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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窑中诡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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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虞雪谏早早来到茶楼。老周说阿福昨晚没回来,今早有人看见他在城南旧瓷窑附近游荡。
"我得去找他。"虞雪谏收拾着琵琶。
老周忧心忡忡:"最近那边不太平...听说洗月司在抓什么人。"
虞雪谏想起昨天那个叫小荷的女孩,还有屋顶上的瓷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祖父留下的护身符出了门。
城南的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房屋渐渐变成了破旧的作坊。空气中飘着奇怪的焦糊味,像是烧过什么特殊材料。
转过一个弯,虞雪谏突然停住了脚步——前方的空地上,阿福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更奇怪的是,他脚下散落着许多白色碎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阿福?"虞雪谏轻声叫道。
少年缓缓转身,虞雪谏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不自然的瓷白色,脸上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
"雪谏姐姐..."他的声音变得机械而空洞,"你看...我变成漂亮的白瓷了..."
阿福缓缓抬起手臂,瓷化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釉光。他的关节活动时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许久未上油的木偶。
"那位大人说...这样就不会疼了。"少年歪了歪头,瓷白的眼珠映出虞雪谏惊恐的脸,"你看,摔倒了也不会流血。"
他说着突然用瓷化的手指划过自己的手臂,一块碎片应声剥落。虞雪谏倒吸一口冷气——断面处没有血肉,只有蜂窝状的白色瓷胎。
"阿福,跟我回去。"她强忍颤抖去拉少年的手,触感冰凉坚硬,"老周很担心你..."
"回不去了。"阿福指向不远处的旧瓷窑,烟囱正冒着诡异的白烟,"大人说,等月圆之夜,我就能变成最完美的..."
话音未落,瓷窑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阿福脸色骤变,裂纹瞬间从脖颈蔓延到耳后:"不好...大人发现你来了!快走!"
虞雪谏被推着躲进一处残垣后。透过砖缝,她看见瓷窑里走出个披黑袍的身影,脸上戴着半张白瓷面具。那人拄着根古怪的拐杖,杖头嵌着颗会转动的瓷眼珠。
"三十七号。"黑袍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瓷器,"你带了客人来?"
阿福浑身颤抖,瓷化的皮肤不断剥落:"不...不是的,大人..."
瓷眼拐杖突然指向虞雪谏藏身之处:"冰瓷杯的传人,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虞雪谏的心跳几乎停滞。她握紧祖父的护身符,那枚刻着冰裂纹的玉牌突然发烫。
"修瓷人?"她强作镇定走出来,"您认识我祖父?"
黑袍人发出"咯咯"的怪笑,面具下的独眼泛起蓝光:"何止认识...这满窑的孩子们,可都是托他的福。"他掀开袖口,露出手腕上同样的冰裂纹路。
窑内突然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无数人在拍打瓷器。虞雪谏这才注意到,窑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人形瓷偶,最小的不过婴孩大小。
"雪谏姐姐快跑!"阿福突然扑向黑袍人,"月圆前你不能——"
话未说完,他的胸口被瓷眼拐杖刺穿。没有流血,只有瓷片崩裂的脆响。阿福保持着惊愕的表情,整个人凝固成一尊瓷像。
虞雪谏的琵琶突然自动鸣响,《烬天谣》的曲调震得周围瓷片簌簌掉落。黑袍人猛地后退:"烬瓷的印记?!"
怀里的护身符烫得惊人。虞雪谏低头看见玉牌上的冰裂纹正在发光,纹路组成一个模糊的"逃"字。
"有意思..."黑袍人摩挲着拐杖上的瓷眼,"看来那叛徒把心火分给了你。"他突然吹响骨哨,"孩子们,招待客人!"
四周废墟里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数十个巴掌大的瓷偶从阴影中爬出,它们脸上凝固着天真笑容,动作却快如鬼魅。
虞雪谏转身就跑,瓷偶们在身后穷追不舍。她慌不择路闯进一条死巷,最前面的瓷偶已经抓住她的裙角——
"闭眼!"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道灰影掠过巷墙,烬瓷从天而降,手中抛出一把冰晶砂。砂粒触及瓷偶瞬间爆开幽蓝火焰,将那些小怪物烧得"吱吱"作响。
"抓住我。"他揽住虞雪谏的腰,灰袍翻卷间,她看见他心口处的冰瓷裂得更厉害了,里面跳动的蓝火微弱得像是将熄的烛光。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烬瓷带着她在巷弄间飞跃,身后黑袍人的怒吼混着雷声传来:"叛徒!你以为心火能烧到几时?"
转过三个街角后,烬瓷突然踉跄跪地。他的右手少了根食指,断口处正在瓷化。
"这是...?"
"修瓷的代价。"他苦笑着从怀中取出个小布包,"拿着这个,去城西找盲先知...咳咳..."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竟是冰蓝色的,"月圆前千万别再..."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瓷偶们整齐的童谣声。烬瓷猛地推开她:"走!"
虞雪谏被迫跑进雨幕,回头时看见数十个瓷偶正顺着他的腿往上爬,而黑袍人站在巷口,瓷眼拐杖滴着幽蓝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