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被白月光强取豪夺后》演缘

34、第 34 章

　　“殿下？”
　　凌恩那激动得发颤的声音，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在沈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握着能量手枪的手指冰凉，几乎要握不住那冰冷的金属。
　　陛下？殿下？
　　这两个词与他所认知的谢逐青——冷静、强大、隶属于人类联盟、以绝对实力坐上首席研究员位置的谢逐青——完全无法重叠。虫族帝国的等级森严，能被称之为“殿下”的……
　　沈砚不敢深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目光死死锁在谢逐青侧脸上，试图从那苍白却依旧冷硬的线条中找出丝毫伪装的痕迹。
　　谢逐青没有看他。
　　他甚至没有立刻回应凌恩那恭敬到近乎狂热的行礼。他只是半跪在那里，急促的喘息微微平复，染血的肩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柄宁折不弯的利刃。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瞬间掀起的惊澜似乎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凌恩的身影，以及高空那艘狰狞的突击舰。
　　空气凝滞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坡底卷起血腥味的细微声响。
　　几秒后，谢逐青终于动了。他无视了小腿处依旧在渗血的可怕伤口，用匕首支撑着，极其缓慢却稳当地站了起来。这个过程显然耗费了他巨大的气力，额角的冷汗汇聚滴落，但他站姿依旧如松，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法忽视的威仪。
　　他开口，声音因受伤和消耗而低哑，却冰冷清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疏离与审视：“凌恩近卫长。”
　　他没有否认那个称呼。
　　沈砚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是！殿下！”凌恩因这声回应而双眼放光，几乎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陛下对您的安危万分担忧！‘黑曜石’的疯狂行动已经触及帝国底线！请您立刻随我等撤离！”
　　他的话语急切，透露出大量信息——他们知晓顾凛的行动（黑曜石协议），并将其定义为“疯狂”，且虫族帝国高层（陛下）对此极为不满，甚至可能因此采取了某些行动。
　　谢逐青的目光极快地扫过周围那些 silent 伫立、动作间却透着精锐杀伐之气的灰衣战士，最后重新落回凌恩脸上。
　　“撤离目标地。”他陈述道，并非询问。
　　“是！帝国第四突击舰‘暗爪’已就位，将直接护送您返回‘巢都’！”凌恩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斩钉截铁。他的目光热切地落在谢逐青仍在流血的伤口上，闪过一丝痛惜与愤怒，“您的伤势……军医已在舰上待命！”
　　返回巢都。虫族帝国的核心腹地。
　　沈砚呼吸一窒。一旦谢逐青点头，他们就将彻底脱离人类联盟的势力范围，进入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且危险的世界。而身边这个他刚刚开始试图信任、甚至滋生出一丝微妙依赖的男人，其身份顷刻间变得无比陌生和可怕。
　　谢逐青沉默着，他没有看沈砚，却仿佛能感知到他所有的惊惧与戒备。他冰蓝色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坡顶上方再次传来交火的声响，但迅速平息。一名灰衣战士如同鬼魅般滑下陡坡，来到凌恩身边，低声快速汇报：“近卫长，外围清理完毕。发现‘黑狼’小队试图建立通讯节点，已摧毁。预计下一波敌方增援将在标准时十五分单位后抵达。”
　　凌恩眉头一拧，看向谢逐青：“殿下，时间紧迫。”
　　所有压力都汇聚到了谢逐青身上。
　　他才是那个关键的决定者。
　　谢逐青终于缓缓侧过头，第一次将目光正式投向沈砚。
　　那目光复杂至极。有审视，有沈砚看不懂的深沉计算，或许还有一丝极淡的、被完美隐藏起来的……挣扎？与他方才面对凌恩时的冰冷威仪截然不同。
　　沈砚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能量手枪，指节泛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质问？反抗？在这样一群轻易剿灭“黑狼”精锐的恐怖战士面前，他的任何举动都显得可笑而无力。
　　他甚至不确定，此刻的谢逐青，是敌是友。
　　“他。”谢逐青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是对凌恩说的，目光却未从沈砚脸上移开，“和我一起。”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凌恩似乎此刻才真正注意到沈砚的存在。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地扫过沈砚，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与一丝疑惑，尤其是在看到沈砚手中那把属于谢逐青的配枪时，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他对谢逐青的命令没有任何异议，立刻躬身：“是！”
　　两名灰衣战士立刻上前，动作算不上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效率，示意沈砚跟上。
　　沈砚僵在原地，看着谢逐青。
　　谢逐青已经转回了头，不再看他。在凌恩的搀扶下，他正艰难地向着垂下的索降绳移动，留下一个冷漠而决绝的背影。鲜血顺着他的小腿滴落在红色的土壤上，触目惊心。
　　那背影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沈砚：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给你选择。
　　巨大的失望和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沈砚的心脏。原来昨夜那片刻的脆弱和那句“我会带你过去”，在身份和立场面前，如此不堪一击。他依旧只是一件“物品”，一件被谢逐青划定了所有权、必须随身携带的“物品”。从顾凛到谢逐青，本质上并无不同。
　　只是谢逐青的掌控，更加深沉，更加莫测，也更加……可怕。
　　一名灰衣战士见他不动，伸手欲要拿走他手中的枪。
　　沈砚猛地一缩手，将枪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最后一根稻草——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谢逐青的背影，然后默不作声地、主动走向了索降绳。
　　反抗无效，那就活下去。
　　就像谢逐青说的。
　　记住，活下去。
　　他任由灰衣战士为他套上索降扣，在机械的嗡鸣声中，被快速拉上那艘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突击舰。
　　舱内光线昏暗，充满了某种奇特的、淡淡的冷冽香气，与人类联盟舰艇内的气味截然不同。内部结构流畅而充满攻击性，墙壁上隐约可见与舰身外部相同的爪痕徽记。
　　谢逐青已经被安置在了一张医疗床上，两名穿着帝国制式军医服的人正在紧急处理他腿上的伤口。他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唇紧抿着，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凌恩守在一旁，神色紧张而恭敬。
　　沈砚被安置在离医疗床不远处的固定座椅上，无人再理会他手中的枪，仿佛那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舰身轻微震动，迅速爬升，远离地面。
　　透过舷窗，沈砚看到下方那片红色的荒原和遥远的灰绿色地带迅速变小、远去。他们正在急速脱离M7禁区，脱离人类联盟的疆域，驶向未知的、属于虫族的深邃星空。
　　他终于“离开”了。
　　以一种完全意想不到的、更加绝望的方式。
　　沈砚收回目光，看向医疗床上那个闭目无声的男人。
　　殿下。
　　谢逐青。
　　这两个称呼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碰撞，撕扯着他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认知和……或许萌芽过的、他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情感。
　　冰蓝色的眼眸，冷静的命令，滚烫的鲜血，扑倒他时的重量，还有昨夜篝火旁那件外套上残留的、极淡的冷冽气息……
　　一切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厚重而危险的迷雾。
　　谢逐青，你究竟是谁？
　　而你把我带到你的世界，又想做什么？
　　沈砚抱紧了冰冷的能量手枪，在引擎的低吼声中，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