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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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透过斗蓬却也感觉到烈日的烧灼,她喘着大气,走在那条人群涌动的路上。她躲开路人试探的目光,快步走进一家商铺,她记得,他最喜欢吃黄金酥,她记起那个青涩少年笑起来眼睛如夜空里弯弯的月,她还记得他手里那把闪着凛冽寒气的剑,她不禁心中一疼,可是,他却一点也不记得她了。
也不怪他,毕竟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而且,他心里装的都是那个叫雨霏的女子吧。她在破庙里终于见到朝思暮想的他,他口中呢喃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雨霏。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一定是个温婉秀丽的女子吧,她自知不如,所以她不敢告诉她,她的名字。
注定分离,不如不知。
“嘿,这又是哪家的小娘子,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摘下来给爷看看吧。”她听到一个猥琐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挡在她的面前。
“让开。”她握紧手里刚买好的黄金酥。男子嘻笑着靠近,她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小娘子还挺有个性,我喜欢。”
“你让开。”她的手腕突然被那个男子粗鲁的抓住,她根本挣扎不开。“
“让爷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斗蓬呼的一声从她身上抽离出去,她毫无防备地暴露在阳光下。
“啊!”
她的呻吟夹杂着周围人的惊呼。
她心知不好,然后剧烈的疼痛就蔓延到她全身的每一处,她的身上迸出细碎的蓝色火花,她保留住最后一分清醒,躲到一个屋檐下,疼痛才稍稍缓解。
阳光,对她是致命的杀手。
黄金酥,她看着那个男人手里的斗蓬,忍住即将夺眶的眼泪。她强忍住身上的剧烈疼痛，靠在一面墙边，伸手想去拿回那件斗篷。
忽然,一阵温暖的风把她轻轻托起。
娘,是你来接我了吗?
她慢慢睁开双眼。
“扶风哥。”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茂密的树林,他抱着她,看见她苏醒过来,眼睛弯成天上的月。
“没事了。”
她滑出晶莹的泪，躺在纪扶风怀里，意识开始模糊，她想摸头上的银发，但双手已经毫无气力。
他眼睛里已经充满了寒意,右手的魄月仿佛已经闻到血的味道,正兴奋的跳动着。
“是你。”纪扶风看着那个已经吓得半死的男人,斗蓬在他手里颤抖着。
“爷爷,饶了我,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人啊……”男人早就没有了起初猖狂的样子,他扑通跪倒哀嚎着：“家里还有人要照顾，我不能死啊!”
“死不死,好像是由我决定的。”纪扶风嘴角的笑容充满了邪气,他举起魄月：“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但你这种禽兽我就应该把你剁了。”
“不要,不要。”满是灼伤的手已经红肿溃烂,秦忍住疼,握住那柄透着刺骨剑锋的魄月：“不能杀人。”
纪扶风看着怀里气息微弱的秦,眼神里终于恢复一些温度。
“不能杀,不能……“
秦吐出最后一个字,继而昏了过去。
如果杀了,那么真的就是魔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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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了?”卫青桐看着躺在纪扶风怀里的秦,秦身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灼斑,很多已经开始溃烂出脓。
“我也不知道,好象不能碰到阳光。”纪扶风语气虽淡,但也掩盖不了那丝担忧。卫青桐脸色瞬间黯淡,纪扶风蹙眉：“看来你知道什么。”
“我听庭临说过,这是一种奇毒。”
纪扶风点头：“二弟平时精通医理,这毒怎么解。”
“无解。”卫青桐缓缓吐出这句话：“这叫鸩羽千夜,如其名,中毒之人以后全身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即使头发也是这种银白,眼瞳发蓝,俗称为鸩人,遇到阳光,血液就会燃烧,严重的话,就会由内而外的焚烧而死,所以,中毒的人不能在白天活动,他们就像是夜色里诡异的鸩。”
“那现在她的伤怎么办？”
卫青桐叹口气：“鸩羽千夜本身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毒,至今没有使之痊愈的解药,但是被阳光照耀后,听说有一种药可以让伤口愈合,但是我从未见过,也不知道秦姑娘有没有。”
“药。”他匆忙拉开她的斗蓬：“她有可能随身带着。”他摸到斗蓬内侧有一个包,他赶紧摸了出来,顿时就愣在那里。
“黄金酥……”卫青桐看着纪扶风手里的纸包。纪扶风脸上淡淡浮现出一种奇妙的光,仿佛阳光透过密林落下的光斑。
卫青桐突然嚷道：“纪扶风你看。”纪扶风回过神来,看着卫青桐所指的地方。秦那银白的发丝象绚烂的花一般散了开去,里面一个深蓝色的细小珠子露了出来,随着光线的明暗发出幽蓝的光。
“说不定……”卫青桐将那个珠子取了下来：“这个是被夹在头发里的。”她轻轻一璇,珠子瞬间展开，仿佛开成了一朵蓝色的海棠,花芯发出刺眼的朱红色,一种奇异的香味顿时弥漫出来。
纪扶风蓦然心口一紧。
卫青桐舒出一口气：“也许就是这个，纪扶风,你回避一下,我给秦姑娘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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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自己的血,也是腥得让人作呕吧。纪扶风想起那弥漫在记忆里的血海,他拔出魄月,呆滞地看着。
他闻到了,那铭记一生的味道。加有一味秋红叶,那独特的香味掺夹在腥红的鲜血中,纪扶风记得。他很久以前就问过师傅,那味药之独特,世上除了叫一黍清风的杀手营,绝无仅有。
他产生了莫名的恐惧，如果自己的深仇和这个女子有关，自己是否能用这把魄月，亲手，杀了她呢？指甲已经嵌到肉里,纪扶风却感觉不到疼。秦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当这些秘密一层层揭开,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他突然想起那首曲子,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多好。
身后有人走来，他慢慢转过身来。
傍晚的寒风吹过他额前的青丝,那寒意已经渗透了他的双眼。秦轻轻的抬起头，在偌大的斗篷里露出那张失去血色的脸。秦脸色苍白如腊月的雪,她的唇像是扬州三月盛开的桃花,但是却失去了血色,随风凋零而去。
她知道，他下定决心了。现在的他，惧怕着，也逃避着。
纪扶风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他动摇了。魄月向人,从来饮血而归,但是,却一而再再二三地在这个女子面前放下。
“算了,你是什么人我不管,但是之后的路程,你不要再来了。”纪扶风移开目光,眼里满载着夕阳那鲜红的光。
“你已经决定了?”
“是。”
“到了永安堂旧地,不要进去,走到后山的第五个坟头,按动左边和右边的石狮,就会有一条密道。”秦的脸突然就藏在那件厚重的斗蓬里,纪扶风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握紧手里的魄月,低声说：“小心。”走过她的身边，他还是忍不住停了停，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立在原地,夕阳中,她的剪影如同一座石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三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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