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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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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明厌已万分小心，在盛云锦落水时，就将他捞出来，可他身上的大小伤口遍布，心脉受损，体内的毒素倒涌，不断地摧毁着他的身体，或许用不了多久，他的身体就会失去五感，沦为废人。
这还不算，盛云锦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烧，烧的人事不知。
小童担忧地守在盛云锦的跟前，眼圈都红了：“师父，怎么办？”
这场病来势汹汹，就连明厌也是没想到。
不过方才三年。
不过才三年。
明明三年前，他的小师弟，还是活蹦乱跳的模样，纵然体弱，可平日行动如风，已与常人无异，如今却被摧残成如此模样。
明厌怎么能不心痛呢？
可他偏偏劝不了，也没法阻止，江山社稷压在他身上，九州百姓压在他的身上，永安之变的血海深仇压在他身上。
有时他在想，若先太子灵秀背着他的弟弟，跪在药庐外，他没有心软，就让他这样死了，会不会也是一种解脱。
他不过是想当个琴师罢了。
可自己教会他习琴，却没教会他救自己的命。
“你先按我说的药方，去熬药，喂给他喝，剩下的，我自有办法。”
他没有办法。
他若是有办法，就不会任由盛云锦变成这个样子。
小童连忙点头：“我这就去熬药。”
明厌坐在盛云锦的床榻前，看着他惨白着小脸，蜷缩在一起，身形更加消瘦了，卧着的时，像是一只可怜巴巴的猫咪。
金针被明厌掏出来，摆在盛云锦的身边，他又褪去盛云锦的衣物，在他的脊背上落针。
金针刺穴，已不足以压制盛云锦身体的毒，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下，加上死穴，辅以剧毒之药，才能稳定下来。
可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
“这些年来，我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拜访过医毒世家，翻过数以万计的古籍，可是师兄好没用，救不了你。”
“等星月回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可我没办法，我得写信给他，只期盼他在南疆，能寻到医治你之法。”
“不过别怕，师兄不走了，以后师兄就在药庐等着你。”
冰凉的针刺穿肌肤，盛云锦眉头忍不住皱紧，他试图挣扎，但潜意识却在告诉他，这种时候不能乱动，于是死死地揪着身下的被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方才结束。
明厌将衣服穿好，又为其盖上被褥，正好这时，小童也熬完药回来。
药碗冒着热气，小童却有些踟蹰不前。
小童红着眼眶道：“必须得喝吗？这都是剧毒之药，若这次喝了，以后就得一直喝，喝到最后，这药不管用了，小师叔也会死的。”
明厌伸手，示意他将药碗给自己，低声道：“若是不喝，他现在就得死。”
小童将药碗递过去了。
喝完药没多久，烧果然慢慢退下去了，身体里的毒，也渐渐平息。
小童这才露出一点笑颜：“师父，小师叔会忘掉我吗？”
明厌为盛云锦掖好被子：“不会的，他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快就会恢复记忆的。”
在恢复记忆前，就先留下来吧。
不去计较那些勾心斗角，也别去机关算尽，先好好地活着。
……
月西楼下崖找了一天，再加上之前守在上面的三天，盛云锦足足失踪了四天。
他这一路找来，只找到几片破碎的衣角，还有潭水旁边巨石上的血迹。
直到他找到一处火堆。
崖底有人，还能生火。
起码说明有人，既然有人，也没看见尸体，盛云锦便不会死。
应该就在附近。
腰间刀刃斩断横生的荆棘丛，路过的毒蛇也被斩断，不知道走了多久，林子里的瘴气被烟雾代替，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咕嘟的水声，时不时夹杂几声人声。
有人。
月西楼眼睛一亮，迅速确定人声的方位，快步而去，他来到一处温泉池。
只见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温泉池边，用脚拨弄着温泉池水，正笑着说话。
“这温泉真舒服，你应该多泡泡，有利于你的病情。就是这样干泡着也太无聊了，小师叔，你觉得这里会有鱼吗？”还带着稚气的声音说道。
穿着白衣的青年，笑着调侃道：“温泉池里的鱼，那是鱼汤吧。”
小童一本正经道：“鱼汤多好喝啊！”
盛云锦挑眉：“想喝鱼汤了？”
小童脸一红，抓住盛云锦的袖子，撒娇道：“想喝想喝，尤其是师父做的鱼汤，可好喝了。可师父是个小气鬼，平时才不会给我做，但如果小师叔你想喝，他肯定做，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今天晚上我们喝鱼汤吧。”
