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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夜杀机与无声的棋 ...
青帷马车碾过覆雪的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咯吱”声,在空旷寂静的坊市间回荡,如同碾过紧绷的心弦。车帘低垂,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却隔绝不了车厢内凝重的寒意,以及萧彻指腹下那枚火漆纸卷冰冷的触感。
谢珩最后那句关于“盐铁案”宫中之人的逼问,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破了表面平静的寒潭,搅动了深埋其下的暗流。萧彻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摩挲着墨玉扳指光滑的表面,试图压下脑海中翻涌的、混乱而模糊的记忆碎片:凄厉绝望的哭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冲天火光映照下府邸倾颓的轮廓,还有……重重宫阙阴影下,一张模糊却带着冷酷审视意味的脸,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殿下?”车辕上,影七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前方‘葫芦巷’口有异,气息杂驳,暗藏杀机。至少四人,伏于两侧屋顶及杂物堆后。”
萧彻瞬间睁开眼,所有翻涌的思绪被强行压下,眼神恢复成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锐利而冰冷。他不动声色地将纸卷贴身藏入内袋,右手悄然滑入袖中,握住了藏于臂鞲内的一柄短匕。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心神一定,如同握住了最后的锚点。
“绕道‘柳叶巷’。”萧彻的声音平静无波,下达指令如同在谈论天气。
“是!”影七应声,手中缰绳猛地一抖!拉车的骏马训练有素,长嘶一声,在狭窄的巷道口骤然转向,车轮在积雪上划出急促的弧线,拐入一条更为幽深僻静、堆满废弃杂物和积雪的小路——柳叶巷。这里如同城市的褶皱,阴暗而曲折,行进速度被迫减缓。
就在马车完全转入柳叶巷的瞬间!
“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之声撕裂了风雪的呜咽!数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从两侧低矮的屋顶和堆积如山的杂物后暴起!寒光闪烁,竟是数支淬着幽蓝光泽、箭头造型特异的劲弩箭矢,带着尖锐的厉啸,直取车厢的薄弱处——车窗与车门连接处!
目标明确,配合默契,绝非寻常盗匪!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敌袭!护驾!”影七厉喝如雷,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他并未跃下,而是足尖在车辕上猛地一点,腰身拧转,长刀瞬间化作一片泼水不进的光幕,迎着箭雨格挡而上!“叮叮当当!”密集如骤雨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响!火星在昏暗的巷中四溅,大部分弩箭被他险之又险地磕飞。然而,对方显然预判了他的防御重心,一支角度刁钻至极、几乎贴着地面飞来的弩箭,如同毒蛇般穿透了刀光的缝隙,“夺”的一声狠狠钉入了车厢侧壁!箭尾兀自震颤不休,锐利的箭头距离萧彻所坐的位置,仅有三寸之遥!幽蓝的淬毒光泽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妖异。
与此同时,四条黑影已如跗骨之蛆般扑至!两人直取车辕上的影七,刀光狠辣,封死其腾挪空间;另外两人则如同鬼影般滑向车厢,一人手中淬毒的短剑直刺门帘缝隙,另一人则挥动沉重的铁钩,意图钩开车厢!
“保护王爷!”影七怒吼,面对两名配合默契的刺客,他刀势大开大阖,带着搏命的凶悍,硬生生将对方逼退一步,争取到一丝空隙。但那名持淬毒短剑的刺客身形极其诡异,如同泥鳅般滑过影七刀锋的余威,手中短剑毒蛇般刺向门帘!
就在淬毒剑尖即将触及帘布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厚重的车帘连同其后的木框,被一股沛然巨力从内向外猛然震开!碎木与撕裂的布帛如天女散花般纷飞!一道深青色的身影如鬼魅般从中掠出,动作快得在昏暗的光线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萧彻左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在混乱的光影中似乎有幽光一闪而过。
那持短剑的刺客只觉眼前一花,手腕骤然传来钻心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钳狠狠夹住!他甚至没看清对方如何出手,淬毒的短剑便已脱手飞出,“夺”的一声深深钉入旁边的土墙,剑柄兀自嗡嗡作响。紧接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透入肺腑——萧彻的短匕,已经精准无比地从他肋下斜刺而入,直透心脏!
