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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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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南枝不敢再细想,和季昭说困了,就要睡觉。
第二天,周南枝起的比昨天早,不过起来的时候也有九点多了。
季昭蒸了她包好的包子,做了一份紫菜虾皮蛋花汤,就当作是早饭了。
周南枝叹了口气,自己前些天包了五十个包子,想着平时能偷懒,直接蒸现成的就好。
没想到今天一看,就剩十几个了,没办法,季昭和两个孩子是真的能吃。
沙包大的包子,季昭一顿能吃三个半,还要吃不少的菜。
两个孩子现在一顿也能吃一个大包子。
闲着也是闲着,周南枝开始包包子,再包五十个,还能再吃一阵子。
包包子前,周南枝拿出一大块五花肉,准备炼点猪油,她做啥菜都很舍得放油,家里的油消耗的很快。
猪油不像植物油那般清寡,也不似动物油那般厚重,唯有经低温慢炼,才能逼出那股子温润醇厚的肉香,凝成一碗莹白如脂、澄澈似玉的液态黄金。
做猪油要慢慢熬,周南枝边等边包几个猪肉大葱馅的包子,
等猪油变得白白胖胖,慢慢缩成小小的一团,颜色也从白变成浅黄,再到金黄油亮,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细密的泡,那股子醇厚的香味就慢慢飘出来了,勾得人直咽口水。
等油丁变得酥脆,一咬就碎,那就是油渣了。赶紧捞出来,撒上一把细盐,趁着热乎吃,又香又脆,越嚼越有滋味。
剩下的油用纱布仔细滤一遍,倒进干净的罐子里,放凉了就凝成白白的、润的猪油。
不管是炒菜时挖一小块,还是拌米饭、抹馒头,那股子朴实又浓郁的香,一下子就把寻常日子的滋味拉满了。
至于猪油渣,周南枝打算给几个孩子留些当零嘴,剩下的全包成猪油渣馅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味道好的很。
周南枝捡了一小碗猪油渣,招呼石头和小书言一起趁热吃。
小书言动作最快,伸手就抓了一大把,烫得他在手里颠来颠去,却舍不得放下,咧着嘴直哈气:“香!太香了!”
石头小心翼翼捏起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嚼,眼睛瞬间亮了,小脸蛋鼓着,含糊不清地说:“好吃。”
周南枝看着两个孩子吃得狼吞虎咽,嘴角忍不住上扬,伸手替小书言擦了擦嘴角沾着的油星子:“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锅里还有呢。”
包好包子,周南枝简单做了豆角炒肉,辣炒大肠,还有排骨玉米汤。
“下午要分猪肉,你去不去?”季昭开口问道。
“咱们家没有公分,也分不到猪肉,我就不去了,怪吓人的。”周南枝不打算去,也不打算让孩子们去,太小了,万一吓到就不好了。
“估计分完能剩点猪下水,碰见了我就买回来”
“嗯,有猪肚的话也要,我给你们做猪肚鸡。”
——
几个人合力把猪从圈里赶出来,猪大概也预感到了什么,拼命地嚎叫挣扎,四条腿蹬得笔直。
猪的叫声震耳欲聋,地上的尘土都被它蹬得飞扬起来。
有人迅速拿来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先把猪的两条前腿紧紧捆在一起,再捆住两条后腿,最后从猪的肚子底下穿过绳子,把四肢都牢牢地绑在一根粗壮的木杠上,这样猪就彻底动弹不得了,只能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哼哼。
一切准备就绪,屠夫手持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在猪的脖子下方找准位置,猛地一刀刺进去。
猪血瞬间喷涌而出,顺着事先准备好的盆流进去。猪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叫声也越来越微弱,没过多久就不动了。
等血放得差不多了,就把猪抬到早已烧好开水的大铁锅旁,用滚烫的开水反复浇在猪身上,再用刮毛刀顺着猪毛的方向刮,很快猪身上的毛就被刮得干干净净,露出了白白嫩嫩的猪皮。
季昭看着心里没什么感觉,不过也庆幸周南枝没带着孩子来,否则真的容易被吓到。
季家人全都在,几乎每年都一起看杀猪,也包括孩子,无它,吃肉的喜悦已经超过了害怕。
季家人多,每房平分也能有四五斤呢。
有了这肉,能过个好年了。
李翠华摸着肚子说:“四弟,我昨天回娘家,带回来几根去年的腊肠,现在味道正好,一会我让建民给你家送去,能炒一盘荤菜呢。”
“行,我一会去趟大队长家,南枝和孩子在家呢,给南枝就行。”
李翠华娘家人知道她怀孕了,一个个的都放下了心,李翠华心情大好,也没那么爱计较,这才想着给季家各房都送一根。
后面李翠华就找个地方歇着去了,她怀孕了,久站不好。
季昭和季父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给后面的叶腊梅看的那个急啊,猜到今天季昭也会来,她特地起了个大早,想着能说上两句话,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轮到她家分猪肉,叶老太一直说让她去领,一旁的张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谁领不都一样,自家婆婆真是闲的慌,也不怕压坏了她的宝贝女儿。
“好。”叶腊梅转变了脸色,一脸高兴的答应。
等队里所有人都按份额领完猪肉,确认还有剩余后,季昭才走上前。
好在今天运气不错,还剩了些猪下水。大队里的人大多不稀罕这东西,一来处理起来麻烦,二来味道重,稍有不慎就做得腥臊难咽,没人愿意费那个功夫。
分肉的王师傅态度和善,这多少是看在季昭当过兵的份上——他在队里管分肉多年,向来是看人下菜碟,谁要是敢惹他不快,直接就把最边角的肉塞过去,对方还没处说理。
“兄弟,这猪下水没人爱要,给你便宜一毛钱。”王师傅一边麻利地收拾着猪肚和大肠,一边随口说道。
季昭也不矫情,顺势应下:“好,多谢王师傅。猪肚来一副,大肠也来一副,我爱人会做这个。”
买完东西,季昭原本打算直接去李军明家打个招呼,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就看见李军明在不远处等着他。
“老季!”李军明远远地招手,快步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晚上去我家吃饭啊!前些年我自己酿了几斤高粱酒,一直没舍得喝,一个人喝着也没意思,现在你来了正好,陪我好好喝两盅!”