青年狡黠一笑：“那把你藏着的野果拿来我尝尝。”
小童立马从善如流改口：“师父做的鱼汤最难喝了。”
盛云锦“啧”了一声：“有本事你当着你师父的面说。”
小童告饶道：“好师叔，我错了。最主要是果子性寒，吃多了又肚子疼，你忘记上次……”
一想到上次，小童就害怕，不由自主地开始说道起来。
盛云锦气鼓鼓道：“没吃到果子就算了，怎么还挨一顿训。”
小童：“……”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殊不知两人身后，月西楼死死地盯着盛云锦，都快以为自己在做梦，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
树枝被踩得嘎吱响，盛云锦和小童，立马察觉，侧眸看去。却见来者双眸血红，气势骇人。
盛云锦的心口猛的一疼，脑子似有钢针横贯而过。
“啊啊啊啊——跑啊！”小童放声大叫，惊得林中鸟雀乱飞，他拽着盛云锦，鞋都没穿，狼狈逃窜。
月西楼见此，匆忙上去追。
“阿锦，阿锦！盛云锦！”
可回答的只有小童撕心裂肺的叫声，大喊道：“师父，救命啊，有野人啊！我就知道咱们早该搬家了，要不然迟早会被野人吃了！”
月西楼：“……”
那小童子见到自己，是把自己当成野人，那盛云锦为什么跑。
他已经丑到盛云锦也认不出来了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如今盛云锦能跑能跳，大概是没事的，这让月西楼无形中放了心。
月西楼在温泉池洗了一把脸，又抓起盛云锦的鞋子，匆忙赶上去，不多时，来到一处草庐前。
盛云锦赤脚踩着石子了，白皙的脚掌，被割破了一条小口子，如今正皱着眉让明厌上药。
明厌冷笑：“怎么没让野人给你两个吃了？”
盛云锦：“……”
小童试图解释：“……要是被吃了，你就见不到了！而且他好凶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可吓人了。”
明厌：“我给你们两个防身毒药，你们当是看着好玩啊，往他脸上撒，保证他一步升天！丢死人了，以后出去别说是我师弟，也别说是我徒弟。”
盛云锦：“哦。”
明厌又道：“药用完了，小童，你去我屋子里拿点药。”
小童点头，乖乖去了，结果才出去，就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叫声，又连滚带爬地回来了。
“嗷嗷嗷，野人，野人他找上门来了，救命——”
盛云锦：“……”
明厌当即就抽出架子上的刀，气势汹汹地走出去：“丢人现眼的玩意，最好真有野人。”
然后明厌就看见了已经洗干净脸的月西楼，愣住了。
月西楼也没想到竟然是明厌，神情有些不自然，半晌还是叫了一声：“原来是明厌师兄。”
明厌皮笑肉不笑道：“可别，王爷您位高权重，整个大盛都得仰仗着你，草民一介布衣，怎能让您纡尊降贵地唤我一声师兄，而且我师父，也没收过您这个徒弟。”
昔日神医明厌并毒医星月，周游大盛，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盛云锦诊脉，被月西楼就碰见过几次，也厚着脸皮叫一声师兄。
往常都应了，如今却剑拔弩张。
“明神医，阿锦可是被您救下了？我刚才见到他了。”
有明厌在，盛云锦定然不会出事，月西楼心里前所未有的庆幸，盛云锦果真留了后手，原来这传说中的药庐，就在断生涯下。
明厌收了刀剑，冷冷道：“不是我救的，难道还是你救的？还有，你吓到他了，他害怕你。”
月西楼心口一疼，半晌艰难道：“我能见见他吗？”
明厌不了解时局，也不知道盛云锦到底谋划什么，但他知道，皇帝失踪，不是小事。他不能让盛云锦失去对外界的掌控，而外面的情况，月西楼都会和盛云锦说。
所以明厌答应了。
小童替盛云锦包扎好伤口，两个人窝在床上，笑盈盈地说着闲话。
漂亮的桃花眼就像是盛满温润的光，如星辰般璀璨，眼尾的红痣勾人摄魄，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笑着的盛云锦了，仿若隔世。
“阿锦……”月西楼叫了一声。
小童瞪大眼睛：“我师父怎么把你放进来了，你想对我小师叔做什么？”
门口的明厌叫了一声：“小童，你出来。”
小童看了看盛云锦，又看了看月西楼，临走时威胁道：“我就在门口，你敢伤害我师叔，我肯定会揍你的！”
这才离开。
月西楼坐在床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盛云锦，颤抖的手掌想要触碰盛云锦的脸颊。
“是不是很疼？”
盛云锦下意识皱眉，往后退了退，并不说话。
“我以后不逼你了，你不想告诉我，就不告诉我真相，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你想要除掉刘家，我便做你的刀。你不想要我碰你，我便不碰你，我们便做君臣。”
“只要你能活着。阿锦，好不好？”
这些日子，月西楼想了很多很多，他什么也不求，只求盛云锦能平安，也愿意为其让步。
这头骄傲的狼王终究是选择俯首，以乞求的目光，满怀希冀地看着面前的人，想要得到他的垂怜和谅解。
可盛云锦只是朝着他微微歪头，以一种疑惑不解地眼神看着他，然后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