亲眼看顾,鲛奴便不觉疼了。”

      故尘染耳尖发烫,欲抽回手却被缠得更紧,蓝熙顺势将唇贴在她的手心,刻意放轻的喘息道:“姐姐身上的味道……比东海的浪花还叫人沉溺。”

      “这小鱼,惯会装呐。”宋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折扇轻点着下巴。

      姜淮望深吸口气,“需要在下为他疗伤吗?”

      她摇头,低笑出声:“你愿吗?”

      他拱手道:“阁主之托,在所不辞。”

      故尘染神情变得玩味起来,蓝熙的瞳孔似蒙上了一层水雾,沮丧道:“姐姐别走……鲛奴伤口又疼得厉害……”

      故尘染勾着笑推拒了,掌心却触到蓝熙后背紧绷的肌肉,这哪有半分虚弱模样?可身下那人喉间溢出委屈的呜咽,尾鳍卷着她的腰往水里带,鳞片刮过肌肤的触感酥痒得叫人发软。

      这时江暮来救场了,恭敬地跪下将手中的传信交给故尘染。

      故尘染随意展开一扫,随后揉成一团,扔进了这片水塘里。

      “任安要与本座面谈。”她皱起眉头。

      宋锦同样锁起眉头,问:“要不在下代阁主去?”

      故尘染随意拨弄了一下水面,水渍扑到围墙上,不屑一顾道:“不必,本座亲自去。”她站起身整理衣衫,“这几日你和姜淮望看好蓝熙,江暮你盯着万尊阁,我明日去与任安会一面就回来。”

      “是。”

      故尘染回屋去换衣裳了,三个人都瞪着眼睛看蓝熙,蓝熙倒也不装了,转身游到另一岸去。

      宋锦肘了一下姜淮望,低声道:“阁主是不是让你给他疗伤啊?”

      姜淮望默默点头。

      宋锦开扇掩饰笑意,一只“狐狸”和一条鲛人,这尘逸居莫不是要成兽圈了?

      宋锦瞧着姜淮望过了桥,已经很和善地蹲下身去给蓝熙递药,蓝熙却像是故意挑衅一般,用力拍打着鱼尾,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姜淮望一大片袍摆。

      姜淮望:“……”

      真是受够了,这衣裳的布料可是阁主亲自挑选的。

      蓝熙咬住药瓶就没入了深处,姜淮望不自觉捏紧了掌心。

      你要有竞争了啊。

      姜淮望一开始没把这句话挂在心上,但刚刚故尘染对这鲛人的态度众人也是见着了,看来,这下姜淮望就得发挥自己的长处了。

      故尘染在回宫前避着几人与蓝熙交谈了几句,可还是被江暮撞见了,不过对她也没什么坏处。

      她路上又买了不少金首饰,刚刚衣裳穿得急,没有好好装扮,如此美貌如果不打扮起来还有什么用呢?

      她想到这,脑海里莫名出现某个人,天天穿着素衣,发带,那么妖艳的容貌在他身上真是可惜了,看来故尘染得再抽空好好打扮一下他。

      刚进长生殿,里面就黑漆漆的。

      故尘染被桃花的叫声吓了一大跳,喘过气蹲下去把它抱在自己怀里。

      允德笑盈盈上前,道:“奴才恭迎娘娘回宫,陛下在东殿的浴池等着娘娘呢。”

      故尘染一怔,看来这狗皇帝一直在等她。

      便随口问道:“现在何时了?”

      允德道:“回娘娘话,酉时了。”

      没想到为了那条鱼居然耽误了她这么多时间,怀里的桃花突然从故尘染怀里跳下去,又蹭了蹭她的裙摆往前走。

      向是在引着她去什么地方。

      故尘染提裙跟上它,但路上越来越不对劲,待她反应过来时,裙尾已经湿了。

      桃花把她带到了浴池!

      故尘染被氤氲水汽烫得面色红润,没好气地抱臂垂眼看着桃花,桃花则俏皮地舔着爪子。

      “怎么不过来?”
      浴池里,男人轻飘飘来了一句。

      故尘染借着屏风看见了夜楠朦胧的线条,刚想扭头回去,偏偏允德走了进来了,笑道:“奴才把桃花小主子抱出去,不打扰陛下与娘娘了,奴才告退。”

      允德抱着桃花出去了。

      “……”

      故尘染拍了拍脸,缓步走了过去。

      夜楠倚在白玉池边,墨发垂落在池里,水珠顺着他流畅的肩线滑入蒸腾的水面,他抬手撩起湿发,喉结随着动作轻轻滚动着。

      故尘染默默蹲在他身后,又不经意看见他右手边的托盘上,一杯酒和一杯茶,这狗东西就是在等自己啊!

      夜楠循声转头,眸子微眯起来,唇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出去这么多天,难道连自己的寝宫都不认得了?”他起身时带起大片水花,水珠顺着肌理没入松垮的银灰长裤,半湿的布料紧贴他的大腿。

      两个人面对面,夜楠双手撑在池边,从身后看像把故尘染整个人包住了一样。

      见故尘染对着自己身上流口水,夜楠心中暗爽,继续追道:“连桃花都知道你想朕,屁颠屁颠就来这了,想偷看朕沐浴?嗯?”

      “你胡说八道什么!”故尘染把头埋进臂弯,闷声道,“桃花跟你一样,也不安什么好心,我要让允德停了它的肉!而且我的裙子也都被弄湿了……”

      夜楠细细凝视着她,“脱了。”

      故尘染再抬头,夜楠又像她刚来的时候那样背过身,手里却端起了酒杯,但是没有着急喝下去,只是用指腹摩挲着边缘。

      故尘染先褪去了袖衫,解开腰上的系带,那些衣衫堆叠在她的脚边,故尘染深吸一口气,摘掉了头上那些金器,现在的她身上只着了一件薄薄的里衣。

      直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夜楠放下酒杯转过身,将故尘染整个人托起,轻轻放入池中。

      两个人肌肤此时紧贴着,如此坦诚。

      还是夜楠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颈后,轻柔地吻了她的唇。

      轻柔归轻柔,奈何他次数多啊。

      故尘染木讷的让他吻,心里只想着在这种地方干些什么事……是会缺氧的。

      不出她所料,才过了一会故尘染就已经有些头晕了,她轻推了下夜楠,捂住自己的唇,道:“不舒服……”

      夜楠轻叹一声,去拿托盘里的茶盏,问:“喝一口?”

      她挑眉,警惕道:“你不会往里面下了什么吧?”

      “想下,但在宫里是禁物,没来得及。”他惋惜道。

      “……”

      故尘染眼巴巴瞧着酒壶,她戒酒这么多年,头一次被勾起瘾。她指了指酒壶,道:“我要喝那个。”

      夜楠抱臂挡住她的视线,挑眉道:“不是不喝酒?又骗朕。”

      故尘染才懒得和他废话,就着夜楠的手先把茶喝了,又夺过玉杯去给自己满上。

      夜楠瞧着她散漫的样子,冷笑一声,道:“太后想给朕塞后妃,你知道此事吗?”

      故尘染倒酒的动作一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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