刺客眼中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瞬间凝固,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蛇,软软倒下。
萧彻一击毙敌,毫不停留。剧烈的动作牵动了隐疾,他面色瞬间惨白如金纸,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爆发出来,身体甚至因此微微佝偻。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咳血的并非他自己。他身形看似因咳嗽而踉跄不稳,却巧妙地利用这“病态”的晃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另一名挥动铁钩刺客横扫而来的沉重钩影!铁钩带起的劲风刮得他鬓发飞扬。
避开的瞬间,萧彻反手一扬!
“嗤!”一道细微得几乎被风雪呜咽掩盖的破风声响起。
那挥钩刺客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线勒住咽喉。他瞪大了眼睛,喉咙处赫然多了一个细小的血洞,正汩汩冒着粘稠的黑血——竟是一枚淬了剧毒、细如牛毛的乌黑钢针!正是从他那枚看似不起眼的墨玉扳指中射出!见血封喉!
“暗器有毒!点子扎手!”剩下两名与影七缠斗的刺客见状,眼中终于露出骇然与惊惧之色!情报中“病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靖王,竟有如此诡谲狠辣的身手和致命的暗器!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们心神剧震。
影七压力骤减,精神大振,刀光如匹练般暴涨,将其中一名刺客死死缠住,招招夺命。另一名刺客见同伴瞬间毙命两人,目标又如此棘手,眼中闪过一丝退意,虚晃一招逼退影七半步,竟转身欲朝着巷子深处堆积的杂物堆后逃窜。
“想走?”萧彻的声音带着咳喘后的沙哑与浓重的血腥气,却冰冷如九幽寒冰。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手腕一翻,扳指对准对方后心,又是一枚毒针蓄势待发!
那刺客也是狠角色,感知到背后致命的杀机,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猛地拧身侧扑!毒针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带起一溜血花和一片破碎的衣料。他闷哼一声,脚下却不停,借力向前猛蹿,眼看就要消失在堆积如山的破旧家具和杂物之后。
萧彻眼神一厉,正要再发暗器。
“噗!”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果子落地。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更为细长锐利、通体乌黑的袖箭,如同暗夜中无声狩猎的毒蛇,精准无比地从侧面穿透了那刺客的后颈!刺客身形猛地一顿,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仿佛至死都不明白这致命一击来自何方。他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黑血迅速在雪地上洇开。
场中只剩下最后一名被影七缠住的刺客。他看到同伴瞬间全灭,心胆俱裂,招式顿时散乱不堪。影七瞅准一个致命的破绽,刀光一闪,劈飞了他手中的武器,冰冷的刀锋顺势稳稳地压在了他的颈侧动脉上,只需轻轻一送,便能了结性命。
“留活口!”萧彻沉声道,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抬手用雪白的丝帕捂住嘴,刺目的鲜红迅速在帕子上洇染开来,如同雪地红梅。
影七刀锋稳稳压着刺客的颈动脉,声音如同刮骨钢刀:“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刺客被刀锋压得呼吸困难,眼中却闪过决绝的疯狂。他死死盯着萧彻,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猛地用力一咬!
“不好!齿□□!”影七脸色大变,想要捏开他的下巴却已来不及!
