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肖丽飞飞

7、第 7 章

　　昆明的冬天，像一位善变的诗人，用晨霜与暖阳谱写着独特的韵律。清晨出门时，寒意沁骨，需裹紧外套；可到了正午，阳光又毫不吝啬地洒落，让人仿若置身于温暖的春日。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老天似乎格外眷顾，赐予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我和徐书颜坐在车里，向着抚仙湖出发。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如流动的画卷般展开，昆明特有的冬日景致映入眼帘，虽没有北方银装素裹的壮美，却有着属于自己的温柔与宁静。
　　徐书颜突然打破了车内的宁静，她侧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你把公司车开出来没问题吧！万一等下项目上要用车怎么办？”
　　我无奈地撇撇嘴，这已经是她今天问的第三遍了，“你都问几次了，今天所有人都休息，而且项目上有两个车，有事他们开另外一个车，而且我是再三和杨龙确认过，今天不用车。”
　　徐书颜这才如释重负地靠回座椅，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太好了，我们今天可以好好玩了！”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被反复询问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在这惬意的氛围下，我打开了话匣子，和徐书颜分享起昨天晚上聚餐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昨天聚餐可有意思了。罗正居然给我挡酒，还替我说话。我一直以为他就是那种特别冷漠的人，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不一样的一面。”
　　说起罗正，我的话就像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从第一次在公司遇见他，他对我爱搭不理的态度，到后来在楼梯间偶然的那次聊天，再到昨天聚餐时他的暖心举动，我一股脑儿地全说了出来。
　　徐书颜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却从最初的好奇渐渐变成了惊讶。等我好不容易说完，她盯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晚晚，你说罗正说起来怎么没完没了。”
　　我一愣，下意识地反问：“有吗？”
　　徐书颜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没发现吗？从你第一次见他，吐槽他不理你，到你们第一次在楼梯聊天，再到昨天聚餐，每次提到他，你都能说上好大一堆。”
　　我有些慌乱，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是吗？我还真没发现。”
　　徐书颜轻轻叹了口气，悠悠地说：“晚晚，你是不是喜欢上罗正了？”
　　她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让我差点没握住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轻微地晃了一下。我连忙稳住车子，声音有些急促，“怎么可能喜欢他，你想多了。”
　　徐书颜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当初我的朋友说我可能喜欢上简希闻的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想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还没发现你喜欢上他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前兆，只是你自己没发现，等到你发现的时候，那就已经是深陷其中了。”
　　她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颤，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罗正的身影。那个总是一脸冷峻，却会在关键时刻为我挺身而出的男人，真的会是我喜欢的人吗？我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却又不敢轻易给出答案。
　　车子继续在通往抚仙湖的公路上行驶，可我的思绪却早已飘远。徐书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留给我一个人在内心的波澜中挣扎。阳光依旧温暖，可我的心里却泛起了阵阵涟漪，变得不再平静……
　　我强迫自己不要顺着徐书颜的话去想关于罗正的事情，绝对不可能；
　　好一会儿，我终于平复自己的心，不再被徐书颜无端猜测的话影响，当面前终于出现一大片湖的时候，我顿时激动起来；
　　哇，这就是抚仙湖，一眼望不到头，我以为是一个湖，没想到绵延很长的距离；
　　抚仙湖的风裹着湿润的水汽掠过耳畔，我将指尖探入微凉的湖水中，轻轻拨动，细碎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身后的徐书颜窸窸窣窣地翻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出来玩能不能放下手机？”我扭头抱怨，湖面上倒映着远处黛青色的山峦，被手掌划开的涟漪像揉碎的绸缎。
　　徐书颜突然凑近，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认真的脸上。“你看，”她的指尖点着微信聊天记录里一张张项目照片，“这些是你发给我你们项目的照片，几乎每一张都有罗正的身影。”
　　我愣住，接过手机仔细翻看。照片里确实挤满了同事——王总穿着工装，正对着会议桌侃侃而谈；马总在工地上指着一堆电线说着什么，剪影透着精英气息；杨龙和周虎勾肩搭背，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怎么会呢？”我下意识反驳，“这些照片不是有王总、马总，还有杨龙他们吗？”
　　徐书颜滑动屏幕，调出一张王总的照片。“你看这张，”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你当时发照片的时候说王总是你的偶像，还说了一堆他的优点——长得帅，身高也可以，成熟稳重有魅力，为人处世拿捏得恰到好处。更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当时还以为你看上他了。”
　　“对啊，现在我还是觉得他帅啊。”我盯着照片里王总自信的笑容，“见多识广，工作能力强，阅历丰富，这些优点摆在那儿，谁不欣赏？”
　　徐书颜突然歪头：“那你能说说罗正的优点吗？”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照片里罗正站在角落，灰色的衣服被阳光镀上金边，他认真检查配电柜的模样有些模糊。
　　“也很多啊。”我硬着头皮说。
　　“比如呢？”她穷追不舍。
　　喉咙突然发紧，张着嘴半天竟说不出一个字；
　　见我迟迟答不上来，徐书颜叹了口气：“关于王总，你能不假思索说出一堆优点，满眼都是欣赏与崇拜。但是说起罗正的时候，你没发现——”
　　“发现什么？”我攥紧手机，心跳莫名加快。
　　她的眼神温柔又笃定：“是喜欢一个人眼神才有的光。”
　　其实刚刚我想说他幽默风趣，工作能力强，做事雷厉风行，只是我不知道这些算不算优点，所以纠结半天也没说出来；
　　湖面的风突然大了些，远处的木船轻轻摇晃。
　　徐书颜的话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心底激起层层涟漪。我真的喜欢罗正吗？如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交接，连微信都没加过，更别提私下联系。那些偶尔交汇的目光、点头示意的默契，真的能称之为“喜欢”吗？
　　“我……我不知道。”我把手机还给她，声音有些发颤。抚仙湖的水漫过指尖，凉意沁入骨髓，却压不住心头的慌乱。
　　徐书颜没再追问，只是将手也探入水中，与我并排搅动湖水。“感情这种事，急不来的。”她轻声说，“就像这湖水，看着平静，底下说不定藏着暗涌。”
　　我望着被我们搅乱的湖面，那些破碎的倒影慢慢复原。
　　徐书颜对着湖面，像自言自语般说到：我当初喜欢简希闻的时候，也很慌乱，关于他的一件小事，我都能重复和同一个人说很多次，以至于我身边的朋友说我喜欢他的时候，我打死都不承认，后来当我的感情已经藏不住的时候，我又觉得我能很快忘掉他，可是到了现在，我发现感情这种事情靠意志力根本就没有用；
　　她说这些，好像说给她自己听，又好像说给我听，我不敢接话，因为我现在没有头绪，乱得很；
　　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句，出来玩，开心点；
　　她笑了笑，是呢，这么美的景色，应该好好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