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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轻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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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大旱,庄稼枯萎,大地龟裂,百姓们流离失所,一时间云州全境犹如地狱。
朝廷知道后,立马下发赈灾钱粮,可因云州刺史乃是刘家人,为不打草惊蛇,盛云锦乔装打扮,明面上灵王病重,暗中捏造身份,以钦差的名头,亲自押运赈灾粮。
此乃天灾,就连皇帝太子都节衣缩食,可令人没想到的是,盛云锦到了云州,看到的不是当地的官员救济百姓,而是摆下流水的酒宴,献出绝色的美人,只为蛊惑盛云锦和他们同流合污。
此事做的隐蔽,刘曲并没有发现不对,而盛云锦面上喜笑颜开,装作和他们蛇鼠一窝,实则暗中收集罪证,又让人拿着他的令牌,去附近的渝州调兵。
半个月的时间,盛云锦将云州查了个底朝天。
趁着一日夜黑风高,盛云锦将云州涉案为首的十八个官员,捉拿归案。
可云州风声鹤唳,那些官员不怕盛云锦,他们只害怕如日中天的丞相。
十八位官员被压到西市口,宣读罪证后,却死不悔改。
其中最大的贪官当属刘曲,刑场之上,口出恶言。
“我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你小小钦差,胆敢杀我!”
盛云锦稳坐高台之上,一身雪白素雅的袍服,随风飘荡,若谪仙的眉眼低垂,冷漠的看着破口大骂的刘曲。
“欺压百姓者,死!枉顾性命者,死!贪污鱼肉百姓者死!尔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尸位素餐。如今天下大旱,百姓流离失所,尔等却蜗居宅邸,挥霍无度,酒池肉林,将百姓哀嚎求助视而不见。今日不是本官杀你,是天下百姓要杀你。无论你是谁的儿子,又或者是谁的父亲,今日你都得死!”
围在西市的百姓,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饿的面黄肌瘦,双颊凹陷。
他们本以为盛云锦来,是和刘曲同流合污的,前段时间,还堵在盛云锦门口,对他破口大骂。
如今才知道,是忍辱负重,替他们抓真正的大贪官!
“青天大老爷在上,求您杀了这群狗官!”
“要不是他们,我儿子就不会死!青天大老爷啊,救救我们吧!”
“这群狗官千刀万剐都不足惜,您一定不要放过他们!要不是大人您来了,开仓放粮,这群狗官就要将我们活活饿死啊!”
百姓们拿着石子去砸刘曲,等解气了,就跪下来朝着盛云锦磕头,他们眼中满是泪水。
刘曲却还一点也不怕,冷笑着:“你不敢杀我,你要是杀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全家都得死!”
盛云锦强压内心的怒火,冷笑着:“看来你们刘家是打算谋权篡位了?”
刘曲眼睛一眯,质问:”你什么意思?”
百姓们狐疑地看着盛云锦。
只见盛云锦拿出令牌,金色令牌上“灵”字灼目耀眼,声音不大却直击人心:“本王乃当朝灵王,奉圣上之命,押送赈灾粮,彻查云州官员贪污腐败一案。
而今人证物证具在,刘曲,你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足惜,如今竟还敢威胁本王,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不仅是百姓们惊呆了,就连那被捆在刑场上的十八位官员,全面如死灰。
若是普通官员,刘曲威逼利诱,或许会忌惮丞相的权势,将其押回京都受审,可来的是圣上幼子,是太子的亲弟弟,是大盛的灵王殿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灵王就是个病秧子,是个躲在长生殿的废物草包,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胆量学识?”
盛云锦勾唇一笑:“那你现在知道了。”
“云州刺史刘曲极其同党官员,共计十八人,卖官鬻爵,残害百姓,玩忽职守,不敬皇室。判,斩立决!即刻行刑!”