刺客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口鼻中迅速涌出大量黑紫色的污血,腥臭扑鼻。眼神迅速涣散,仅仅几息之间,便头一歪,气绝身亡。死状凄惨。
风雪巷中,瞬间恢复了死寂。只有寒风卷着雪沫,呜咽着吹拂过地上四具迅速冰冷僵硬的尸体、残破的马车以及雪地上刺目的斑驳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又被凛冽的风雪迅速冲淡、掩盖,仿佛一切杀戮从未发生。
影七警惕地扫视四周,尤其是那支夺命袖箭射来的方向——那是一片更深的阴影,堆满了杂物,空无一人。他迅速检查了所有尸体,回到萧彻身边,低声道:“殿下,刺客全部毙命,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武器是黑市上常见的‘破甲弩’和‘蛇牙匕’,淬的毒……像是南疆那边流传的‘黑寡妇’,见血封喉,无解。自尽的毒丸,是‘断魂散’,同样是南疆秘毒。”他顿了顿,补充道,“那支袖箭……工艺特殊,箭头有螺旋血槽,属下从未见过,像是……特制的。”
萧彻靠在残破的车厢边,脸色比地上的积雪更白,胸口的起伏显示着他身体的虚弱与痛苦,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如同淬火的寒星。他望着刺客尸体消失的杂物堆方向,那里是巷子的出口,通向另一片混乱无序的坊市。
“袖箭……”萧彻低声重复,目光深沉如渊。那支救了他一命、也灭了口的关键袖箭,角度刁钻,时机精准,绝非偶然路过或见义勇为。出手之人,是友?还是……另一个窥伺在旁、意图不明的猎人?是谢珩的人?在暗中观察,还是出手相助以示“诚意”(或警告)?还是……其他皇子或势力的黄雀?东宫派来灭口的另一拨人?或者……是冲着他怀中那份盐税情报而来的第三方?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帕子上刺目惊心的血迹,剧烈的咳嗽让他的肺部如同刀割。随即,他想起了谢珩赠予的那枚蜡封着蛇形印记的“九息还魂丹”。那枚药丸此刻正静静躺在他怀中,仿佛带着某种冰冷的嘲讽。
“清理干净,换车。”萧彻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碴里挤出来,“尸体拖走,马车处理掉。今夜之事,不得泄露分毫,包括……那支袖箭。”他强调道。
“是!”影七肃然应命,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骨哨,吹出一段低沉而怪异的音调。哨音很快消失在风雪中,片刻后,几个同样气息内敛、动作迅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巷子深处出现,沉默地开始清理现场。
萧彻的目光,越过残破的马车和忙碌的黑影,再次投向“风雪渡”那模糊的轮廓方向。那座灯火通明的楼阁在漫天风雪中,如同蛰伏的巨兽。谢珩最后那句“但愿殿下的‘自保’之路,能走得顺畅”,此刻听来,充满了冰冷的讽刺和某种未卜先知的意味。
他拢紧衣襟,将喉间翻涌的腥甜和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强压下去。这场刺杀,是东宫迫不及待的警告?是对他刚刚与谢珩接触的迅疾回应?或者……是谢珩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了加深他的“危机感”从而更依赖听风楼?甚至,是那射出袖箭的第三方在搅动浑水?
风雪夜,谋未定,杀机已至。回府的路,比来时更加凶险莫测。而怀中的情报与丹药,既是浮木,亦是引雷的针。
---
风雪渡,听雪阁。
谢珩依旧凭窗而立,手中的白玉笛已不再把玩,冰冷的笛身紧紧贴着他微凉的唇。他望着靖王马车消失的方向,那双桃花眼中清晰地映着楼下“柳叶巷”口方向——那里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而致命的杀戮。虽然距离和风雪阻隔了细节,但隐约的刀光、倒伏的黑影,以及那辆马车骤然转向和最终的停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逃不过,他遍布承京的“耳朵”。
一个灰衣人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得几乎融于风雪:“楼主,目标在‘柳叶巷’遇袭。四名死士,全灭。一人被袖箭从侧面穿颈,非目标及其侍卫所为。目标……咳血了,伤势应无性命之忧,但隐疾恐被引动。刺客所用,南疆‘黑寡妇’与‘断魂散’,武器无标识。袖箭……形制特殊,似北地‘影卫’风格,但无法确认。”
谢珩的指尖在冰冷的玉笛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如同冰裂的脆响。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丝毫意外,只有洞悉一切的漠然和一丝……冰冷的兴味。
“呵,‘自保’?”他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带着刀锋刮过骨头的锐利,“萧明渊,你的‘浮木’,怕是刚抓住,就要引来更大的漩涡了。”他看着自己修长如玉、却沾染过无数鲜血与阴谋的手指,仿佛上面正缠绕着无形的丝线,“南疆的毒……北地的箭……这承京的风雪夜,果然越来越……‘热闹’了。”
