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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双双遇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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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人回道:“嗯……今天是第二天了吧,明天,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下午就考完了,考完就能出来了。”
“谢谢您。”
狗儿听了他的回答在贡院斜对面的一个房子檐下坐了下来。
他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离开淮阳到今天已经是第八天,离开那天是十二,今天是十九。
明天就是二十,江归晚要被殉葬的日子是二十四。
若是明天能见到江行舟,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他,他若是能租一辆马车,脚程肯定会比自己快不少。
应该能赶在二十四到淮阳。
他现在就算再着急也是进不去贡院的,只能在外面等着。
嘉祐六年正月二十日下午。
考试完毕,所有考生都停手等在那里。
负责收卷的人开始一张张去捡放在桌上的试卷。
刚收了江行舟的试卷,来到谢昭华的位置,却看到谢昭华趴在桌面上,试卷就压在身下。
他敲了敲桌面喊道:“喂!别睡了,交卷了!”
谢昭华毫无反应,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在回味到刚才碰到的那个身体时,脸色渐渐开始煞白。
他呼吸一滞,下意识地伸手慢慢朝着他的鼻间放去:“啊!死、死人了!”
那人被吓到身子朝后撤了两步,惊呼出声。
手中的试卷也差点散落一地。
所有人都朝着他的方向望去,一时间大家都开始紧张。
贡院内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这时主考官吏部侍郎卫铮朝着这边走来,冲着一旁的卫兵吩咐:“去看看。”
卫兵奔过去试探了一下他的脉搏鼻息,确认无疑:“大人,他确实没了气息,已经死了。”
江行舟朝着他那边望去,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卫铮冲着外面的守卫大声吩咐:“把贡院围起来,所有人都不准出入!”
又看向一旁的卫兵:“去请大理寺的人来处理。”
“是!”
那卫兵朝着外面奔去。
其他原本守在这里维持秩序的卫兵,也按照吩咐将所有人都控在了原地,贡院的外围也被围了起来。
江行舟看着冷静处理这一切的卫铮,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对于谢昭华的死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他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这长安的大官经历的风雨比他多多了,这都是小场面,对他们来说或许不算什么。
便只是老实站在一边,心想着总算是考完试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他前两天寄回家的信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收到。
不知道他离家这么久,妹妹一个人在家可还好。
他现在只想能够顺利的等到放榜,不管能不能高中,他都可以尽快回家了。
所有人在这里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大理寺的人带着仵作衙役来到这里。
初步检查了谢昭华的死因和死亡时间。
大理寺带头的是司直顾风,那仵作检查完毕向顾风陈述:“是中毒,死亡时间大概在今日未时。”
他的话音刚落,这时有衙役来报:“大人!在云来客栈一个客房搜到了这个。”
顾风看向他手中的一个黑色小瓶子:“这是什么?”
那衙役道:“好像是药。”
顾风看了一眼旁边的仵作,那仵作心领神会,伸手接那衙役手里的毒药放在鼻尖闻了闻。
又拿出银针放进去试了一下,银针拿出来时已经黑了。
不用仵作说,在场的所有人便都明白了,这是毒药。
顾风看向衙役:“谁的房间?”
“我问了老板,说是一个叫做江行舟的考生。”
人总是对自己的名字很是敏感,江行舟虽然没太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但那股不安感更加强烈了。
顾风望向所有考生,严肃开口:“谁是江行舟?”
江行舟虽然有了预感,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得不站出来。
他向前一步,俯首:“大人,学生便是。”
顾风看向他,二话没说,眼神凌厉吩咐一旁的衙役:“江行舟涉嫌毒杀考生,抓起来!”
所有人都一阵唏嘘,衙役听了吩咐便快步走到江行舟身边将他擒住。
江行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惊慌,只是一味的辩解:“大人!学生冤枉!学生与他无冤无仇怎会下毒害他!”
顾风看向他,冷眼道:“冤不冤枉,一查便知。”
而后又看向衙役:“把他押回大理寺监牢先关起来,待调查清楚再行定罪。”
“是!”
两个衙役就这样押着江行舟出了贡院,谢昭华的尸体也被一并带了出去。
一直等在门外的狗儿先前看到大理寺的人进了贡院,便想着是出了什么事。
但那个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终于考完了,可以见到江行舟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事竟然还和江行舟有关。
他等了一个多时辰,等来的却是江行舟被大理寺的人押着出来。
此时门外已经围满了人,狗儿拨开人群冲着江行舟奔过去!
一边跑一边喊:“行舟哥哥!行舟哥哥!江姐姐出事了!”
江行舟从那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准确地捕捉到狗儿的声音,奋力拉住衙役停了下来看向狗儿。
二人终是遇上了,狗儿欲要冲破守卫的拦截奔到他身前,却被守卫拿着刀拦下。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远离!”
