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瑾瑜的妄想日记》弥德索菲亚

5、第 5 章

　　“我叫贾瑾瑜，很高兴认识你。”贾瑾瑜感觉有些不自在。
　　眼前的男人留着齐肩的淡金色狼尾，凌乱的长刘海随意地搭在他的头上，慵懒而性感。他的眉眼锐利，眼窝凹陷下去，鼻梁高挺，使他的脸部具有一种一眼惊艳的视觉冲击力。
　　“怎么了，帅哥？你看起来气色好像不太好，要不要让我给你把把脉？”李沐风歪了歪头，狡黠地笑了，那是足以令人愣神的美貌。
　　“你也，很好看。”贾瑾瑜有些结巴，他不太擅长应付这种热情的人。“可……”
　　“你这是同意了？那让我看看……”李沐风在贾瑾瑜还没说完时抓住了贾瑾瑜的手，贾瑾瑜的话停留在半空中。
　　贾瑾瑜的手腕传来一阵酥麻，李沐风大拇指按住静脉，剩下四根手指来回摩挲着贾瑾瑜的皮肤，让贾瑾瑜感到持续的搔痒。
　　贾瑾瑜反应了好一会才发现这是调情，而此时李沐风恰好放下握着贾瑾瑜的手。
　　“诊断完成！”李沐风煞有介事地对贾瑾瑜说。“你的脉搏跳动速度过快，幅度忽强忽弱，经过我权威的诊断，我认为你，贾瑾瑜，得了相思病，需要和我谈恋爱才能好～”
　　“你真可爱。”贾瑾瑜联想到了布偶猫。
　　这时，调酒已经完成，一杯马天尼被酒保推给贾瑾瑜。
　　“怎么，你心动了？对了，刚看你不怎么喝酒，我就给你科普一下什么是马天尼吧！马天尼是一种鸡尾酒，一般以味美思加上金酒或伏特加作为基酒，我刚给你点的就是干味美思加上金酒的马天尼，金酒有杜松子风味，有一种微妙的苦甜，再加上柠檬皮的柑橘味，混在一起，就是成年人的味道了。”在说到“成年人”三个字时，李沐风的语气突然低沉起来，让他显得危险而魅惑。“我们，要不要做点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贾瑾瑜拿起鸡尾酒杯，入口，味道和李沐风描述的一模一样，草木和柠檬的香气，独属于大人的苦涩与甜蜜。
　　“我说，你经常像这样跟别人搭讪吗？”
　　“我只搭讪帅哥哦。”李沐风直勾勾地看着贾瑾瑜，“别看我这样，自从我开店一来，搭讪的总共不超过十个哦。”
　　“这样啊……”贾瑾瑜喝下剩下的鸡尾酒。
　　“怎么样，要不要跟少爷我玩玩？”
　　“你还有什么酒推荐吗？”
　　“酒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喝太多为好，”李沐风读出了贾瑾瑜的处境，“这么着急买醉，失恋了？”
　　贾瑾瑜沉默几秒，算是默认了。
　　“唉，要我说，你随便勾勾手就会有一大群人要你的，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我和他从大学时就认识了。”酒精让贾瑾瑜的嗓子有些沙哑。
　　“我喜欢他喜欢了十年。”
　　“他真的很好很好。”
　　过去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到头来情感还是会刺破他心里的遮羞布，把他没了陈时应后所有难过，不堪，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先是一见钟情，然后慢慢和他相处，不知不觉就已经对他形成心理依恋了。”
　　“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他，我会是什么样。”
　　“只可惜他是直的，所以，我们之间的结局，大概已经注定了。”
　　“简直就像是俄狄浦斯王一样。”贾瑾瑜苦笑一声，他的眼眶红了，没有泪水，看起来却像布满裂痕的玻璃。
　　“你的眼睛看起来好红……”
　　李沐风抱住了贾瑾瑜。
　　“这样你能好受些吗？”李沐风拍了拍贾瑾瑜的背。
　　“唉，看你这么悲情我都没心情说话了。”
　　“王叔，给我一杯长岛冰茶！”
　　玻璃制的酒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酒液倒进盎司杯又流进水晶一般的玻璃杯里，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泽。
　　李沐风松开抱着贾瑾瑜的手。
　　“这一杯，我陪你！”喉头滚动，李沐风豪爽地喝下这杯酒。
　　“哈—”
　　“爱这种东西，就是一个下贱的臭婊子，想要的时候遮遮掩掩欲拒还迎，你真的放下了又会追着过来黏着你。听本少爷的，越早抽身，越早爽啊！”
　　“更何况，你俩已经相处十年了，在圈子里简直比金婚还要金，还在伤感什么！”
　　“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王叔，再来一杯！”
　　李沐风显然喝嗨了。
　　看着李沐风，贾瑾瑜不自觉笑出声。隐隐约约的紫红色灯光把李沐风照得光彩照人，可贾瑾瑜只觉得他看起来像小狗。
　　是啊，他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广阔，陈时应在外界的矛刺向他时保护他，如今他也应该走出陈时应的保护圈子，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谢谢你。”贾瑾瑜看向李沐风。
　　李沐风不知不觉间已经睡过去，酒保王叔为他铺上一层毛毯。
　　“我们老板就是这个性子，”王叔叹了口气，脸上却是宠溺的表情，“但他很可爱，不是吗？”
