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死后世界当客服》予凡君

2、“幽灵”（？）客户

　　齐墨战战兢兢地跟在殷寒身后，像只被拎住后颈皮的猫。

　　监察组的办公室比他想象的还要赛博朋克——三百六十五块悬浮显示屏环绕着中央控制台，实时监控着冥府各个角落。

　　最诡异的是，有几块屏幕定格在同一个画面：民国时期被炸毁的沪上教堂，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背对镜头，背影萧索得像首悲怆诗。

　　"别看那些。"殷寒一挥手关闭了画面，无名指上的环形疤痕在蓝光下格外显眼，像是戒指一般。

　　"哇哦，6.0系统？"齐墨职业病发作，凑近敲了敲显示屏，"人间老爷爷老太太的老年机都不用这么古董版本的系统了。"

　　"但运行完美。"殷寒调出#2048投诉界面，手指划过时带起一串数据流，"至少在出现'幽灵客户'之前。"

　　齐墨嘴角抽搐："在地府讲'幽灵'？你们冷笑话库存是孟婆汤腌入味的吧？"

　　在地府这个全部都是鬼魂的地方讲“幽灵”不觉得可笑吗？至少在齐墨眼里，这很奇葩。

　　下一秒他的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扣住。殷寒的掌心像块浸在雪水里的玉，隔着衣服轻轻触碰着他心脏，冻得齐墨一个激灵。

　　惊悚的是，接触瞬间他眼前闪过画面：硝烟弥漫的沪上，看不清面容的西装男子正将戒指套在另一人的手上……

　　齐墨被这突如其来的画面吓得背后汗毛竖了起来。

　　"痛吗？"殷寒突然开口。

　　"啊？"齐墨还在为脑内小剧场懵逼。总算有点回过神来，但是不明白殷寒在问什么。

　　"心源性猝死。"殷寒的指尖虚点在他胸口，那里正飘散着萤火虫般的光尘，"由过度劳累引起的猝死，疼痛等级8-10级，相当于同时折断三根肋骨。"

　　齐墨下意识捂住心口。这种症状在死后世界并不少见，在死后世界被称为"光蚀症"。据说飘得越多，记忆就遗失得越快。等到记忆全部丢失，消散的就不是记忆光尘了，而是魂魄本身。

　　而目前存在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饮用孟婆牌奶茶以及孟婆特营店里的其他商品，其中里掺杂的微量孟婆汤能缓解症状，但孟婆汤喝多了又会失忆——这设定简直比甲方需求还矛盾。

　　"所以那位所谓的‘幽灵客户’在哪？"齐墨强行转移话题，"金鱼不是只有七秒记忆吗？怎么还会记得前世的记忆。"

　　"问题就在这。"殷寒调出地图，某个光点突然疯狂闪烁。警报声撕裂寂静，所有屏幕瞬间雪花纷飞：

　　【警告！现世异常】

　　地点：沪上A区翡翠小区

　　事件：活人梦见前世记忆

　　画面切到现世场景时，齐墨的眼镜差点瞪裂。床上那个哭唧唧码字的睡衣男，分明是他前同事金逾！

　　他想起来这货不知道为啥心里一颤，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趁着午休时间跟他表白。呵呵，白白占据了他的休息时间。

　　而且也就是这家伙突然辞职害他接手双倍工作，最终喜提猝死大礼包。

　　"冷静。"殷寒一把按住要暴走的齐墨，"你现在的愤怒值够煮三锅孟婆汤了。"

　　齐墨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一环连着一环，要放轻松，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都是那个傻*上司的错，不但招不来新人，还把金逾留下的工作都推到他头上，祝那个猪头上司得到自己的报应。

　　殷寒扯开制服领口时，齐墨的吐槽CPU当场宕机。那截锁骨下若隐若现的条形码，配上禁欲系表情，嘶……

　　“看来你认识他，我们得去现世一趟。在这件事闹大和你魂飞魄散之前。”

　　齐墨心想：这跟我有啥关系，他不能凭借职权压人吧。但关键是……地府里面有人管职权骚扰吗？

　　殷寒可不管他心里的小九九，一把将他拉出去。

　　"临时还阳许可。"王秘书小跑着递来通行证，压低声音："记住别接触生前熟人，除非你想体验魂飞魄散全家桶。"

　　齐墨低头看手表，许可条款小字写着：

　　严禁以下行为：

　　1.托梦要债；

　　2.偷看暗恋对象洗澡；

　　3.把孟婆奶茶倒进活人咖啡等等……

　　这都什么鬼条款！还这么长！越往下看越离谱。

　　真的会有人，哦不，魂干出这些离谱的蠢事吗？这不分分钟被咱们这位严苛的监察组组长打入十八层地狱嘛。

　　***

　　两人穿过黄泉还阳快速路通道，无数代码洪流中夹杂着投诉声："我要投诉孟婆汤掺水！""来世能不能别分配996福报？"

　　殷寒突然伸手："抓紧，掉进代码缝隙会被当bug清除。"

　　齐墨死死抱住那条胳膊，突然发现他的袖口绣着"监察组 殷寒（系统维护：永续员工）"。

　　"永久员工？"齐墨震惊，"你们卖身契是拿502粘在生死簿上的吧？"

　　殷寒冷笑："再废话就把你调去清理十八层厕所数据。"齐墨立刻在嘴边比划拉链动作。

　　两人从还阳出口推门而出，来到现世街头。穿制服的禁欲系美男子殷寒吸引了无数目光。不断有妹子和小0行使注目礼，而且还小声尖叫："这是在cosplay吗？好帅啊！请鞭笞我！"

