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日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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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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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为寻常的暖冬之日。风和日丽，祥乐平缓。
冬至大典之后，一切如此自然，只等着这个年度结束之时的到来。
早朝上，池阳文宣帝皇颢仍旧淡漠地垂目静思着。但谁都清楚，当他抬眼看人时，带着锐意与威势的视线会逼得人无处遁形。
而太子殿下皇戬也依然是悠然浅笑，举止优雅，谈吐风流。然，那一双笑眼中的深意与寒气，也足以令有心人冷汗泠泠，无法自制。
如今，朝议时多半没什么要事可奏。整个天下安稳富足，从未有过的气象已经令这个最先施行新政的国家饱尝了欢愉和幸福。于是，本便淡漠寡言的皇颢越发冰冷，如无必要，几乎从不出言。与此相对，皇戬承担的政务越来越重，隐有摄政之意。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群臣脸上神色各异，维持静默。目前虽然有不少“要事”——诸如太子殿下大婚之类，却都并非朝堂上可言之事。
皇颢缓缓起身，动作如常，转身便要往偏殿行去。倏然，他抬起眼，神色微微一变。
群臣见了，无不忐忑，面面相觑。
皇戬也有些惊讶，上前轻声问询：“父皇？”
皇颢瞥了他一眼，又坐了下来。
皇戬略作思索，如同感觉到什么一般，他双目一亮，退回原位。至于众臣，绝大多数猜不透圣意，只能继续默然。为数不多能猜着真相的人，也都面无表情。
不多时，便有人跪在殿外，禀道：“急报！”
“说。”皇颢低声道。
“溪豫清宁陛下到访！銮驾已入京城！”
朝堂上刹那间一片寂静，尽管明知大不敬，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聚集在皇帝身上。
“朕知道了。”皇颢淡淡道，脸上没有显出任何喜怒之色，仿佛这不过是件寻常事，来的亦不是他苦苦思念了六七年之久的人。
“父皇，可要准备迎接？”皇戬问道，难掩喜悦。
皇颢又望了他一眼，摇了摇首。
皇戬怔了怔，待要再言，议政殿外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朕都已经到了，还迎什么？”
便见缀满宝玉的青色舆轿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议政殿正门前。
身着衮服、头戴冕冠的溪豫皇帝陛下步出轿外，笑着瞥了瞥众人，优雅地跨入殿内。
他的到来，仿佛给这沉闷的朝堂换了一片天。一步一步，华贵、高傲、自信、美好，令人移不开视线，也不敢移开视线。这一刻，许多人都回忆起当年他是如何骄傲地走出去，如今他却是更加骄傲地走进来。
皇颢深深地凝望着他，走下丹陛相迎。
众臣忙不迭地跪下来行礼。
然，后亟琰走到殿中央，却停下了。
皇颢立在丹陛下，也不再前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隔了三丈距离，互相凝视着。
一时间，殿内又静默下来。池阳有谁不知当年溪豫二皇子嫁入池阳为后的旧事？有谁不知他被迫远离朝堂，不再议政，最终却落得秽乱后宫，自请休离？又有谁不知自皇后休离后，皇帝陛下夜夜宿在凤仪宫，越发圣意难测、寡言少语？
有些旧事，即使过了六七载，也从未淡去。
终于，后亟琰笑盈盈地道：“文宣陛下，许久不见。”
皇颢应道：“许久不见。”
“朕此行只为了一件事，还盼陛下答应。”
“但说无妨。”
他的毫不犹豫，让后亟琰含笑的眸中闪过一些深沉的情绪，但他的神色却依然分毫不变，笑意如初。
“朕心慕陛下已久，愿得陛下为后，白头偕老，永不辜负。”
此话一出，皇颢微微一怔。
议政殿里绝大多数人的表情都诡异万分，继而充满了惊惶。
后亟琰却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
皇颢微微垂下眼，唇角轻轻地勾起来。
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般柔软的神情，皇戬看得心中一痛，更多的却是欣喜。
“兹事体大，陛下容朕考虑七日。”
“这是自然。朕静待陛下答复。”
皇颢转过身，吩咐道：“太子，好好招待清宁陛下。”
“儿臣遵旨。”皇戬行礼，笑意连连。
“退朝！”帝宫正司喊道，随即跟在皇颢身后，消失在殿后。
“陛下！陛下！”
“成何体统啊！陛下！”
“世间哪有皇帝出嫁的道理！”
“陛下！此事完全不必考虑！”
“我池阳的国威何在啊！”
“列祖列宗颜面何存！”
礼部众臣与御史大夫爆发出的哭喊声几乎掀翻了殿堂穹顶，却留不住帝皇的脚步。
后亟琰笑看着迎过来的皇戬，两人十分默契地将所有不雅的声音都隔绝在外，相携步出殿外。
“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
最终，这一天，对于池阳诸多臣工而言，变成了一个灾难的日子。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仅仅只是灾难的开始。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一日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