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番外之人物传》叶飞白

2、第一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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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厢开始愁云惨雾，这边厢却是冬去春来。
　　原本依照惯例，清宁陛下应该在专用于招待三国帝皇的行宫下榻，但在太子殿下的盛情邀请之下，他欣然入住东宫益朝宫。自然，等捶胸顿足的礼部众臣从文宣帝“被求亲”的惊天震撼中回过神来，已经没有任何气力指责这等不合礼法之事了。半日之内，鸿胪寺卿便默默地将行宫中所有符合帝皇仪制之物原样搬了过来。
　　对于暌违数年的池阳皇宫，后亟琰依然很感兴趣。前往益朝宫的路上，就见他顾盼神飞，容色熠熠，丝毫不掩怀念之色。
　　皇戬见状，提议道：“不如儿臣……孤引着陛下四处游览一番？”
　　后亟琰斜睇了他一眼：“周围没有旁人，让我省心些罢。”
　　皇戬不由得笑道：“儿臣疏忽了。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该如何称呼您。”唤“父后”显然已经不合适。
　　后亟琰道：“你倒是忘了小时候缠着我叫‘爹爹’的事情了么？”
　　皇戬脸一红：“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
　　“也是。”后亟琰越过他，循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径，朝着他曾经住了十五年的凤仪宫走去。
　　身后传来轻轻一声“爹”，他勾起嘴唇，眼中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他犹记得，许多年前，他甫来到这座宫殿，成为后宫之主。
　　他的侍妾比爱人只多不少，所以对于众妃嫔的存在，他并不十分在意。毋宁说，他只在乎一人，其他任何人都可忽略不计。所以，他宽宏大量地接受了后宫留有七位妃嫔的事实，甚至主动给她们晋了位份。
　　七位妃嫔来向他见礼的时候，带上了自己的儿女。
　　原本只是寻寻常常的见面谢恩，却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个始终盯着他看的孩子而变幻莫测起来。
　　他着实未曾想到，分明已经年满三岁的长皇子，却瘦弱无比、行动迟滞、口不能言。明显应该是中毒的症状，太医却都说是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他看着四妃，轻轻笑起来，不知为何，心里油然升起淡淡的怜惜。
　　或许因为这孩子直勾勾望着他的眼神，或许因为这孩子与爱人有些相似的脸庞，令一贯不在乎这些勾心斗角之事的他实在有些不忍心。若是他不管，这孩子最多能活到五六岁罢。浑浑噩噩，不能言语，不能行动，不能思考，就这么死去。
　　于是，他将这孩子养在了身边。
　　衣食住行不假他人之手，也从两国国师处搜寻了各种灵丹妙药，孩子终于渐渐恢复了，每日紧紧地粘着他，不愿离他一步。
　　孩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便是唤他“爹爹”。
　　他很惊讶，继而是喜悦。
　　自那一刻起，他将这孩子真正当成了自己的儿子，悉心教导，宠溺非常。
　　既然是他与他的孩子，那便要给他最好的。
　　宠爱。
　　权势。
　　才华。
　　谋略。
　　气度。
　　挚友。
　　爱人。
　　如今，他的孩子还缺什么呢？
　　堂堂池阳太子殿下，俊美潇洒，风流倜傥，文武双全，既有知交挚友，又有心爱之人。
　　什么都不缺了，他便幸福了。
　　而身为父亲的他们，也能够从他的生活中退出了罢。

　　行至小径尽头，瑰丽华美的凤仪宫出现在二人眼前。楼台亭阁，依稀仍是旧时模样。
　　后亟琰眯起眼睛。
　　这座他住了十五年之久的宫殿，丝毫未变。
　　“爹，御前侍卫都在宫门前聚着，父皇应该就在里头。”
　　皇戬这一声叫得顺畅而又自然。
　　后亟琰瞥了瞥他：“所以你才有意无意，引我来这里？”
　　皇戬听了，满脸无辜：“冤枉！我可是一直跟着您走的！”
　　“罢了罢了，今日他大概不想见我。”顿了顿，后亟琰挑起眉，“我也懒得见他了，走罢。”
　　皇戬怔了怔，道：“父皇一直住在凤仪宫，倒不是今日才——”
　　后亟琰笑起来：“他住在凤仪宫，礼部岂不是每天不得安宁？”
　　“最初倒真是闹腾得厉害，但父皇视如不见，久了他们也便默认了。”
　　清宁陛下似乎真没了怀念旧事的心思，顺着来时路往回走，勾起嘴唇：“乖孩儿，我在献辰待得很是没意思，你可得好好招待。”
　　“那是。酒宴都已经备下了。”
　　“只有酒宴可是不够的。”
　　“这是自然。您的喜好，我还不知道么？”
　　“啧，真不枉我教养你这么些年。你父皇和小书童怎么都那么不开窍呢？”
　　“是啊，近朱者赤，他们只能算是意外。”

　　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