江行舟虽然没太听清狗儿说了什么,但也大概猜到一定是江归晚出了什么他们处理不了的事情。
不然狗儿也不会千里迢迢奔到长安来找他。
可他此时也身陷囹圄,还不知道会怎样。
江行舟一时间心乱如麻,在这里也容不得他和狗儿叙旧说太多。
他便只是拼着力气让自己停在原地片刻冲着他喊道:“狗儿!先别急!晚上来大理寺监牢见我!”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知道这句话只是听上去冷静。
但在其他人看来,恐怕可笑至极。
一个已经自身难保的人,还对其他人说着‘别急’这种话。
可他别无他法,如今落了个毒杀他人的嫌疑,只能接受调查。
狗儿也听到了他的话,虽然他这话对于狗儿来说没有太大的安慰作用。
但他也不得不去监牢见他。
毕竟自己千里迢迢奔过来就是来找他的。
虽然不清楚江行舟为什么会被大理寺押走,也不清楚他能否自救,更加不清楚他是否能脱身救得了江归晚。
但他现在能靠得只有他,最起码他比起自己要聪明,也更加成熟,让他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就这样,江行舟被带进了大理寺的监牢关了起来。
狗儿奔到大理寺门外要进去见他,却被衙役拦了下来。
“小乞丐,这大理寺监牢岂是你能进得了的,赶紧走!”
狗儿想到先前在淮阳县衙也是这样被人拦在门外。
他想果然到哪里,这当官的都是一样黑!
他正悲愤,这时有一个人走过来塞给衙役一包银两,那人便进去了。
狗儿大声质问:“是不是只要给钱就能进去?”
那衙役笑道:“小乞丐,你有钱吗说这话。”
狗儿再次开口:“我就问你是不是只要给你钱,你就让我进去?”
那衙役嬉笑着:“嗯,看你也没钱,我也不多要,你能给我五两银子我就让你进去。”
“等着!”
狗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朝着远处奔去。
他走到街上,嘴里小声念叨着:“江姐姐,狗儿知道你不喜欢狗儿偷东西,可是狗儿真的没有办法了,狗儿要救你,只能这样做……”
他咬了咬牙,眼神坚定,下定了决心。
从街上的行人身上摸走了一个钱袋,很快就跑向了大理寺门外。
把钱给了那衙役,顺利地进了大理寺监牢见到了江行舟。
狗儿将江归晚被王家抓去强行拜堂成亲还有这月二十四日要被活祭的事情简单跟江行舟说了。
“行舟哥哥,你说该怎么办啊,你现在被关在这里,谁去救江姐姐啊?”
江行舟低头看到狗儿脚上的一双鞋早已被磨破,那血渗出来也已经发黑。
他放在袖间的手紧了紧,抬起头,眼神满是心疼:“狗儿,辛苦你了。”
但很快他便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下来一块铺开放在地上。
又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在上面写字。
狗儿不明所以蹲下来问道:“行舟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江行舟一边写一边道:“如今我被人诬陷杀人,一时半会很难脱身,晚儿的事情也迫在眉睫。”
“我无法亲身回去救她,只能再麻烦你走一趟。”
“你拿着这份血书去一个叫做罗刹楼的地方,找一个名叫裴行远的杀手。”
“让他跟你去淮阳救晚儿,告诉他只要他能救了晚儿,我愿将家里的房契地契都给他。”
“以此血书为凭证。”
江行舟书写完血书交给狗儿,狗儿不识字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但知晓这东西是能够救命的,便赶紧将它拿好揣进了怀里。
他也不知道江行舟为什么要让他去找一个杀手救命,但既然他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时间紧迫,便没有多说。
“好,我知道了,那你呢,行舟哥哥,你怎么办?”
江行舟伸手摸了摸狗儿的头安慰:“别担心,我没有杀人,相信大理寺调查清楚会还我清白,救晚儿要紧,你先走。”
经历了这么几次,狗儿对官府多少有些不那么信任。
可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距离江归晚被活祭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他只能先离开。
“嗯,我这就去,行舟哥哥你保重,等我救了江姐姐,再一起来找你!”
狗儿说完这话便跑出了监牢。
他不知道江行舟所说的罗刹楼在哪里,只得沿路一个个问。
终于在转了两条街后找到了罗刹楼。
罗刹楼外很是冷清,本就远离闹市,再加上这里除了杀手和雇主会来,不会有其他人过来,便更加显得冷清。
门口的红灯笼高高挂在檐下,就像是两只血红的眼睛。
狗儿看了一眼便朝着里面奔去。
来到楼下大厅没看到有人,便冲着里面大喊:“裴行远!裴行远在吗?”
他这一声喊炸出了很多人。
楼上楼下穿着黑衣的杀手都一起冒出头来朝他望去。
裴行远正在房间里睡觉,听到他这声嚎叫,一个弹跳从床上下来。
他走出门外,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望向他:“小鬼,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喊老子做什么?”
狗儿听到他的声音,慵懒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朝着楼上望去。
裴行远穿了一身黑衣,腰间却系了一条红绸带,怀中抱着一把黑金两色的长剑。
他个子很高,一看就很厉害的模样。
狗儿将怀里的血书掏出来,一点也不胆怯:“裴大哥,请您帮忙去救个人!”
裴行远依旧站在上面,没有要下来的意思:“那是什么?我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小鬼你出得起吗?”
“行舟哥哥说如果你愿意跟我去救人,他愿意把家里的房契地契都给你!”
“这个就是凭证!”
狗儿晃了晃手里的血书,向他展示。
裴行远一听到“房契地契”,眼睛便开始发光。
他嘴角浮出笑意,从楼上一跃而下来到狗儿身前。
拿过他手里的血书查看:“成交!”
他将血书塞进怀里,看向狗儿:“走吧。”
狗儿没想到这人变脸这么快,这么轻松就答应了自己。
他反映了一下,这才回道:“哦,哦!好!我们要快一点,要赶在二十四日到淮阳王家。”