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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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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被闹钟吵醒,打开微信,绿色气泡旁的灰色小勾固执地停留在昨天晚上六点十七分。这已经是罗正消失的第三十个小时,消息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窗外的梧桐叶被夜风掀起沙沙声,我第无数次将手机倒扣在枕头上,又鬼使神差地抓回来刷新。指甲在玻璃屏幕上划出细微的声响,每一次震动都让我浑身紧绷,可弹出的不是广告推送,就是快递驿站的取件通知。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爬进来时,我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眼下浓重的青影。
生病的人需要休息。不看手机很正常,生病的人都无力,没有力气回消息也很正常;我自欺欺人地安稳着自己,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往脸上拍了把冷水。
牙膏沫溅在洗手台边缘,像极了那些未说出口的委屈。
徐书颜发来消息,怎么样,那个木头回消息没?
我瞬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打出两个字,没有;
调整好心情,开始今天的工作,前期的工作做好以后,后面的事情其实就比较轻松;
和项目上的同事配合得也非常默契,一天的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暮色将城市染成暗金色时,我接到徐书颜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她刻意轻快的尾音:简希闻又去应酬了,我真搞不懂,那些酒局到底有什么魔力?话音未落,我听见她对着空气轻哼一声,"算了,管他呢!今晚我来找你,记得请我吃烧烤!"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别折腾了,你家离地铁站那么远,还是我开车过去找你吧,我开车过去才四十分钟,你坐地铁得一个半小时,别来回折腾。
说好了,这次我请客。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她在翻找外套:算你有良心!我跟你说,我家附近可是夜市一条龙,从烤生蚝到炒酸奶应有尽有!吃完再带你去对面商场血拼,有很多衣服化妆品都在打折呢!"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半度,"就当换换心情。
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我不自觉放缓语气: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时,我跟杨龙请示了一下,就去办公室拿着钥匙去车库开车了;
导航提示已经进入夜市所在街区。霓虹灯牌在暮色里次第亮起,烤串的香气混着糖炒栗子的甜腻扑面而来,穿校服的学生们勾肩搭背地跑过,塑料杯里的奶茶晃出细碎的涟漪。
徐书颜裹着驼色大衣站在路口,发梢还沾着未落的雨滴。等很久了?
我把车停进路边车位,她立刻挽住我的胳膊,指甲在羊绒袖口轻轻掐了掐:才没有,我刚到。她强撑的笑意没能骗过我——她的眼睛比平时亮得过分,像是覆着层薄薄的水光。
夜市的烟火气瞬间将我们淹没。徐书颜熟门熟路地穿梭在摊位间,时而踮脚指着挂在灯串下的招牌:这家的烤苕皮加折耳根绝了!那边的冰粉有玫瑰酱,给你点份不甜的?"可当烤串摆满小桌,她却只小口咬着玉米粒,烤鱿鱼在盘子里渐渐冷掉。
一共186。摊主扯着嗓子报数时,我按住她掏钱的手。徐书颜愣了愣,突然笑出声:"以前总说要宰你一顿,结果两个人连两百块都吃不完。"她把凉透的鱿鱼串重新放回盘子,金属签子碰撞出清脆声响。
吃完烧烤,徐书颜说想喝奶茶,我惊讶她的胃容量,吃不下烧烤,但是喝得下奶茶,考虑到她心情不好,我只得顺着她;
奶茶店暖黄的灯光下,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用吸管搅动杯底的珍珠,开口问她: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上简希闻的?
她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被我说中了吧?你真喜欢上罗正了?"
我望着杯壁凝结的水珠,想到发出去的消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我也说不清楚。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套上的花纹;
完蛋!"徐书颜突然拍桌,惊得邻座的情侣回头张望。她压低声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还不明显?你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罗正这种若即若离的把戏,和简希闻简直如出一辙!
我被珍珠呛得咳嗽两声,徐书颜忙递来纸巾,指尖的温度却比奶茶更凉。她收回手时,食指上的戒指磕在杯壁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我第一次见简希闻,是去公司面试那天。她盯着窗外的雨幕,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站在窗前给我倒水,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瞬间我就想,就算这份工作工资再低,我也要留下来。
她转动着手指,美甲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后来我才明白,我喜欢的或许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周身那种“永远得体、永远温和”的假象。
我捏扁奶茶杯里的冰块,碎裂的声响混着店里播放的情歌。你觉得...我和罗正有可能吗?话出口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徐书颜沉默许久,雨不知何时停了,霓虹灯在积水里晕开斑斓的光。
不可能。“如果真喜欢上罗正,你会很痛苦,你们既不在同一个公司,也不在同一个城市。她的回答干脆得近乎残忍,却又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释然,而且从你描述的细节看,罗正和简希闻根本是同一种人——他们习惯用专业素养制造亲近感,却永远和别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我攥紧奶茶杯,凉意透过掌心:我可以去他的城市。
徐书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的苦涩: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昨天发的消息到现在都没回,罗正根本不喜欢你。别学我在简希闻身上耗了这么久,万一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我扯着餐巾纸,碎纸屑簌簌落在桌子上,
徐书颜按住我不安分的手,指甲在我腕骨上留下浅浅的压痕:听我的,趁感情没生根,赶紧断了。你见过我每天在公司对着简希闻假装偶遇的样子,多狼狈。
可你不是说,把简希闻当精神力量?
那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她深吸了一口奶茶,你和罗正隔着几千公里的高铁,项目结束后,连偶遇的机会都没有。”
就当是次劫吧。徐书颜往我手里塞了颗薄荷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喜欢就喜欢,别纠结。反正项目还有两个月就结束了,熬过去就好了。
你好矛盾。我把糖纸捏得皱巴巴,刚才还让我快刀斩乱麻,现在又说顺其自然。
因为我知道断不了。她指尖摩挲着奶茶杯,上个月我删了简希闻三次微信,每次半夜失眠又厚着脸皮加回来。感情要是能像删文件一样彻底,这世上就没有痴男怨女了。
我点开手机,罗正的头像安静地躺在通讯录里,我发的消息石沉大海,一点要回复的迹象都没有,大概真的像徐书颜说的吧,我们根本没可能。
徐书颜忽然握住我的手,指甲在皮肤上轻轻掐出月牙形的印记:"但你看我这个鬼样子,自己都困在死胡同里,又怎么能给你建议?
我们在奶茶店坐到打烊。徐书颜坚持要陪我走回停车的地方,经过商场橱窗前,她突然驻足:"其实不用急着找答案。她指着模特身上那件淡紫色毛衣,就像买衣服,总要试过才知道合不合身。至少在确定心意之前,别让自己陷得太深。
临别时,她隔着车窗对我挥手,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记忆里简希闻站在落地窗前的样子渐渐重叠。
徐书颜的高跟鞋声在身后由近及远,她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车鸣传来:感情就像这雨夜,等不到的人,再等下去也只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