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被白月光强取豪夺后》演缘

28、第 28 章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两人便再次出发。
　　经过一夜休整，谢逐青的行动能力明显恢复了许多，虽然右腿依旧不能完全用力，但已无需沈砚搀扶。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比之前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昨晚那短暂的气息泄露和目光交汇，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虽已平复，湖底却已不同。
　　他们开始向更高的山脊攀登。路途果然如谢逐青所言，异常艰难。风化严重的红色岩石异常疏松，经常踩一脚就簌簌滑落，几乎没有成型的路。
　　沈砚跟在谢逐青身后，看着他精准地判断每一个落脚点，动作简洁而有效，仿佛一台精密仪器，不禁再次感叹这个人可怕的生存能力和意志力。
　　然而，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在通过一处尤其陡峭的斜坡时，沈砚脚下的一块巨石突然松动滚落！他猝不及防，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就朝着侧面的陡坡滑去！
　　“沈砚！”
　　谢逐青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沈砚惊呼的同时就猛地转身，一把抓向他的手臂！
　　但他脚下的岩石同样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发力，瞬间崩塌！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沿着近乎垂直的陡坡急速向下滑落！碎石和尘土漫天飞扬，视线一片模糊。
　　谢逐青死死抓着沈砚的手臂，另一只手试图抓住任何凸起物减速，但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无从借力。
　　天旋地转中，沈砚只觉得腰上一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过去——谢逐青在半空中硬生生将他拉进怀里，用身体将他紧紧护住。
　　下一秒，巨大的冲击力传来！
　　他们重重摔落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道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停了下来。
　　沈砚被摔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耳边嗡嗡作响。但他能感觉到，大部分冲击力都被护住他的谢逐青承受了。
　　“咳……咳咳……”压在身上的重量让他呼吸困难。
　　身上的重量立刻移开。谢逐青撑起身，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毫不掩饰的焦灼：“伤到哪里了？”
　　他的手上上下下快速检查着沈砚的四肢和头部，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粗鲁。
　　沈砚咳了几声，摇摇头：“没……好像没大事……”除了些擦伤和碰撞的疼痛，他似乎真的没受重伤。
　　谢逐青紧绷的下颌线这才微微放松，但脸色却难看得出奇。他试图站起来，却猛地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右手死死按住了左肩——刚才落地时，那里再次承受了最主要的冲击。
　　沈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你的伤！”
　　他看到谢逐青肩头的绷带瞬间被鲜血染红，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别动！”沈砚立刻爬起来，按住他，“让我看看！”
　　这一次，谢逐青没有拒绝。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发白，任由沈砚小心翼翼地解开被血浸透的绷带。
　　伤口果然裂开了，甚至边缘有些外翻，看起来狰狞可怖。
　　沈砚倒吸一口凉气，手都有些发抖。他拿出最后一点急救用品，用清水（来自昨天谢逐青带回来的含水植物）仔细清洗。
　　整个过程，谢逐青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有偶尔抑制不住的肌肉抽搐泄露了他的痛苦。
　　沈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又酸又胀。他想起下坠时谢逐青毫不犹豫将他护进怀里的那一刻，想起刚才他第一时间确认自己安危时的急切。
　　这个人……总是这样。用最冷静甚至冷酷的方式，做着最不顾一切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样？”沈砚低着头，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可以自己躲开的。”
　　谢逐青沉默了片刻，就在沈砚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听到了他压抑着痛楚的、低哑的声音。
　　“你死了，会很麻烦。”
　　又是这种近乎刻薄的、实用主义的回答。
　　但这一次，沈砚却没有感到被刺伤。
　　他甚至……听出了一点点不一样的意味。
　　麻烦？仅仅是麻烦吗？
　　对于一个视实验体为工具的冷酷研究者来说，一个失败的、甚至可能带来麻烦的实验体，死了不是更干净利落吗？
　　沈砚没有再问。他沉默而迅速地重新上好药，用最后干净的布料紧紧包扎好伤口。
　　处理完毕，两人这才有暇打量四周。他们掉进了一条深邃的裂谷底部，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峭壁，抬头只能看到一线天空。
　　“看来……暂时被困在这里了。”沈砚苦笑。
　　谢逐青靠着岩壁，微微喘息，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裂谷的环境。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某个方向。
