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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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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推开Tardis的门,走进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空间。
离UNIT封锁卡迪夫、公布要启动“净化”协议已经过了近30个小时,离净世会宣传要在千禧中心举办的“觉醒仪式”还有约3个小时。
而博士在30个小时前跑进Tardis里后,就一直没出来。
现在,博士弓着背站在控制台前,西装外套的衣领歪斜着,袖口沾满机油,乱蓬蓬的头发比平时更加凌乱。他正用音速起子对着暴露的时空线路板戳戳点点,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铅笔。但主屏幕上,依然闪烁着恼人的雪花噪点,偶尔闪过几帧扭曲的画面,又迅速消失。
控制室里一片狼藉。网格状的金属地板被撬开了好几块,露出错综复杂的线路。各种工具被扔得到处都是,有些还闪烁着危险的火花。至少七个不同型号的电路板散落在地上,旁边还有半杯早已冷掉的茶。Jack认出来那是Ianto给博士泡的茶。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什么时候?2005年?还是200100年?他还记得那时候,博士教他如何校准时间定位器时,那双灵活的手指也是这样在各种仪器间穿梭。那时的笑声和现在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博士?”
博士抬起头,但手还在忙碌着。Jack看到他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时间领主确实不需要太多睡眠,但连续30小时的高强度工作显然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精力。他的手指依然敏捷地拨动着控制杆,但动作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精准优雅。
Jack张了张嘴。他想说“你需要休息”,想说“我们还有别的办法”,甚至想说“别再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但最终,他只是说:
“博士,净世会的觉醒仪式快要开始了。我们会去千禧中心阻止他们。你……要一起来吗?”
博士停下了手中的活。有那么一瞬间,Jack以为他会拒绝,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转身离开。但博士只是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意味着什么?暂时的休战?还是某种默契的妥协?Jack不确定。但他知道,当真正面对选择时,自己很可能会做出让博士厌恶的决定。
他和博士一起从Tardis里走出来,基地主屏幕上的倒计时继续跳动着:17:49:22……17:49:21……
博士别扭地扯了扯工装衬衫的领口,布料粗糙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Ianto准备的这身后勤人员制服——配上精心伪造的证件和沾着油漆渍的鸭舌帽——让他和其他火炬木小组成员完美地融入了千禧中心忙碌的现场,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套进了别人的皮肤里。他下意识想调整并不存在的领结,手指只摸到涤纶材质的廉价纽扣。
上次穿成这样是什么时候?噢,是他长着上一张脸时穿的那件皮夹克……不,那不一样,至少那还是他自己的风格。现在的这身灰蓝色工装,简直像是把整个宇宙的平庸都穿在了身上。
他忽然想起当年让Rose扮成食堂工作人员时,她那副撅着嘴的模样。“这围裙丑死了!”那金发女孩的抱怨声仿佛还在耳边。一想到Rose,博士胸口立刻泛起一阵熟悉的刺痛,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来掩饰心中的恍惚。
“专注,专注……”他小声嘀咕着,把那些记忆粗暴地塞回脑海深处的某个抽屉里。
广场上的人群逐渐聚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略显呆滞的微笑。空气中带着浓烈的甜腻味道,即使隔着特制口罩也能闻到。
博士装作检查电路,靠近一座闪着蓝光的“艺术装置”。那分明是塞克美特结晶网络的缩小版,纹路中流动的能量与船坞里那个祭坛装置的一模一样。音速起子在袖中无声运转,博士假装检查电路的动作掩饰着扫描姿势。
如果能找到塞克美特意识的直接接入点……如果能再试最后一次……
广场外围,靠近主入口一侧,打扮成音响师的Tosh站在伪装成调音台的电脑终端前,而打扮成灯光助理模样的Gwen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场记板。
这是一个视线很好的位置,她们不需要监控就能看到Jack正挥舞着工程平板,像个真正的技术主管那样大声指挥着“手下”,能看到带着电工帽、提着工具箱的Owen跟在他身后忙碌,能看到Ianto推着宽大的清洁车缓步移动。
但他们并不是不需要监控,而是用不了监控。净世会的加密前所未见,无法破解,Tosh是这样说的。
Tosh调整着耳麦的位置,手指在调音台表面的键盘上敲击出一串看似随意的频率调节。这台伪装设备的三块分屏分别显示着不同的内容:塞克美特扩散装置分布图、加密通讯流、以及一片跳动的雪花和刺眼的“信号受干扰”的提示窗。
这“干扰”正是她亲手植入的伪装代码制造的屏障。为了那个渺茫的“逆转可能”,她切断了团队的眼睛。
Gwen不时翻动着手中的场记板。她看似在核对流程表,实则借着这个动作观察着整个会场。
“Jack,你需要想办法让人们离开B区。”她对着对讲机低声说。
Jack将荧光背心上的“技术主管”名牌扶正,手中的工程平板显示着Tosh传来的塞克美特的扩散装置分布图。他状似随意地站在一根立柱旁,指尖在平板上轻点三下,这是给Owen的暗号。
“B区电路需要检查,”他对着空气大声抱怨,声音刚好让附近的守卫听见,“仪式前得确保万无一失。”
Owen低着头快步走来,电工帽的阴影遮住了他苍白的脸色。工具箱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里面装着特制的频率干扰器。当Jack侧身挡住守卫视线时,Owen迅速蹲下,将一枚纽扣大小的装置贴在墙角的通风口边缘。
“清洁车来了,请让一让。”"Ianto推着巨大的清洁车缓缓靠近。他礼貌地对路过的舞台助理点头微笑,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清洁车横在走廊拐角。车厢下层,微型激光切割器隐藏在消毒剂瓶和抹布之下。
“Gwen,西侧通道情况?”Jack假装调试着耳机。
“两名守卫正在换岗,”Gwen的声音从伪装成对讲机的通讯器传来,“你们有90秒空档。”
Jack立即打了个手势。Ianto迅速拉开清洁车侧板,取出微型激光切割器递给Owen。后者跪在地上,动作精准地切开一块地板面板,露出下面闪烁着蓝光的管道网络。汗珠从他额头滚落,但他拆解塞克美特扩散装置的手像手术台上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一样稳健。
“能量读数上升!”Tosh突然警告,“Owen,你左侧管道有异常波动!”
