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被白月光强取豪夺后》演缘

16、第 16 章

　　顾凛带着他的部队和滔天怒火，终于退去。
　　核心控制室内，只剩下残破的仪器偶尔迸发出的电火花，以及应急红灯固执而黯淡的光芒，勉强照亮这片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的废墟。
　　死寂。
　　一种近乎真空的死寂，迅速填补了激烈冲突后的空间。
　　然而，在这死寂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
　　沈砚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依旧无法控制地轻微颤抖。
　　脑海中那些爆炸般的记忆碎片仍在疯狂冲撞，如同困兽，试图撕碎一切阻碍，拼凑出被遗忘的真相。
　　剧痛从精神领域蔓延至四肢百骸。
　　冰冷针头刺入脊椎的触感。
　　爆炸的热浪与彻骨的“深寒”。
　　还有……那双冰蓝色的、盛满疯狂与痛苦的眼睛……
　　谢逐青……
　　伽马7号……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痛苦地喘息着，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挣扎。
　　然后，他感受到了来源。
　　谢逐青。
　　那个带来“深寒”的男人，此刻正紧紧地抱着他。
　　沉重的、带着滚烫体温和浓重血腥味的身体，几乎完全覆盖着他，形成一种诡异而强势的保护姿态。
　　谢逐青的呼吸沉重而滚烫，喷在他的颈侧，与他自己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和痛楚，却又异常清晰。
　　“现在……” “你终于……想起来了点什么吗？” “我的……S-07。”
　　最后那个代号，被他用一种极其低哑、近乎气音的声调念出，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意味——是习惯性的所有权宣告，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别的、更深沉的东西。
　　沈砚猛地一颤。
　　这个称呼，这个声音，像一把钥匙，狠狠撬动了他记忆深处最黑暗的锁孔。
　　更多的碎片喷涌而出！
　　冰冷的实验台。
　　束缚带。
　　记录数据的机械音。
　　还有……那双始终冷漠地注视着一切的、冰蓝色的眼睛……
　　是了。
　　是他。
　　一直都是他。
　　谢逐青。
　　将他拖出火海的是他。
　　将他带入更深“深寒”的，也是他。
　　绝望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冰冷愤怒，瞬间席卷了沈砚。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扎起来，试图推开身上这个沉重而危险的源头。
　　“放开……我！”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剧烈的抗拒。
　　然而，他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
　　谢逐青的手臂如同铁箍，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仿佛要将他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用最直接的方式镇压他所有的反抗。
　　“别动。”
　　谢逐青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比刚才更加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精神领域受损严重，再乱动，会彻底崩溃。”
　　他的话冰冷如医嘱，但那紧紧禁锢的力道，却泄露了远超医生对病人的掌控欲。
　　沈砚的挣扎徒劳无功，反而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引发了精神海的剧痛，眼前一阵发黑，无力地软倒回去。
　　急促地喘息着，冷汗浸透了额发。
　　他感觉到谢逐青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软倒而松懈了一瞬，那强撑着的力道似乎也到了极限。
　　更多的、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颈窝。
　　是谢逐青的血。
　　他伤得极重。
　　为了护住他，一次又一次地加重伤势。
　　这个认知让沈砚心中的恨意与愤怒变得无比复杂，如同缠绕着荆棘的藤蔓，越收越紧，刺得他自己生疼。
　　“为什么……”沈砚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哽咽，意识模糊地追问，“伽马7号……为什么……是我……”
　　谢逐青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沉默了。
　　只有沉重而滚烫的呼吸，证明着他还在清醒地听着。
　　几秒钟的死寂。
　　然后，沈砚感觉到，谢逐青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缓缓地、有些笨拙地，落在了他汗湿的头发上。
　　动作很轻，甚至带着一丝极其诡异的、生疏的安抚意味。
　　但这安抚，与他之前冰冷的宣告和强硬的禁锢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沈砚更加无所适从。
　　“没有为什么。”
　　谢逐青的声音终于响起，依旧沙哑虚弱，却褪去了一丝冰冷，多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某种深藏的晦暗。
　　“只是……恰好是你。”
　　这个答案，模糊得近乎残忍。
　　恰好？
　　恰好成为实验体？
　　恰好承受这一切？
　　沈砚还想再问，但精神和身体的双重透支已经到了极限。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仿佛听到谢逐青极低地、近乎呓语般地又说了一句。
　　那声音太轻，太模糊，消散在血腥的空气里，听不真切。
　　似乎是什么……
　　“……也只能是你。”
　　再次醒来时，沈砚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新的、更加稳固的医疗床上。
　　依旧是在核心控制室内，但周围的废墟似乎被简单清理过，形成了一个相对整洁的区域。
　　身上的伤口被重新处理过，换了干净的衣服。
　　那浓重的血腥味淡去了不少，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谢逐青那冰冷的雪松信息素，如同无形的牢笼，将他笼罩其中。
　　他微微偏头。
　　看到谢逐青就坐在不远处的操作台前。
　　侧对着他。
　　男人换下了那身染血的军装，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透明。
　　他正专注地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手指偶尔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几下，下达指令。
　　侧脸线条冷硬依旧，但微抿的唇瓣和偶尔轻蹙的眉心，显露出他并未完全恢复的虚弱和持续的不适。
　　他似乎察觉到了沈砚的视线，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
　　然后，缓缓转过头。
　　冰蓝色的眼眸，隔着些许距离，精准地捕捉到了沈砚的目光。
　　那眼神，依旧深邃，冰冷，让人看不透。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少了一丝纯粹的审视和掌控，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沉重。
　　两人目光无声交汇。
　　谁都没有先开口。
　　废墟之中，硝烟未散。
　　破碎的记忆，冰冷的怀抱，未尽的答案，无声的凝视。
　　一切，都指向更加迷雾重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