　　“帅哥……联系方式给一下……”睡梦中的李沐风含含糊糊地说出几句梦话。
　　贾瑾瑜轻笑一声，走出酒吧。
　　脸上泪痕早已被风吹干，夜晚城市的橘红色灯光早已亮起，高楼的玻璃映照着霓虹的绚烂。太阳落下，阳光不再洒满贾瑾瑜的脸，取而代之的，是路灯，和朦胧的月色。
　　他想好了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陈时应，应该如何回应顾青。
　　推开房门，贾瑾瑜看到陈时应靠在沙发上，两腿张开双臂环抱，低着头，像在假寐。桌上摆着几罐啤酒，显然是陈时应买来的。听到门推开时的吱拉声后，他猛然抬头，看向贾瑾瑜。
　　“你回来了。”他垂下手，拍了拍沙发，“坐这里。”
　　“说起来，这十年还真是恍如隔世。”陈时应感慨。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我爸有那么多债务时，我真的很崩溃。当时我甚至想过一了百了，但是一想到你还需要我，我就强撑着自己去活下去。”
　　“幸好有你。”
　　陈时应看着贾瑾瑜坐在他身边。
　　“现在总算是还完啦！苦尽甘来，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下个月，我就要去追寻自己的生活了，一直以来谢谢你的照顾，你也要摆脱对我的依赖，好吗？”
　　“嗯。”
　　“现在聊点轻松的吧！最近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大公司和我们签订单了，我一下子拿了好多分红！等到这一单做完，我还完债务后还绰绰有余呢！”
　　贾瑾瑜看着陈时应的笑脸，也身临其境地感到开心。
　　“我最近遇见了一位学长，他向我告白了。他很帅，我也能看出来他是真心喜欢我。”
　　“嗯？恭喜啊！之后你们两个人就可以过上没羞没躁的生活了。”陈时应由衷的为他感到开心。贾瑾瑜一直很脆弱，如果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他，陈时应会感到很开心。
　　“还有啊，今天去了一家面包店，吃了很久没吃的草莓蛋糕。”
　　“是吗？大学时你好像经常吃草莓蛋糕，这么久没见你吃过，还以为你不喜欢了呢。”
　　“然后认识了一个酒吧老板，他很好看，很有亲和力，被他搭讪了。”
　　“你这不是还不错吗？”陈时应拍着贾瑾瑜的背，肆意地笑着。
　　“话说……你还能陪我多久？”
　　“大概只有七天了？放心，这七天，我会好好陪着你的！以后不要想我哦！”
　　肉眼可见的，在卸下债务后，陈时应仿佛也放下了一直以来压在他头上的重担，他的语言，行为，都轻快了很多。
　　贾瑾瑜回想起十年前的陈时应，当时他也像现在这样肆意，张扬。
　　“说起来，”陈时应凝视着贾瑾瑜，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旋即又飞快地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是贾瑾瑜的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贾瑾瑜突然感受到一阵刺痛，源自他心底的，他自幼以来最隐晦也最恶劣的自卑。
　　“如果你是女的就好了。”
　　陈时应扣开啤酒罐，他的声音像气泡一样，轻飘飘地升起，破裂，却留下令人迷醉的苦涩，像混着玻璃渣的蜜糖。
　　“确实啊，如果我是女的就好了。”贾瑾瑜看着陈时应。
　　“不过即使我不是女的，你不是还被我吃到了？”贾瑾瑜看着陈时应，眼神中闪过戏谑。
　　这段感情，他不想留下刻骨铭心的结尾。
　　如果结束在欢声笑语之中，那么就能把苦涩调和成回忆了。
　　“那倒也是，哈哈，喝酒！”陈时应扣开啤酒罐，递给贾瑾瑜。
　　贾瑾瑜用右手包住陈时应的左手，旋即飞快地欺身而上，坐在陈时应的大腿上。
　　陈时应被贾瑾瑜压得向后倒去，右手握着的啤酒贴在贾瑾瑜的脖子后，让他感受到一阵冰凉。
　　“等一下还有啤酒——”
　　在陈时应有任何动作之前，贾瑾瑜抢先吻住了陈时应的唇。
　　酒味混杂着陈时应的味道通过口腔，苦涩而甘甜。陈时应的胡渣微微刺痛贾瑾瑜的皮肤，勾起一些隐晦的情绪。
　　贾瑾瑜清醒地醉了。
　　在这最后七天，疯狂一把吧。
　　不留遗憾地，疯狂一把，为十年画上一个句点吧。
　　月亮爬过半山腰，太阳照常升起。
　　闹钟响了三遍，贾瑾瑜没几次睡这么沉。上一次醒这么晚，还是在公司拿下一个大项目连轴转三天后。在贾瑾瑜起床的时候，陈时应也跟着起床了。阳光从云层跌落，透过窗帘，撒下隐隐约约的线条。
　　“我去公司了。”贾瑾瑜迅速换好衣服，喷上几泵香水掩饰气味。
　　“好，我收拾。”陈时应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开始收拾昨晚留下的一地狼籍。
　　“没想到你现在体力还这么好，上一次你还睡得很沉呢。”贾瑾瑜揶揄道。
　　陈时应只是笑着擦干滴下几滴酒液的地板，收拾衣服，把昨晚的啤酒罐踩扁，扔进垃圾桶里。
　　今天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让贾瑾瑜莫名感觉不太真实。
　　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