手中令箭“啪”地落下。
刘曲终于痛哭流涕地开始哀求认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在死亡面前,没人能保持淡定从容。
“我错了,灵王殿下,饶命啊——”
只可惜,等待他的是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没人害怕,百姓们只觉得大快人心。
处置完这些人,盛云锦开始肃清云州的吏治政务,贪官污吏严惩不贷,而后又修建云州和渝州的水渠,彻底解决运云州旱灾。
盛云锦号召灾民修建水渠,不仅管饱饭,还有工钱拿,百姓们知道后,纷纷参与进去。
盛云锦离开时,云州百姓夹道相送。
而盛云锦感念百姓真情,于云州城墙之上抚琴,白衣蹁跹,悦耳琴音绕梁三日,眉眼低垂,悲悯众人,恍若不染纤尘的谪仙人。
他们跪地谢恩,谢盛云锦救他们性命,也谢盛云锦替他们杀贪官,修水渠,可最难忘的还是灵王殿下白衣抚琴的那一幕。
盛云锦得了百姓的爱戴,得了民心。
而刘家因为刘曲的放肆之话,被天下百姓怒骂,刘湾无法,只能撇清关系,跪在午门之外请罪,甚至扬言为幼子赎罪,要一头撞死。
一时间天下百姓感慨刘丞相大义灭亲,乃贤相爷。
而这位贤相,得到百姓谅解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了三百死士,截杀盛云锦,要盛云锦身首异处。
……
经过鹊山时,盛云锦遭到刺客的截杀。
三百杀红眼的死士,全是奔着盛云锦的性命来的。
盛云锦没想到刘家胆大如此,自己还没离开云州的地界就敢动手,接应的人还没赶来,一时被打的措手不及。
刀光剑影之中,盛云锦的马车被砍得七零八落,流光也随之负伤,暗刀营的暗卫虽然武功高强,却终究难以抵挡得住如此数量庞大的死士,一时间,盛云锦的人节节败退。
暗处,有死士搭弓射箭,对准盛云锦的脑袋,想要将其一击毙命。
只听“嗖”地一声,寒光照进盛云锦通透的眼眸里,就在盛云锦手腕微动,侧面一直羽箭袭来,将那支箭击落于地上。
“给小爷我全部拿下!”
只见那身着轻甲,手持弓箭的月西楼,骑在高头大马,冷声说道。
察觉到盛云锦的目光,月西楼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冷酷非常地朝着盛云锦点头。
援军倾巢而出,月西楼手握长枪,英姿飒爽。
刀枪剑影之中,来去自如。
没过多久,那群死士全部被收拾干净。
月西楼唇角这才扬起一抹笑容,翻身下马,来到盛云锦的跟前,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殿下,我刚才是不是厉害?”
盛云锦眼中溢出笑意,只觉得有花孔雀开屏,招摇过市。
不过也难怪月西楼如此,他本该是北疆的雄鹰,却一直住在京都城,练得武没有丝毫用处,如今可算是逮到机会,好好的大显身手了。
盛云锦眨了眨眼睛,温声道:“好厉害啊哥哥。”
月西楼耳垂红的滴血,干咳几声:“在外面别叫哥哥,回家再叫。”
盛云锦恍然大悟地点头,挑眉:“那我该叫你什么?”
月西楼骄傲道:“陛下封了我金吾卫统领。”
盛云锦闻言,当真就作揖,说道:”原来是统领大人,本王这厢有礼了。”
哪里有亲王给下官行礼的,明摆着就是盛云锦逗月西楼的。
月西楼心里知道,以至于羞耻的不行,但他又不想吃哑巴亏,于是也坏心眼地行礼:“原来是钦差大人,下官这厢也有礼了。”
盛云锦笑了起来,月西楼也笑了起来。
一时间,真不知道是该嘲笑对方装模作样,还是幼稚。
钦差不像钦差,将军不像将军。
像是两个穿上大人衣服,学大人说话的孩子。
两个人又闹了一会,等回到驿站休整,月西楼这才问出自己心里一直在意的事情,他道:“阿锦……”
盛云锦:“嗯,怎么了统领大人?”
月西楼干巴巴道:“……算了,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盛云锦地笑起来。
月西楼问道:“你是为了我才执意出长生殿的吗?”
接受灵王爵位,来到这千里迢迢的云州,差点出事。
他们站在窗边,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艳,阳光也正好,明媚温暖,万物复苏,正是最好的春日。
他们沐浴在光里。
盛云锦唇角含笑:“有你的一部分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我,我不想再做笼中雀,我要做天上的雄鹰。所以我出来了。”
月西楼有些失神,似乎也回想起自己纵马北疆的日子。
他想,总有一日,他会将盛云锦带回北疆,也要他看看自己的家乡。
盛云锦:“哥哥,你信我吗?”
月西楼:“嗯?”
“总有一日,我会将大盛所有的贪官污吏全都杀死,我要将刘家连根拔起,我要四境之内皆臣服,我要八方拜服,造河清海晏之盛世江山。”
若盛世是那个样子,盛云锦也可以不当一个琴师。
他要为百姓、为自己、为天下博出一道天光。
“当然!”月西楼勾唇笑起来,他回答,“我帮你,我们一起!造河清海晏,创盛世之太平。”
当时的他们意气风发,是最好的年纪,以至于觉得只要努力,万事皆能成,所以他们的心里永远怀揣着最美炽热的愿望。
殊不知,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地狱和挫折。
一个满身伤痕,狼狈离开京都城,回到北疆,从此再不相信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一个背负着杀师、杀兄、杀父的名头,撑着一副病骨支离的身躯,维持着皇室最后的尊严和荣光。
哪怕后来重逢,两个人再也没了往昔的亲密无间,像是隔着千尺沟壑,夹杂着满腹算计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