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九章（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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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这样违背首领的命令,擅自把纪扶风抓来,会坏了首领的计划。恐怕不太妥当。”一满头白发的男子表情肃穆,负手站在一旁，他的腰间挂着一柄修长利刃，发出刺目寒光，但却看不出是剑是枪。就在他的身后，还立着两个黑衣青年,脸都被黑布埋起来，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也是毕恭毕敬地站着。
白发男子所站之地,正是漏天堂中的灼华阁。灼华阁主要由浅灰色的岩石建成,堂中一火盆熊熊燃烧，左右两侧的壁上，各雕有一只酸与,赤红色的妖兽仿佛正压抑着屠血的欲望，用血红的眼盯着堂上人。
白僮就站在左侧的酸与旁,用于头顶上妖兽同样冷厉的眼神看着坐在半人高台上,正一脸娇笑的少女。
“无妨,”少女眉目含笑,整张脸就如开得正艳的桃花。“在这漏天堂,他一样会受到折磨。”
“可是,”男子虽然白发苍苍,但脸上却不见老态，反而是壮年男子该有的分明棱角，透着几分英气。他的声音却是低沉得让人感觉到战栗：“首领可是让我们保证他安全到达乱花岭。而且,首领禁止堂主你动手杀人。”男子谦恭地低下头，神色却无丝毫变化。
“我是不能动手,”少女的笑容仍在,但声音却是冰冷：“爹爹不让我杀,我便不杀。但是你要知道,这漏天堂的主人可是我,不要老是抬出我爹爹,少女柳眉一紧,白僮,那会让我很讨厌。”
“真是抱歉,”男子微微俯下身子,但脸上表情仍是冷肃。他抬起头来：“庆郭二人,你们两个先退下吧。”
黑衣青年分别朝少女和白僮行礼后,齐齐退了出去。
“堂主,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看那纪扶风的样子,怕是不小心闯了进来,对一切并不知情。”白僮见那两个黑衣青年退下后,朝前走了几步。
“是啊,怕他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陷进来的了。要怪就怪他爹吧。”少女眼睛忽地一闪：“他爹是一黍清风的二当家,纪池。可惜姑苏翰立下过规矩,一黍清风的人都要严守秘密,外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只有两条路。”
“死或是加入。”白僮嘴里吐出这句话,眼神变得迷离。
“不错,所以纪扶风完全不知道,他爹是什么人。”少女格格笑了：“当沈茳姐姐把笑梦断魂下给姑苏,姑苏发狂后听爹爹命令要杀纪池,纪池一点放抗也没有,这两兄弟的感情,还真是深啊。连爹爹都说，这纪池要是稍加反抗，这计划就不会如此顺利。”
白僮没有回答,少女就自顾自又说起来，手指绕起漆黑的发丝,眼神看向一旁：“白僮,你说那沈茳姐姐,也真是厉害,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姑苏的信任,无声无息下了笑梦断魂，让姑苏杀了自己的好兄弟。姑苏清醒后悔恨得想死的表情,我真想看看……”少女露出意味深远的笑：“后来沈茳姐姐给爹爹说,姑苏中了笑梦断魂后，化成了一滩血水。酸与的劲敌姑苏翰没了，管理一黍清风所有事务的纪池也死了，而三当家尤鸾，四当家九婴都先后逃离，五六七当家更是不见踪影。爹爹趁此机会，把一黍清风的人杀个干净，终于了了爹爹一桩心病。”
“堂主信那个女人的话吗?”白僮低声问道。
少女扬声一笑,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当然不,那沈茳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姑苏翰啊。她以为骗我们姑苏死了,这一切就能结束?”她哼了一声：“可惜,她不知道,那只是刚开始而已。爹爹把永安堂这个后路给断了，谅那个半死不残的姑苏翰也干不了什么。最后，爹爹一统江湖的日子怕也是不久了。”
“白僮认为,沈茳这次杀了我们几个堂主,怕也是知道,她沈家的血仇是首领所为。”
“也许吧,但我看爹爹的反应,沈茳和爹爹心中那个人一样,都爱上了姑苏,不然,爹爹早就应该把沈姐姐杀了,还容她如此放肆。”少女的眼神飘得更远。
“堂主,你这番话,莫不是都为了说给已经醒了的纪扶风听吧。”白僮微微昂首:“以堂主的武功来说,纪扶风醒了,怕是比白僮我更早发现吧。”
灼华堂的一角,有一根三人环抱才能抱住的柱子,上面被玄色绳子捆住的,正是纪扶风。
少女淡淡一笑:“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是杀了卫家的罪人,还有,他自己真正的身份。这才是真正的折磨。”
纪扶风早醒了一段时间，但他却不敢出声。他先是听见了，自己疑惑已久的真相，再来，他偷偷试着运出真气把绳子挣脱，但是这绳子却十分牢固。他不知中了那小姑娘什么药，身上也是气力全无。他只得调整气息，看能否恢复内力。
少女跳下有雪色毛皮包裹的石椅，漫步走了过去。手中发出青蓝寒光的，正是纪扶风的魄月，她笨拙地比划着手里的剑：“爹爹未教过我剑法。看你醒了就好，要不然，我都不会使这个东西。”她瞥了一眼身边的白僮：“白僮陪了我十五年，却也不肯教我。”
“我说你，”少女盯着他，一双丹凤眼带着笑意：“纪扶风，你现在还想救我吗？”纪扶风无言以对，只是虚弱地看着少女的面容。雨霏，和雨霏长得太像了。他心里暗想。
半晌后，纪扶风张开干裂的唇：“你怎么不杀了我?”少女揶揄地一笑：“杀了你,就没有乐趣了。爹爹教我,你恨谁,一定要折磨他,而不是一刀把他杀了。”
“你恨我?”他看着少女怨恨的双眼,疑惑地问。“我和你没有仇,可是爹爹恨你。”少女扬起头：“爹爹告诉我,你是他的仇人之子。”
“你可知道，你爹爹是什么人？”纪扶风心里一惊，雨霏的妹妹怎会认酸雨首领为父，雨霏说过，她全家被歹人所害，妹妹柳灼华被歹人掳走，莫非这酸与，正是害死雨霏全家的人。而这柳灼华，若认自己的仇人为父，岂不是……
她扬起骄傲的笑：“酸与的首领啊，我知道他不是我生父，但他从小带我,可算我半个爹爹。”她拿着魄月，一脸天真无邪的笑着，纪扶风看着她兀自出神。
“大哥,我也想用剑。”他脑海里全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倩影,她站在他面前,也是这样笨拙地握住他的魄月。她握住魄月的手颓然放下：“可是师父只准我使琴。”
“呵呵,”虽然只是嘴角一弯,可他居然笑了起来：“你让我教你用剑？”这话里满是讽刺。“你当真不知道你口里所谓的爹爹是什么人?”