　　“那边。”他示意沈砚看去，“有风化的痕迹不同，颜色也更沉。可能有水，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绝境之中，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是希望。
　　沈砚搀扶起谢逐青，两人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裂谷底部堆积着无数年落下的碎石，行走艰难。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阴冷。
　　终于，他们来到了谢逐青所指的地方。那是一个被巨大岩石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气流，正从洞内缓缓吹出，带着一股浓郁的、从未闻过的奇特气息——既不是泥土味，也不是矿物味，更像是一种……陈旧的、带着微弱生命力的芬芳？
　　“这是什么味道？”沈砚惊讶地问。
　　谢逐青仔细嗅了嗅，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和……不确定。
　　“不清楚。”他沉吟道，“但这气流表明里面空间不小，可能通向别处，或者有地下水源。”
　　他看向沈砚，因为失血和疼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神情却异常坚定。
　　“我先进去探查。你在这里等……”
　　“我跟你一起进去。”沈砚打断他，语气同样坚定，“里面情况未知，你一个人受伤太危险。”
　　谢逐青看着他，似乎想反对，但对上沈砚毫不退让的目光，最终只是抿了抿唇。
　　“……跟紧我。”他最终说道，再次重复了这句已经成为习惯的指令。
　　只是这一次，语气里似乎少了些命令，多了些别的什么。
　　谢逐青率先弯腰，进入了那漆黑的洞口。沈砚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洞内一片漆黑，只有身后洞口投来的微弱光线。那奇特的芬芳气息更加浓郁了。
　　谢逐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的应急光源，冷白的光线划破黑暗，照亮了前方。
　　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光源照不到顶部，只能看到四周岩壁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幽蓝色苔藓！
　　正是这些苔藓，散发出了那奇特的芬芳气息！
　　而在空腔中央，竟然有一小片低矮的、结着某种莹白色浆果的灌木丛！灌木丛旁边，甚至还有一洼极其清澈的、正在微微冒着热气的泉水！
　　温泉！
　　沈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荒芜星球的地底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处奇迹般的绿洲！
　　“这……”他惊喜地看向谢逐青。
　　谢逐青的脸上也罕见地掠过一丝惊异。他快步走到泉水边，蹲下身检测了一下水质。
　　“安全，可以饮用，矿物质含量丰富，对人体有益。”他很快得出结论，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他又检查了那些莹白色的浆果和发光的苔藓。
　　“果实无毒，富含能量。苔藓……很奇特，似乎含有某种温和的能量场，能促进伤口愈合。”他看向自己依旧渗血的肩膀，若有所思。
　　绝处逢生！
　　巨大的喜悦冲散了之前的紧张和疲惫。沈砚忍不住蹲在温泉边，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水温适宜，带着一丝清甜，瞬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
　　“太好了……”他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逐青看着他被幽蓝色苔藓微光照亮的侧脸，看着他那轻松的笑容，冰蓝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一下，柔和了稍纵即逝的一瞬。
　　他走到沈砚身边，也喝了些水，然后开始用泉水清洗肩上的伤口。
　　沈砚连忙过去帮忙。幽蓝色的苔藓光芒映照下，伤口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狰狞了。那奇特的芬芳气息环绕着他们，让人心神宁静。
　　处理完伤口，两人坐在温泉边，分食着那些莹白的浆果。果实甘甜多汁，迅速补充着体力。
　　温暖的水汽氤氲上升，幽蓝的微光柔和了冷硬的岩壁，奇异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
　　在这与世隔绝的地底绿洲里，仿佛连时间都放缓了脚步。
　　连日来的逃亡、伤痛、恐惧，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外。
　　沈砚靠在温暖的岩石上，感受着身体慢慢恢复力气，心情是坠入这颗荒星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侧过头，看向旁边的谢逐青。
　　对方也正微微阖着眼，似乎在休息，冷峻的轮廓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谢逐青干燥的嘴唇上，想起刚才他毫不犹豫将自己护在怀里的那一刻，想起他肩头狰狞的伤口。
　　鬼使神差地，沈砚拿起一片较大的叶子，舀了些温热的泉水，递到谢逐青唇边。
　　“多喝点水。”他轻声道。
　　谢逐青睁开眼，看了看唇边的叶子，又抬眼看向沈砚。
　　幽蓝的微光在他冰蓝色的眼眸中流转，看不清情绪。
　　他没有动。
　　沈砚举着叶子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正想收回，却见谢逐青微微低下头，就着他的手，慢慢喝完了叶子里的水。
　　他的嘴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沈砚的手指。
　　温热、柔软的触感，一掠而过。
　　沈砚的手指像是被轻微地烫了一下，猛地缩回，心跳骤然失序。
　　谢逐青抬眸看他，眼神深邃，没有说话。
　　空气中，那奇特的芬芳似乎更加浓郁了，混合着温泉的水汽，无声地缠绕、发酵。
　　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的静默，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