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肖丽飞飞

8、第 8 章

　　短暂的休息过后又开始更紧张的工作，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嗡鸣，我盯着手机屏幕上徐书颜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
　　忙不，我问她；
　　一个星期前部门团建时，罗正仰头灌下整瓶啤酒的样子突然闪现在脑海。他喉结滚动的弧度、被酒精染得微红的耳尖，还有低头擦拭嘴角时露出的半截后颈，像被反复剪辑的慢镜头，在我心里循环播放。在空气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我困在工位里动弹不得。
　　此刻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徐书颜的消息跳了出来："找我干嘛？在追简希闻推荐的剧呢！"
　　我咬着下唇打字，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你是怎么加上简希闻微信的？"
　　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过了好一会儿才弹出个问号："晚晚你没事吧！简希闻是我的领导，我们一个公司的，入职第一天就加微信了！"
　　我盯着屏幕，耳尖发烫。茶水间传来同事的谈笑声，让这份尴尬愈发清晰。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打："哦..."
　　"怎么突然问这个？"徐书颜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我攥紧鼠标，在聊天记录里反复翻找措辞："我还没有罗正的微信。"
　　这次回复来得很快，是个夸张的惊讶表情："不是吧？你们居然连微信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工位隔板上贴着的便利贴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动，上面记着下周的会议安排。
　　"对啊，我们没什么工作需要通过微信交流，平时都是群聊通知。"发送完这条消息，我把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了一点，觉得喉咙发紧。
　　我想起昨天路过他办公室，看到他手指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我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心里把“群里哪个是你”这句话默念了不下二十遍。等到他终于抬头发现我的时候，他抬头冲我笑了笑，问：
　　“小林啊，怎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好看的弧度，像盛满了星光。我本来想问的是“能不能加个微信，后续有问题想请教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没、没有了，我去厕所，刚好路过”。
　　“你到底在怕什么？”徐书颜的消息把我从回忆里拉回来；"想加他微信就加，大大方方的去！"
　　"我主动加他微信是不是不太好，万一他误会我喜欢他怎么办？"刚点发送，我就后悔了。我杯子里的茶水飘来的茉莉花香混着焦虑，在胸腔里发酵成酸涩的气泡。
　　这次徐书颜的回复让我呼吸一滞："首先，关于你喜欢他这件事情，我觉得不是误会。其次，我想知道除了罗正，你有没有加他们那边其他人的微信？"
　　"加了，马元是来之前电话联系过，当时就加了，王总后面也加了，谭亮没加。"我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抖。
　　"怎么加的王总的微信？"徐书颜的问题让我想起那天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王总脸上投下的光斑。我咽了咽口水："我直接走到他面前去问他，王总群里那个是你，我加一下你的微信。"
　　"这不就得了，你怎么加王勇的，就怎么去加罗正。"她的消息简短有力，却像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千层浪。
　　我咬着嘴唇，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光标。"我不敢。"发送完这条消息，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上交错的管道，喉咙发紧。
　　"怂货，加个微信都不敢，没指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之前喜欢一个男生的时候，恨不得把“我喜欢你”四个字刻在脑门上，生怕对方不知道。怎么罗正这里，你却像个初出茅庐的小偷，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你是不是觉得多看他一眼都像是在犯罪。
　　“不一样的。”我回她，“罗正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徐书颜发来一个不屑的表情，“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你加他微信，就说是为了工作交流，他能拒绝？”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拒绝。以他的性格，只会温和地通过验证，甚至可能还会回一句“有问题随时问”。可我怕的不是被拒绝，而是被看穿。
　　“我就是……看到他有点怂。”我挠了挠头，回道：“在他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像个透明人，什么心思都藏不住。”
　　徐书颜回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紧接着说到：“你这哪是怂啊，你这是打算把暗恋进行到底啊。”
　　“算了吧。”等下次……等下次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徐书颜问我：“你这个‘下次’，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说我也不知道，这场小心翼翼的暗恋，大概还要在这样反复的犹豫和悔恨里，走很久很久。
　　徐书颜的消息带着熟悉的嫌弃，让我自己想清楚，她和简希闻去吃饭，让我不要打扰她们。"
　　我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嘴角上扬。给她发了个"再见"表情包，配文"重色轻友的家伙"。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工位的台灯在键盘上投下暖黄的光晕。我打开群聊里的名单，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不确定哪个是罗正。
　　我问周虎，王勇他们那边的微信，你都加了吗？
　　他说都加了；
　　你没加，他问我；
　　我说加了两个，谭亮和罗正没加；顿了顿我指着群名单问他，那个是罗正？
　　他随手划开手机，群聊列表里那个顶着一个高速公路和一片蓝天白云头像的账号赫然入目，"喏，就是这个'正在进行时'；
　　我一脸无语，谁的微信名称叫正在进行时，我说看群里看半天都分不出那个是他；
　　周虎拍了拍我的肩："愣着干嘛？加啊！"
　　我回了句，知道了，就跑开了；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指尖泛白。微信界面上，罗正的头像像座沉默的孤岛，我的手指悬在"添加到通讯录"的按钮上方，迟迟不敢落下。蓝色的"添加到通讯录"按钮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我的怯懦。
　　我盯着手机上的数字，时间显示六点六点。一天的工作时间又结束了，简单的收拾后准备下班，从公司到便利店再到家门口，这个蓝色按钮始终悬浮在手机屏幕上。
　　徐书颜那句"怂货"在耳畔不断回响，像根细针刺得心脏发颤。回到宿舍后，我猛地把手机甩在抱枕上，
　　夜色渐浓，墙上上一位租客留下的钟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八点整，手机屏幕依旧漆黑如渊。我翻出和徐书颜的聊天记录，满屏的"你怎么还没加"和"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胆小"刺得眼眶发酸。"喜欢一个人，连加微信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未来？"
　　我猛地坐直身体，指甲在屏幕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当"添加到通讯录"变成"发送"的瞬间，心跳几乎要冲破肋骨。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手机壳上的小熊贴纸，泛着温柔的银边。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绳，在寂静中绷得发疼。
　　十点半，微信提示音突然炸响。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手机差点脱手摔在地上。"对方已通过你好友申请"的字样在屏幕上跳动，像突然绽放的烟花，灼得眼睛生疼。
　　我盯着那个对话框，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呜咽，指尖颤抖着在键盘上悬停，又迅速缩回来。
　　聊天框的光标在黑暗中一闪一闪，像在无声地催促。我反复输入又删除，"你好"太生硬，"今天天气不错"太刻意，连最普通的表情包都显得笨拙可笑。
　　窗外的月光爬上茶几，将手机屏幕映得发亮，罗正的头像始终安静地躺在对话框上方，没有任何动静。
　　终究，我们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我突然有些后悔加他，因为我不知道加这个微信的意义；
　　我甚至不知道今天的我是不是真的我，感觉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做事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