Jack立刻弯腰假装检查线路,用身体挡住可能的角度。Ianto适时地“不小心”地打翻了一桶清洁剂,液体汩汩流向守卫的方向,迫使对方后退。Owen趁机将最后一根干扰导线接入管道,装置上的蓝光立刻暗淡下来。
“节点B解除。”Owen喘息着汇报。
“清洁完成,请通行。”"Ianto大声宣布,同时将一瓶水塞进Owen颤抖的手中。三人像普通工作人员一样自然地散开,融入忙碌的会场,只留下地板上那块被完美复原的面板。
“安保小队在向主舞台移动,”Gwen继续依靠肉眼观察预判人群的流动,“Ianto,你三点钟方向。”
Tosh看着扩散装置分布图上由红转灰的节点,咬紧了嘴唇。她面前的屏幕上,“信号受干扰”的提示依然闪烁着。每一次报告都像在走钢丝,既要引导队友避开真正的危险,又要维持监控“因技术问题失效”的假象。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落,滴在键盘上。
“Tosh,”Gwen皱着眉向她抱怨,“你确定破解不了监控?感觉我们像在盲人摸象。”
Tosh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净世会的加密太复杂了,信号干扰太强了,我来不及在仪式前完成解密。”
这个解释听起来多么合理,又多么像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她低下头,假装调试设备,不敢看Gwen的眼睛。
就在刚才,Gwen还在紧紧盯着Jack三人的行动时,Tosh悄悄地向那个加密频道发了一条信息:
已完成要求 / 请求:交付稳定方案
但那个秘密通讯窗口依旧一片空白,没有回复。
她突然希望自己从没发现过这个加密频道。
Jack接过Owen刚拆下的扩散装置的核心模块,直起身,假装检查好了这里的线路。Ianto适时推来清洁车,将拆下的危险品藏进特制隔层,动作流畅得仿佛只是更换了一个垃圾袋。
这些装置像血管般遍布整个建筑,每一处拆除都像在给怪兽放血。但最让Jack分神的,是广场上那个显眼的身影。
余光里,博士正蹲在广场边缘的“艺术装置”前,手指在装置表面轻轻敲击,音速起子的蓝光透过袖口若隐若现,那专注的姿态在一群忙碌的后勤人员中显得格格不入。太显眼了,没有哪个清洁工会这样对待一个装饰装置。
就在这时,一队黑衣守卫从侧门鱼贯而入,胸前的三螺旋徽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领队的守卫目光扫过大厅,视线在博士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不好。谁都会注意到这样的一个后勤人员有些不对劲。
Jack立刻顺手抄起旁边电工遗落的线缆卷,大步流星地横穿走廊。“嘿!马修斯!”他突然朝空无一人的方向喊道,声音洪亮得恰到好处,“你确定主控室要这种规格的线缆?”