这话正合季昭心意——他原本也打算请李军明晚上来家里吃饭,这下倒是省了再开口。
他和李军明这么多年的交情,这次回来也每一起好好叙旧,今晚正好是个机会。
“别去你家了,”季昭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我家,你带着酒来,咱们哥俩好好叙叙,我让南枝多做几个菜。”
于是,季昭便打算打道回府。
叶腊梅顺势跟上去,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熟稔:“季大哥,好巧啊。”
季昭回头,看见是她,脚步暗自加快了几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不巧,我正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呢,咱们正好顺路。”叶腊梅不肯放弃,又往前凑了凑。
“你家在另一个方向。”季昭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他不是傻子,相反,在部队里听多了战友们的恋爱故事,对人心的这点弯弯绕绕看得十分通透。
他清楚叶腊梅的心思,可他对这种刻意攀附、甚至可能牵扯出后续麻烦的关系毫无兴趣,心里除了厌烦,再无其他。
“啊对,我昏头了,是在另一个方向来着。”被当场拆穿,叶腊梅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暗自气恼——自己到底哪里不好,让他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
她却不知道,若是季昭知道她的想法,恐怕只会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给她留余地了。
回到家,周南枝正坐在桌边,对着一团毛线和两根织针愁眉苦脸。家里就季昭一个人会打毛衣,现在他还空,等以后上工或上班了,哪里还有这个功夫?
总不能一直买现成的,便想着趁现在自己学学。
“怎么想起打毛线了?”季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南枝这才回过神。
“回来啦?”她放下毛线,目光落在季昭手里拎着的猪肚和大肠上,眼睛亮了亮,“早上刚杀的猪吧,新鲜得很。中午我给你做个猪肚鸡,大肠刚吃过,就留到过两天再做。”
“晚上再做吧,”季昭一边换鞋一边说,“我约了军明来家里喝酒。”
周南枝点点头,爽快地应下:“行,那我多做点菜,你们也好尽兴。”
傍晚时分,李军明一推开季昭家的门,下巴差点没惊掉。
“老季,你这也太破费了!”他指着桌上的菜,声音都有些发颤。
谁家招待人这么奢侈?整整五菜一汤,光肉菜就有三道!
排骨玉米汤清亮鲜香,辣炒大肠色泽红亮、香气扑鼻,猪肚鸡炖得软烂入味,还有一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再配上两个用猪油炒得翠绿的素菜——这阵仗,别说平时,就是过年也未必能吃上啊!
他家里日子过得在邻里间已是数一数二的宽裕,每顿也不过一个菜,一个月能沾一次肉星就算不错了。
他忍不住想,自己这兄弟不会被他这一顿给吃垮了吧?
“老季啊,我还是走吧。”他偷偷看了一眼周南枝,弟妹不会生气吧。
周南枝面色如常,看不出端倪。
季昭的反应却平淡得多。毕竟在周家,三菜一汤是日常标配,今天不过是比平时多加了两个菜,算不上什么稀奇。
“和我还客气什么?”季昭拍了拍李军明的胳膊,语气熟稔又带着不容推辞的热络,“咱们两个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聚一次,当然要不醉不归。”
李军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几分犹豫:“这……”
他心里是真想去,可看着季昭家桌上那阵仗,再想想自己就带了一瓶自家酿的高粱酒,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这差距也太大了,简直像是空手蹭饭,脸上挂不住。
两人正拉扯着,一旁的小书言早已按捺不住。
他拿着小筷子坐在桌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开饭第一口必须夹这个。
可左等右等,两个大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饭菜都要凉了。
终于,小书言撅着小嘴,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带着孩童特有的委屈和不满大声嚷嚷:“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说完呀?孩子都要饿死啦!”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季昭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军明也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点客套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
“好好好,不说了,开饭开饭!”季昭连忙招呼着,终于顺利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