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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厮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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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如今,我方才知道,他并非不疼。只是在我们面前需得装的坚强冷漠,唯有你面前,他才不需要伪装,只用做他自己。”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不信你,却依然下意识靠近你。”
“所以月西楼,带他走吧。”
药庐的风吹过茂盛的药草,那一身青衣的怪脾气神医,将自己藏在药庐里,门口的小童子红着眼睛,把采的野果塞到月西楼的包裹里。
而盛云锦裹着厚重的狐裘,被月西楼抱在怀里,安静地昏睡着。
小童道:“小师叔身份敏感,需要掩人耳目,你们就顺着药庐的密道走,一直走到尽头,就能到西郊行宫。”
月西楼颔首:“多谢。”
小童却还是不放心,大声道:“你最好别想欺负我小师叔,要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月西楼失笑:“不会的。”
小童:“算你识相。”
月西楼:“你可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他?”
“有的有的。”小童道,“我师父已经写信给二师叔,让他尽快回京都,二师叔在南疆游历许久,定然有办法救小师叔的。你替我告诉小师叔,让他放心。”
盛云锦的二师兄星月,江湖毒医。
月西楼:“好。”
亲卫们护送着月西楼他们离开,往密道走去。
月西楼却忧虑至极。
如今朝局波谲云诡。
帝王失踪下落不明,刘家暗中鼓动群臣,打算坐实帝王驾崩的消息。
如今,刘婉莹怀着盛云锦的孩子,刘湾担着国丈的名头,又是文官之首,孩子未出世之前,他摄政就是名正言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帝王消失数日,北辰王暗中寻找,也消失许久,刘湾得知后,就以无人主持大局,恐生霍乱为由,已先行回宫,西山只余下夜流光的禁军驻守。
前朝有丞相,后宫有太后刘婉莹。
单单只靠月西楼一人,是不可能和刘家抗衡的。
除非让盛云锦出面。
可盛云锦一旦出面,就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月西楼不愿意的。
他只能另辟蹊径。
跟随月西楼下来的亲卫为掩人耳目,依旧假装在崖底寻找,小部分的人,则暗中护送月西楼离开西山猎场,去往西郊行宫。
西郊行宫废弃多年,很多年都不用了,虽然陈旧,但到底是皇帝的行宫,这些年依旧会有人过来打扫,里面守着的人也都是皇帝的人。
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泄露风声,盛云锦在这里养病再合适不过。
“难受——”盛云锦趴在月西楼的膝头,双手下意识抓着他的袖子,脑袋埋在月西楼怀里,闷闷地说道。
月西楼将他抱地更紧了一些,又将自己的手腕放到盛云锦的唇边:“别怕,我在这里,要是觉得难受,就咬我。”
盛云锦看着面前人的手腕,却没有咬,而是伸出舌头舔了舔。
柔软的小舌头,舔舐过的地方烧起来一样,又痒又麻,像是一根羽毛,不断地撩拨着他敏感脆弱的神经,电流在皮囊下走过,将月西楼的骨子心脏电的里焦外嫩。
月西楼喉结滚动:“不咬吗?”
盛云锦仰头看他,正好和垂眸的月西楼对视,他茫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不咬。”
月西楼:“为什么?”
盛云锦有些苦恼地皱眉,似乎并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理,不开心地说道:“我好像……舍不得……”
月西楼抚摸盛云锦长发的手顿住,嘴唇张了又张,一个字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口热流涌动,月西楼忽然很想亲吻盛云锦,将他压在身子底下欺负,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说一下撩拨自己的话,让自己意乱神迷。
抚摸长发的手,来到盛云锦的脸庞,指腹摩挲着眼尾的红痣,粗糙的大手几乎将盛云锦整张脸捧在手心里,柔软滑腻的触感,让月西楼呼吸沉重。
偏偏盛云锦完全没察觉到威胁,这只懵懂的猫咪,还歪着头天真地看着他:“我说错话了吗?”
月西楼:“没有,只是我要做错事了。”
盛云锦“咦”了一声,疑惑:“你要做什么错事?”
摩挲眼尾的手滑下,落在柔软淡粉的唇角,月西楼垂眸看他:“欺负你的坏事。”
不等盛云锦反应,月西楼吻住盛云锦的唇。
呼吸交缠,带着急促难耐的热烈,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唇,给了月西楼逞凶的机会。
含住柔软的唇瓣,撬开他的唇舌,吸吮住那柔软躲闪的舌尖,让他与自己共舞。
眼尾和睫毛被泪水濡湿,盛云锦一手费力地支着身子,一手被迫搭在月西楼的肩头,雪白的脖颈扬起优美的弧度。
侵占、辗转、厮磨、吮吸……
这个吻一点也不凶,可太过缠绵,为掠夺渡上缱绻风月的味道。
可盛云锦还是承受不住,皱着眉想要离开,却被扣住后脑勺,到最后月西楼干脆将人一把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膝头,换做自己仰头去吻他。
一吻结束,盛云锦软绵绵地趴在月西楼肩头,猫儿一样,发出不满的哼唧声音。
月西楼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怀里的人是他的求而不得,月西楼想。
“月西楼……”盛云锦迷迷糊糊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月西楼:“你问?”