他缓缓放下抵在唇边的玉笛,眼中翻涌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有对局势瞬间复杂化的冰冷审视,有对萧彻展现出的隐藏实力(尤其是那致命扳指暗器)的重新评估,有对那支神秘袖箭来源的警惕与算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位在风雪中咳血、眼神却依旧沉静如渊的“病弱”王爷命运的、极其微妙的关注。这关注无关情谊,更像棋手对一枚关键棋子的在意。
窗外,风雪更急,如同鬼哭狼嚎。皇城的暗夜,才刚刚撕开第一道染血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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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府,密室。
烛火跳跃,将萧彻苍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已换下沾染了寒气与血腥的外袍,只着一件素色中衣,坐在案前。那枚火漆封好的纸卷被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的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详细记录了开春盐税转运的三条备选路线、押运兵力配置、以及关键节点的时间。更重要的,是户部侍郎张显之近半月来与东宫詹事府一名属官在城南“醉仙居”的三次密会记录,时间、地点、甚至隐约的谈话内容(涉及路线调整和“孝敬”份额)都赫然在列!情报之详尽精准,令人心惊。
萧彻的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文字,眼神专注而沉静,方才巷中的咳血与虚弱仿佛从未存在。他迅速在脑中推演、验证:路线与户部内部泄露的零星信息能对上;张显之的行程也符合其规律;最关键的是,“醉仙居”密会的时间点,恰好与东宫近期在漕运人事上的几次微妙调动吻合。
“情报属实。”萧彻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清晰无比。他将情报小心收起,目光落在了案上另一件物品上——那枚谢珩赠予的“九息还魂丹”。蜡封完好,上面那个扭曲如蛇的印记(玄鳞令)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取过一套特制的银针和玉碗。他用银针极其小心地刮下一点蜡封和丹药表层的粉末,溶于清水,仔细嗅闻、观察色泽变化,甚至取出一根试毒银针探入。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微芒。
“确是疗伤圣药‘九息还魂丹’无疑,年份极佳。”他确认了药性。但同时,他也发现,那蜡封的材质和蛇形印记的构成中,掺杂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源自西域的独特香料“梦魂引”。此物本身无毒,甚至能宁神,但其气味极其特殊且持久,一旦沾染,数日不散,对经过特殊训练的追踪犬或某些异禽而言,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既是赠药,亦是标记。”萧彻冷笑一声,将丹药重新用特制的锡箔仔细包裹,隔绝气味,放入一个玉盒中收好。谢珩的手段,果然环环相扣。这枚丹药,是救命的稻草,也是拴在他脚踝上的无形锁链。
他铺开一张承京及周边河道的精细舆图,目光锐利如刀,落在了情报中提到的、三条路线都必经的一处关键隘口——**黑石渡**。那里河道狭窄,水流湍急,两岸山势险峻,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张显之……”萧彻的手指轻轻点在代表黑石渡的位置上,眼神幽深,“既然你选择了东宫,选择了这条不归路,那就用你的血,来为本王的‘自保’之路,添第一块垫脚石吧。”一个借刀杀人、祸水东引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型。他要让东宫自己,亲手斩断这条贪婪的臂膀,并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谢珩提供的这份情报,就是点燃这一切的火种。
他拿起笔,蘸饱墨汁,在一张特制的薄如蝉翼的素笺上,写下几行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机锋的指令。写完后,他并未立刻送出,而是从怀中取出那枚墨玉扳指,轻轻旋动底部一个微不可察的卡扣,露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空腔。他将素笺卷成细如发丝的纸卷,塞入其中,再轻轻合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做过无数次。
“影七。”
“属下在。”影七如同影子般出现在密室门口。
