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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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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宇宙了解其本身的方式，竟是通过两个普通人类的相遇。
……
“先生？”
梅洛尼强忍着疼痛，捂住肚子倒在走廊上。他感觉到有人在踢他的鞋尖，力度并不冒犯。
然后他努力睁开一只眼睛，看到一个高挑的男人单膝跪在他的面前。那人穿着裁剪精致的警察制服，帽檐半遮住眼睛，却难掩眸底如同星光的色彩。
是警察啊……这栋鱼龙混杂的公寓出现这样的角色，倒也不足为奇。
“你还好吗？”那人问。
年轻的警察将视线落在梅洛尼青紫的手腕上。
真是敏锐……
被外人知道自己的伤痕是来自父亲，总归是一件丢脸的事情，梅洛尼缩回了手，两只手肘交叠挡在腹前，抬头望向青年，忍不住想去捉他帽子下的眼睛。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澄澈的眼眸和柔软的嘴唇都是宛如鸢尾花一般的颜色。
美丽的面容让梅洛尼一时无法移开眼睛。而对方似乎也觉察到他的视线，指尖不自居地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来，长长的睫毛耷拉着，一副不习惯被男人注视的样子。
他在抿嘴……警察也能涂这样的口红吗？
半晌，见梅洛尼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对方似乎脸红了。不知是因为还不熟悉自己的职业，还是生性如此。表情单纯而青涩，却又要佯装几分不可被欺负的强硬。
“……先生？”
青年再度开口，声音干净清澈，像午后远处传来的风铃声。
梅洛尼眯起眼睛，心底某处点燃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悸动。
然而突然，一阵寒冷的恐惧没由来地侵袭了他的后背。「母亲」嫌恶的眼神如冷水当头浇下，让他接近某种光源的勇气顷刻间消散如烟。
“……”
梅洛尼垂下头一语不发，而后，他起身扶着墙壁往与青年相反的方向走去。腹部传来的疼痛令他他脚步钝重而缓慢。
“喂……你……”
梅洛尼听到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用看也知道，那青年应该和自己年纪相仿，却已然早早地穿上了警察的制服。想必，他人生中承受的苦楚与酸涩恐怕与自己并无差别。
梅洛尼向前走着，没有回头。
青年见梅洛尼没有回应，便将目光从他肩头移开，压了压自己的帽檐。他看着梅洛尼的背影，手指握了握拳，又轻轻松开。
“这栋公寓……是我负责的。”他说。
他盯着地面，声音很轻，似乎在模仿着记忆中的某人的样子，在扮演好一个尽责的警察：“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来找我……”
他的语调带着些许忐忑，却又有某种坚强的力量在看不见的地方生根发芽。
“还能……再见面吗？”
话语在梅洛尼唇边呼之欲出，欲望如潮汐在心中起伏。
但他并没有开口，心底某种隐晦的悲伤让他咬紧了牙关。
这个眼神清澈如雨的警察，只会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赖以生存的地方、他逃离不开的地方，看尽他狼狈的模样，继而又匆匆离去。
带着一颗温和的、未经雕琢的、美好的心……
走向与自己的人生截然不同的未来。
想到这里，梅洛尼心中一阵锐痛。
就算和你再次见面，我们又会有什么好故事吗？
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离开。
而他本应该问他的……无论结局如何。
*
从记忆中抽离，梅洛尼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回过头看向马路对面那名立身于繁花中的警察。
温暖的风吹起他鬓边的几缕紫发，他轻抿唇瓣，和风中飘散的花瓣一样无声无息，他就那样看着那个与记忆中相似的身影，已然化作一尊雕塑般缄默。
如果那个时候，他用更勇敢的心情和那个青年说点儿什么……
事已至此。
如果，他还有机会……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倏然间，他捂住眼睛思忖良久，又将掌心压住额前垂落的细发缓缓抹到脑后。
「有没有搞错！」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脸红。
虽然很突然，但他居然希望那个即将和自己相遇的人能够得到这份……他未曾拥有过的幸福。
他可是从来没有为谁买过花啊……
这真的是……太、太不像他了！
嗜血的杀手原本不羁而荒芜的心，也会因为期待和某人的相遇而小鹿乱撞。
不去理会脸颊升腾起的温度，梅洛尼咬了咬牙，回身折返。
「有人在接近妈妈！」
Babyface突然喊道。
*
餐厅内，黄油面包与奶油浓汤的香甜气味交叠在一起。
「福葛~外面天气好的很呢，就让我翘课一天吧！」
少年慵懒的声线在刀叉摩擦碗碟的嘈杂声中穿进穿出。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没心思读书呢~」他说。
身旁的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听我说，纳兰迦，你是很了不起的！你已经会算九九乘法表了，我相信，这道题你一定解得开！」
……
「好了，Babyface，告诉我你的妈妈在哪里。」
餐厅外，紫发青年已经气喘吁吁地赶到。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扒在玻璃上，梅洛尼眼罩下的眼睛左右探寻着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身影……
「Babyface？！回答我啊！！」
……等一下，那是布加拉提手下的纳兰迦和福葛？
呼唤着Babyface的间隙，梅洛尼赶紧背过身子侧身贴在玻璃窗外，避开和他们相见的可能。
这帮臭流氓，碍我事了！他无暇关心为什么金发少年要把叉子捅进黑发友人的脸里，他只希望别和他们正面撞上，坏了自己的计划……
梅洛尼在窗外挪动着位置，斜睨着窗内的人来人往。
「你看到那个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了吗，衣服上还有墨点印花的那个……他正要前往妈妈在的那张桌子呢。」Babyface说。
「现在，妈妈要转过头来了，我正趴在妈妈的脖子上……就在白色圆桌上，妈妈是一个银色长发的美人。」
「Di molto！Babyface！等我看清你母亲是什么样子，我就过来！」
梅洛尼喉咙干涩，玻璃窗框上的木板阻隔了他的视线，走动的服务员也让他看不清Babyface说的到底是那张桌子……但他似乎看到了Babyfce口中的西装男，也看到了一个银色长发的美人，他们两者只有一墙之隔……
他往旁边挪步，还有一点、还有一点……
他屏住呼吸……
马上、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
就是这里！视野刚好！
他停下来，现在，只要那美人转过身来，他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脸。
慢慢地、慢慢地……他的眼眸因为兴奋剧烈震颤着。
你知道吗……我从很早、很早、很早以前就想见到你了！早到我在那个破烂的贫民窟里挨打的时候、早到我鼻青脸肿还得帮父亲卖货的时候、早到我遇见那帮和自己一样不曾有过一个“家”的同伴的时候……
终于，Babyface的“母亲”侧过脸来，美丽的轮廓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的眼睛是暮霭中的紫罗兰，盛开在深山中无人涉足的庄园。忧郁与含蓄的气质交织，散发着不可言喻的诱惑。
Babyface正趴在那人的脖子后，看了看他，又更亲昵地环抱住了那人的脖颈。
然而，下一秒。
他的心骤然一痛，像被刀刃刺中之后被持续翻搅。
他认出了他。
——那是他的敌人。
护卫队的雷欧·阿帕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