他大步走向守卫必经之路,故意让荧光背心反射顶灯的光线。线缆卷“不小心”地从手中滑落,金属轴心砸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守卫们齐刷刷转头,正好看见Jack弯腰捡东西时“无意间”踢翻了工具箱,零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见鬼!”"他夸张地叹气,蹲下来慢条斯理地收拾,刚好挡住守卫望向博士的视线。Ianto适时推着清洁车出现,车轮恰好地碾过一片水渍,溅起的水花让守卫不得不后退两步。
等骚动平息,守卫们已经忘记刚才的疑虑,继续向前巡逻。Jack站起身,拍打着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越过人群。博士这才惊觉危险,讪讪地退到立柱后。当他们的目光隔空相遇时,Jack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担忧像潮水般漫过瞳孔,又被某种更坚硬的决心压回深处。
他见过太多次博士面对冲突时的犹豫。但这次不同,这次如果必要,他会亲手按下引爆器炸了这里,哪怕那会让时间领主永远用失望的眼神看他。
耳麦里传来Owen的咳嗽声,Jack收回视线,指尖轻敲两下示意Owen继续行动。远处,博士的身影已隐入立柱的阴影中。
Owen的右手精准地旋转着相位调节器,将扩散装置的核心模块缓缓取出。而他的左臂正交织传来一阵阵刺痛与快感,像有人在他血管里同时注射了碎玻璃和□□,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这具身体正在背叛他,而他却像个熟练的拆弹专家,还在完美地执行着拆除任务,这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还能撑多久?三小时?五小时?等到左手彻底废掉的时候,是该默默退场,还是干脆让Jack给自己一枪痛快?当晶体完全侵蚀了他的神经、最终爬进他的大脑时,自己是会像断电一样突然瘫倒在地,还是变成那些行尸走肉般的结晶战士之一?
他粗暴地把拆下的模块递给站在身边的Jack,迅速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Jack在前方打着手势,Ianto的清洁车已经就位。该移动了。
“下一个目标在C区控制室,”Tosh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需要穿过东侧走廊,门禁是双重动态密码,可以用解码器解开。”
走廊拐角处,Jack拦住了一个工作人员,指着天花板不存在的“漏水问题”大做文章。Ianto则打翻了清洁车上的水桶,挡住了监控摄像头的同时,制造出一片混乱。Owen趁机穿过走廊,溜到控制室门前,从工具箱中取出解码器,贴在门禁面板上。
解码器的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20%……35%……Owen的左臂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快感让他眼前发黑。他死死咬住嘴唇内侧,铁锈味在口中蔓延。
要告诉他们实情吗?现在?当整个卡迪夫的命运就悬在这脆弱的行动线上?
50%……60%……Owen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的冷汗慢慢滑进眼睛里。恍惚间,他仿佛听到某种共鸣。不是来自通讯器,而是直接在他颅骨内响起的嗡鸣,像是那些晶体脉络在欢呼。
太顺利了,顺利得不像真实。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净世会和HFH能强制每个屏幕都投放他们的广告,能让博士都无法联系上UNIT,能完美地控制舆论,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安防漏洞?
除非……这不是漏洞。
80%……95%……门禁灯即将转绿的瞬间,Owen的后颈汗毛突然竖起。某种本能的危机感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左臂的晶体纹路更让他战栗。这个房间在等着他们。不是被突破,而是被邀请。
门禁发出轻微的“滴”声,绿灯亮起。
Tosh盯着屏幕最隐蔽的角落,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窗口闪烁着光标。她再一次快速输入:
已完成要求 / 请求:交付稳定方案
快回复……快……他们难道看不出Owen撑不了多久了吗?
她机械地继续着支援工作,在主屏幕上调出新的路径规划,声音平稳地引导Jack小队避开巡逻。但余光始终钉在那个沉寂的对话框上。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汗水慢慢浸透了她的后背。
终于,窗口闪动:
请等待。
Tosh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太被动了。她迅速键入:
交付时间:? / 交付地点:?
光标固执地闪烁着,再无回应。
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通讯器里传来Owen压抑的咳嗽声,他在门禁前解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加密频道死寂一片。
他们真的会给我方案吗?还是说……Owen的名字出现在UNIT的名单上,本身就是一个诱饵?
屏幕上,开始显示解码器的参数,解码程序顺利地运行着。
不对,太顺利了。他们在千禧中心里的行动顺利得反常,就像被人精心引导的提线木偶。
这个念头像毒藤般缠绕上来。这个加密频道,这个被她视为救命稻草的存在,另一端是谁?净世会?HFH?还是更可怕的、与塞克美特直接连接的某种存在?如果她现在反悔,重启监控系统会怎样?他们会发现吗?他们会立刻引爆Owen体内的晶体吗?但如果不这么做,Jack他们是否会无防备地踏入某个陷阱?
她看向那个依旧显示着“信号受干扰”的屏幕。
不能再赌了。
她猛地咬住下唇,疼痛带来片刻清醒。她不再犹豫,手指在调音台下方隐蔽的物理键盘上输入了一串强制覆盖指令,绕过了自己设置的伪装代码,强行侵入千禧中心的监控系统。
屏幕上,“信号受干扰”的红色警告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千禧中心所有摄像头清晰的监控画面。
当她看向Owen正在破解门禁的那个控制室的监控窗口时,Tosh感觉全身血液仿佛都瞬间冻结了。她嗖地站起来,伪装用的耳机线被扯断,调音台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Jack!Owen!Ianto!”她不顾一切地向通讯器大喊,“不要打开那扇门!快离开那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