“将此信,按‘丙三’途径,速递‘秋水长天阁’。”萧彻将扳指递过去。秋水长天阁,明面上是城东一家颇有名气的书画铺子,实则是他埋藏极深的一处情报中转枢纽。
“是!”影七双手接过扳指,如同接过千斤重担,身影一晃,再次融入黑暗。
密室中,只剩下萧彻一人。他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外面风雪依旧,承京的万家灯火在风雪中显得模糊而遥远。他拢了拢衣襟,那冰冷的杀意与翻涌的野心,被他深深锁入眼底,化作一片沉寂的深海。
盐税之局已开,黑石渡,将是第一个染血的舞台。而他与谢珩,与东宫,与那射出袖箭的神秘人……在这棋盘上的无声厮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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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风楼,密室。
不同于靖王府的沉肃,这间密室布置得更为诡秘。墙壁上镶嵌着发出幽蓝光芒的萤石,照亮了悬挂的巨大承京及周边区域的舆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丝线和标记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信息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药草与陈旧纸张的奇异气味。
谢珩褪去了那身张扬的绯袍,只着一件墨色深衣,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小巧的玄铁令牌,正是听风楼主的信物——**玄鳞令**。灰衣人首领“枭”垂手肃立在他面前。
“查。”谢珩的声音没有了平日的轻佻,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感,“动用‘地网’,给我翻遍内廷尚宝监近二十年的‘炭敬簿’、‘节敬录’存档。重点查抄家灭族一类重案尘埃落定前后三个月,所有向司礼监掌印、秉笔,以及……乾元宫大总管,递过‘格外心意’的官员名录和具体数额。哪怕只是一颗金瓜子,也要给我记下来!”(“炭敬”、“节敬”是地方官员冬季、年节时贿赂京官的雅称,尚宝监负责记录宫廷收到的部分贵重礼物)
“乾元宫大总管?”枭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乾元宫,正是皇帝的寝宫!大总管高让,是皇帝身边最亲近、权势最盛的宦官头子。
“没错。”谢珩眼中寒芒一闪,“越是位高权重、看似超然之人,越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因‘一句话’‘一个眼神’而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谢家当年富甲江南,树大招风。那些明面上的刽子手背后,未必没有想趁机分一杯羹、或借机铲除异己的‘贵人’在推波助澜。”他想起萧彻那滴水不漏的回答,心中冷笑。萧彻说不知情?那他就自己从这庞大宫廷机器运转留下的冰冷记录中,撬开一道缝隙!
“属下明白。地网即刻启动。”枭沉声领命。
“另外,”谢珩指尖敲了敲桌面,“盯紧靖王府。特别是他如何‘使用’那份盐税情报。还有,东宫那边,张显之这条线,给我盯死了,看看谁会先忍不住动手。”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支袖箭……查北地这几年流入京城的特殊军械,特别是与几位戍边亲王或军中实权派有关的。”
“是!”
枭的身影悄然退入阴影。
密室中只剩下谢珩一人。幽蓝的萤光映着他俊美却冰冷的面容。他拿起那支白玉笛,轻轻抚摸着笛身上看似天然、实则暗藏玄机的纹路。
“萧明渊……盐税……黑石渡……”他低声自语,桃花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你想借刀杀人?好,我便助你一臂之力,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些。你的‘自保’之路越凶险,我离当年的真相,或许就越近。”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妖异的笑。
他需要萧彻活着,至少在他榨干其利用价值、或确认其与谢家血案无关之前。那枚掺了“梦魂引”的丹药,不仅是为了追踪,更是为了在萧彻真到了生死关头时,能及时“找到”他。毕竟,一枚深陷漩涡中心、挣扎求存的皇子棋子,对他复仇的大局而言,还有大用。
窗外,风雪依旧。承京巨大的阴影下,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无数条无形的丝线开始绷紧、交织。盐税,如同一块散发着血腥味的诱饵,被抛入了暗流汹涌的权力之海,瞬间引来了无数嗜血的鲨鱼。而投下诱饵的棋手,正隔着风雪与阴谋,无声地对弈。
---
好的,我们紧接前文,将视线投向暗流涌动的各方势力(写错地方了[柠檬]),可能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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