　　殷寒打了个响指，所有人就自动忽略并且主动避开二人。

　　齐墨低头看看自己皱巴巴的社畜西装，悲从中来："组长，我们像不像*团外卖和饱了么？"

　　殷寒转过身看向齐墨，依旧是那么不修边幅。

　　齐墨被盯得有些紧张，他攥紧衣角，小声道：“这不是还没给我时间换衣服嘛。真是个黑心企业。”

　　殷寒叹了口气，道：“回去会给你休息时间的，关于制服费用公司也可以报销。”

　　***

　　殷寒突然驻足。齐墨抬头一看，两人已经来到了事发地楼下。

　　眼前的豪华公寓让齐墨快酸成柠檬精了，他不禁感慨："我生前住的隔断间还没他家厕所大……没想到我的前同事这么有钱，居然是个隐藏富豪，早知道我就去抱大腿了，至少比在黑心公司做程序猿好。"

　　"专注任务。"殷寒手指轻触门锁，密码盘自动跳转成绿色。

　　齐墨刚要鼓掌欢呼“组长威武”，就被捂住嘴拖进屋内。

　　满屋电子设备让齐墨热泪盈眶，他一个滑跪扑到电脑前："是活着的RGB！会发光的散热器！"结果抬头就看到屏幕上的文档——《作为金鱼的一生》，最新保存时间显示30秒前。

　　卧室里，黑眼圈浓重的金逾正蜷缩在床上，一边捶床板一边碎碎念道："为什么客服还不处理投诉！我只是条想睡觉的金鱼啊！"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地府投诉系统的回复界面。

　　金逾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似乎是殷寒给两个人身上都施加了降低存在感的术法之类的。

　　殷寒调出资料皱眉："投诉客户，金逾，23岁，刚毕业不久的社会人士，辞职待业。无通灵体质和濒死经历，理论上触发前世记忆的概率小于0.000001%，无限接近于0。"

　　他瞥见齐墨偷瞄金逾的眼神，突然把人拽到身后："很在意？"

　　"我只是在思考……"齐墨话没说完就被按在墙上。

　　殷寒的呼吸冷得像零下二十度的冰柜冷气，"魂魄接触生前熟人不仅违规而且会加速光蚀，你想明天就魂飞魄散？"

　　消除记忆的过程干净利落，不愧是监察组组长，连工作都这么帅气逼人。

　　金逾倒下的瞬间，殷寒顺手给他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得让齐墨瞪大眼睛。

　　"看什么？"殷寒耳尖微红，"《魂魄权益保障法》第38条规定……"

　　返程时齐墨异常安静，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经过奶茶店时，他突然冲向柜台："麻烦要杯孟婆奶茶，多糖多冰加珍珠！"

　　死前还会因为健康而担忧，但是死后他完全不管这些了，怎么样高兴怎么来。要不是奶茶店有购买限制，他恨不得买一大桶奶茶加满小料当成粥喝。

　　***

　　回到监察组办公室，殷寒把齐墨困在墙角，声音危险地上扬："他就让你这么念念不忘？连光蚀加速都不怕？"

　　"我是在分析案情！"齐墨挣扎得像只炸毛猫，"他表白时我连午饭便当都没收！"

　　接着还小声嘟囔道:“而且可是他间接让我增加了工作量最后猝死的，我人都没了，连讨厌他还来不及。”

　　说完眼中泛起泪花，我还没有攒够钱去享受人生、欣赏我国的大好江山，怎么老天爷这么不公平，让我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啊……

　　殷寒松开手背过身，制服后腰处有道若隐若现的伤口，正飘散着银色光尘："先回去休息。有线索再……"

　　话音未落，刚刚还在哭唧唧的齐墨突然拽住他衣袖："你也在光蚀？"

　　空气突然安静。机器人适时滑进来："两位要试试新出的情侣款孟婆奶茶吗？第二杯半价哦～"

　　"闭嘴！"x2

　　***

　　齐墨回想着殷寒，腹诽道：他怎么这样阴晴不定的，真难伺候。果然，这些领导都是一个样。只是可怜我们这些基层员工了。

　　齐墨只感觉身心疲惫，自己心口处的光尘果然逸散得更快了。他赶紧喝了一杯孟婆奶茶。

　　他跟着电子地图回到员工宿舍的房间，这里似乎是按照模板装修的，只有黑白两色，家具齐全，像极了宜家样板间。

　　一旁的机器人溜上前，可爱的机械音响起，“你好啊，我是你的管家机器人小白”，说着，小机器人还转了一个圈，似乎在向齐墨卖萌，“请早些休息，明天小白会叫齐先生起床哒。”

　　齐墨把自己摔进床上，机器人小白正用机械音播报："温馨提示：您今日吐槽次数已达上限，建议明日再战..."

　　"闭嘴啦小白！"齐墨把脸埋进枕头。死后的世界比想象中复杂得多——会吃醋的监察组长、会飘散的记忆光尘、还有那个诡异的金鱼记忆事件。他摸出口袋里偷偷藏起的银色代码，那正是从殷寒身上掉落的……

　　真是神奇，就算在死后，自己的魂魄依旧是个实体，能吃能睡。他在思索问题中进入了梦乡，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了？算了，等明天再说吧，反正都死了，不着急。

　　***

　　与此同时，监察组办公室的屏幕上，金逾电脑里残留的熊猫彩蛋正闪烁着诡异光芒。那正是来自齐墨死前制作的熊猫代码彩蛋。

　　殷寒叹了口气，似乎十分不情愿地打开通讯录，拨打了孟婆的电话。

　　“喂，是我，殷寒，我之后带个人去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