盛云锦:“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吗?”
月西楼将他抱的更紧了。
好,好的不行。
他们还曾扬言一起,造河清海晏,创盛世之太平。
那是很多年前,他们尚且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还要从月长风战死,盛云锦义无反顾地走出长生殿,成为那个被世人称为“谪仙人”的灵王殿下开始说起。
十五岁的小殿下,第一次忤逆了疼爱他的太子哥哥,执意卷进波诡云谲的朝局。
彼时月长风战死,北疆动荡,天下风云再起,刘家如日中天,可皇室日渐式微,太子灵秀殚精竭虑。
“兄长,我想入朝。”
盛灵秀面容疲惫,看着跪在殿前的幼弟,眼中是气愤,但更多的是难过和心疼:“阿锦,刘家人心狠手辣,你在长生殿我尚且能护你周全,你若是出了长生殿,我便有可能护不住你,你可明白?”
盛云锦:“我明白。”
盛灵秀声音柔和下来:“那便呆在长生殿,等兄长将刘家除掉,倒时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想干什么都行,兄长都依你,好不好?”
他只有这一个幼弟,本该千娇百宠的长大,偏偏因为朝局,不得不蜗居长生殿,为此灵秀十分愧疚。
可比起死去,盛灵秀更想要盛云锦活着,只要活着,便有无尽的希望。
盛云锦却轻轻一笑:“我是盛家人,我也留着流着皇室的血,你想要护着我,想要我独善其身,我能明白你的心思。可是兄长,覆巢之下无完卵,没人能在这场博弈中独善其身,我亦不愿只做被兄长护在身后、不知愁滋味的孩子。”
盛灵秀眼圈发红,清润的声音回荡在皇宫,如此铿锵有力,他道:“我可以。”
“阿锦,只要兄长活着一日,你就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孩子。兄长不需要你为皇室出生入死,兄长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活着。”
盛云锦仰头看着他的兄长,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生出白发,母后早逝,父皇身体不好,所有的担子全都压在这位钟灵毓秀的太子殿下身上。
“可兄长若真有百分百的把握……”盛云锦眼尾含泪,声音苦涩,“为什么让我学习帝王之术,为何执意要我拜入经世大儒安弘道的门下,为什么故意放月西楼和我亲近呢?”
学习帝王之术,是盛灵秀怕自己失败,便只能将兴复皇室的责任交到盛云锦身上。
拜入安弘道门下,是为了让他获得天下读书人的认可和追捧。
让他和月西楼成为好友,是因为月西楼是未来北疆之主,盛云锦需要北疆的支持。
盛灵秀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
盛云锦:“因为我是你最大的底牌呀。”
盛灵秀若是和刘家博弈中失败,盛云锦就是他的底牌,是钦天监都曾预言过的帝星转世,光耀皇室的人。
最不想听见的这句话,终于被说出来,盛灵秀闭上眼睛。
“父皇曾说,你是皇室百年来,最具慧根之人,你是命中注定的明主。若你早出生十年,皇室定然不会这个皇室,大盛江山稳固矣……”
“可我却不这么想,我宁愿希望你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必生的如此聪慧。就和月家那孩子一样,生的无法无天,受委屈会回来告状,闯祸了会回来撒娇,疼了会哭,开心了会笑,不求大富贵,只求平安顺遂。”
“可是……我将你养的太差了。”
盛云锦眼泪滑落脸庞,默默擦干净,抬头时勾起一抹笑:“兄长,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好,我也很快乐。”
“我也知兄长所思,只是兄长,我若不入朝,无人识得我的身份。老师认我,天下读书人却不会扶我。月西楼认我,却也只会将我瓷器奉起,而非真正的君主。你教我帝王之术,却无人认我、扶我、敬我、重我、尊我,那我便是一张废牌。我唯有入世,做出一番功绩,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兄长真正的底牌。”
“所以让我入朝吧,让我也成为你手下的一颗棋子,一张牌,让我也来帮你。”
面前的少年身姿颀长如玉,即使是跪着,也难掩明月之姿,不卑不亢,说出来的话却直击肺腑,让人说不出半个不字。
盛灵秀袖子底下手握紧,又松开,半晌笑起来:“不愧是我的弟弟啊。”
盛云锦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盛灵秀同意了。
盛灵秀弯腰亲自将他扶起来,然后扶着他坐在属于自己的尊位上,迎着盛云锦惊讶不解的目光,盛灵秀撩起袍子跪下:“你是我的底牌,我才是你的棋子。”
“兄长……”
“别动。”盛灵秀笑了,“阿锦,你听我说,大盛的江山在你的手里。无论未来怎么样,你都会是大盛的皇帝。”
敬重的兄长跪拜自己,盛云锦下意识握紧尊座上的扶手,身体紧绷,却终究是强忍着没有扶起盛灵秀。
“所以阿锦,无论以后如何,哥哥都会保护你。”
盛云锦:“我明白的。”
当盛云锦走出东宫,那蜗居长生殿的小殿下,变成了灵王殿下。
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接下赈灾的圣旨,前往云州,杀了身为以云州刺史刘曲为首的十八个官员。
刘曲,刘湾第五个儿子。
刘家知道后,勃然大怒,派三千死士于回程路途中,截杀盛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