他话刚说完,脸上被重重一击,短暂的晕眩让脑子一片空白。他稍后抬头一看,那个白发男子正放下手掌：“闭嘴。”
少女脸色一僵：“白僮。”白发男子应了一声,异常冷峻的脸让纪扶风无法参透他的武功深浅。纪扶风看着白发男子那深邃如星的眼,正狠狠地盯着他。“你……”他咽下后面的话。
少女僵硬的笑容仍在：“白僮,我可告诉过你不准轻举妄动。”
“真是抱歉,可是此人出言不逊。”白发男子把眼神移开。
“哼,那又何妨,”少女语气骤然冰冷:“我知道爹爹他是我的仇人,那又如何?”
纪扶风瞪大双眼:“你知道,却还帮他?”
“我知道,”少女满不在乎地继续挥舞着手里的剑:“但那些所谓的亲人我从未谋面,还不如自小带我的爹爹,又怎来仇人一说。”她朱色的长裙随之舞动,更衬得她明艳无双。
纪扶风看着她的面容片刻失神,看着她，就好像在提醒着自己，要去救雨霏。他垂下头：“放了我吧。”
“笑话,”少女先是一怔,继而露出鄙夷的笑。
“我要去救一个人。救了她,我任你处置。”纪扶风的声音微弱。
“自己都是要死的人,又何必担忧另一个要死的人。”少女厌倦了似的丢下魄月：“不好玩,你啊,比以往的人都要无趣。”
“我要救的是你姐姐!”纪扶风一声嘶喊,把少女吓得一颤。“你的姐姐是柳雨霏,你的名字叫柳灼华。你被杀害全家的凶手虏走,你可知道你姐姐看着你被带走有多内疚,但你现在却……”
“你闭嘴!”少女甜美的笑容变得狰狞，她挥手示意正要再次扬起手掌的白僮停下:“我的事用不着外人来管。你说的那个柳雨霏,她的死活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如果像以往被抓上来的人一样,老实教我武功,我还可以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做梦。”纪扶风眼里只留下了怒火在燃烧。
少女走近几步,用剪水双瞳盯着他,眼神里有说不出的颜色:“你……”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纪扶风的手从身后绕了出来,以迅雷之速点中了少女的穴位。然后再一挣,玄色的绳子居然就滑了下来。少女依然无法动弹,她的瞪大的双目显示出她十分惊讶。
“我劝你最好别动。”纪扶风喝住正欲抽出身后兵器的白僮。
“这玄奘绳,你是如何……更何况你还中了堂主的药,应当提不起内力才是。”白僮居然仍是面无表情,他停下了拿兵器的手,把双手抱在胸前：“我也劝你最好别逃,这漏天峰你孤身是跑不出去的。”
“我没打算孤身。”他一把拉过少女,用魄月顶在她的脖颈：“我要带上她一起,去见她的姐姐。”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定：“然后再回来,用尽自己生平所有，杀了鹤烟客那个败类。”
白僮嘴角微微一翘：“那么我白僮恭候纪兄。”他面色不改,径直走过去打开了灼华堂的大门。
只听一声呼号,雪花从门外涌入。寒风卷起他如同门外雪野的白色发丝,他突然对着纪扶风轻轻一叹：“纪扶风,白僮只求你不要伤害堂主。你出去以后,自行保重吧,如若你真能安全到达山下,那便是好了。”
纪扶风心中疑惑,他脱口问:“为何你一点都不阻拦?”
“因为不需我动手,”白僮背身往内堂走去:“自然有人取你的命。”他的身影蓦然一顿,侧脸对着纪扶风道：“不过，捆你的玄奘绳有九九八十一种捆绑方法,被捆的人越挣扎越是牢固。能从这玄奘绳下逃脱的,至今只有两个人。你能挣开，定不是因为你武功，想必有人在暗中帮你。我便是好奇，到底是谁。”
“灼华堂主虽然没有下过山，但她却深知雪山的各个密道，她可以带你下山。”他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九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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